散文深深記憶濃濃情
我母親出身軍人家庭。這幾天她格外興奮,因為她將在長沙與分別了30多年的海南某部的童年伙伴相聚。遠在北京的外公外婆為了能見到昔日戰(zhàn)友,也千里迢迢趕回長沙。
母親說:“我不太記得初到海南島的情形了,離開時的一件小事卻讓我記憶猶新!
那是在她讀小學(xué)三年級的時候。有一天,外公外婆對母親說,海南的經(jīng)濟和教育都很落后,讓她回湖南讀書。母親一改往常調(diào)皮勁,淑女一般靜靜地坐在房前的芒果樹上,心中充滿了不安。這時,母親的小學(xué)老師程景秀正在不遠處,看到母親的兩只光腳丫,說湖南的冬天很冷,拿了一雙黑絨面的布鞋給母親。母親說,她至今仿佛伸手就能觸摸到那烏黑光澤的鞋面。
之后,母親再也沒有回過部隊大院,也沒見到過她的老師、童年伙伴。
但那一切,是母親經(jīng)常說起的最美記憶。
部隊院子里,家家都種了香蕉、芭蕉、芒果樹。孩子們嗅著熟了的香蕉的香味,時常順手牽羊摘了就吃。不過門前公家栽的成排成排的.芒果就不能隨意摘了,因為母親當(dāng)時所受的教育是不拿公家一針一線。于是在芒果日漸成熟的日子,母親放學(xué)回家,望著一片片黃澄澄、壓彎了樹梢的芒果,哪怕果子碰到了頭,也只能忍著口水。心中只盼著快點下雨刮風(fēng),那樣,熟透了的芒果會掉到地上,撿拾掉到地上的芒果是不會受到指責(zé)的。收獲的日子終于來了,大筐的芒果被摘下來。有些摘芒果的戰(zhàn)士會將芒果丟到你家里來,那時候,孩子歡天喜地像過節(jié)一樣熱鬧快樂。
部隊營房后面有一片林子,每年青藤爬滿大樹的時候,母親和伙伴們循著青藤爬上樹頂,又從樹頂滑下,打秋千、滑滑梯。孩子們趕回家時,常常衣服上沾滿了綠葉,屁股全都染成了綠油油的,免不了受到大人一番訓(xùn)斥。
大人的世界小孩子是永遠不懂的。多年后母親才知道,該部隊是國防科工委在海南設(shè)立的一個衛(wèi)星監(jiān)測站。中國第一顆衛(wèi)星“東方紅”,就是在他們的觀測指令下發(fā)射入軌的。上世紀60年代,外公和他的戰(zhàn)友住草棚、吃野菜、肩扛手挑,在這塊荒蠻之地上建起了在當(dāng)時頗為現(xiàn)代的國防工程。
30多年后的這個初冬,母親和她的童年小伙伴在岳麓山下相見了。李軍阿姨從澳大利亞趕來,同行的有她父母、弟弟;還有從安化趕來的王海燕、王雪梅阿姨。李軍阿姨的父親是北京航空學(xué)院的高材生,已年過古稀,形容消瘦,談到昔日部隊生活依然神采飛揚。
看到耄耋之年的外公外婆和老戰(zhàn)友相見時的那份驚喜,看到人到中年的母親與小伙伴重逢時的那種雀躍,我知道,他們心中那些美好記憶、濃濃情誼從未淡去。
母親的這次小聚,如同她生命長河中騰起的一朵小小浪花,雖不驚艷卻讓我銘記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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