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由時隨筆散文

　　晚飯后一個人在種滿櫻花的路旁靜靜地散步。不久前嬌艷粉嫩，層層疊疊，似白非白，似紅非紅，延綿遠(yuǎn)去的花墻既然就看不到了。換成了不算很濃的綠和一顆顆小小的樹子。這種子很快會由綠色轉(zhuǎn)成紅，再轉(zhuǎn)成紫，記得開始見到那一樹密密的紫紅果時，我忍不住摘了幾顆，塞到嘴里，卻被一陣無法言語的歷苦讓我的胃一陣翻騰，差點就吐了出來。于是我終于明白：這滿樹的櫻果為何別人視若無見，任它灑一地的點點紫斑。

　　在我的感覺里，櫻花總像個客居的鄰邦女子，她有著既素淡、又妖嬈的顏色。在乍暖還寒的三月開放出層疊延綿的花的海洋，燦若錦繡。在那種怒放的規(guī)模下，讓一切在同時節(jié)開放的各種鮮花黯然失色，對比出來的是規(guī)矩、節(jié)制的另一種本土開放的美。也許在她們那個國度里，這種自由而毫無顧忌的怒放是一種平常的美吧。

　　然而她嬌艷而壯觀之美終是太過于短暫，剩下的時間里只有算不上華麗的綠色和并不能產(chǎn)生美味的小小果粒。沒有勤蜂來給她唱歌，沒有美蝶來和她密語。甚至不能讓鳥兒來隨意啄銜，因為那是開在清寒里的.美！因為那是絕然的苦！——她終究是用無法比喻的美和無法嚴(yán)說的苦讓她只處在一種觀看的距離和不能品味的誘惑。

　　自然想到家鄉(xiāng)那青磚黛瓦之間偶爾冒出的滿樹的雪白李花，她們的開放為了蜂的狂舞和飛蝶的翩然。不帶任何艷色的妖嬈誘惑，只為了一樹累累的碩果。當(dāng)那滿枝、滿園、滿村的白色花海染白了蜂兒的絨身，甜蜜了蝶兒的細(xì)嘴。她就毫不猶豫地隨著清潤的春雨飄撒而落，去擁吻肥沃的黑土地和嫩綠的小草。

　　李花是燦爛的，她的盛放里含的是希望的開始，是收獲的前奏，是共鳴的協(xié)音……于是我終是喜愛李花！甚至連那同時節(jié)開放的桃花我也不那么喜愛，雖然她用粉紅的嬌美，點綴了黑白的精神。也為那個果香飄飄時候的到來在辛勤地準(zhǔn)備。但那份桃紅里總是有些撩動的色素帶來幻動的遐象。因為她開在一片素色的世界里，產(chǎn)生了獨有的媚艷，也因為太多古往今來詩人們無數(shù)思情愛意的渲染。

　　“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多年獨自飄零，那些遙遠(yuǎn)夢里的院落里、村子旁的李花開又落。年年如是。我卻還是動蕩愁離。今年冬天應(yīng)該滿四十了吧？在這個古賢定為一個不惑的階段的到來。我迷惑依然……或許我不需要長時間流轉(zhuǎn)在充滿櫻花的世界里，在距離的觀看里體味清苦。櫻花的逝落一去不回，只為下一個更濃艷的開放。

　　或許我應(yīng)該回到一片潔白的李花世界。賞爛漫濃香的盛開，看滿是欣喜的飄落，聽一片生命的哄鬧，收一樹果香的甜蜜……或許我不該總是獨看花開花落的流逝，應(yīng)該有牽手相望的憧憬和責(zé)任。應(yīng)該回歸生命的樂園，喜看花落果熟，靜待年年到來的收獲。

　　當(dāng)李花再次展開那潔玉的衣裳時，我又是否能夠來到她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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