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雪記憶散文隨筆
一、冰雪記憶
我的家鄉(xiāng)在北國邊陲，是一座被大興安嶺山脈所環(huán)繞的林間小城。記憶里，這個季節(jié)的家鄉(xiāng)很冷，白天的氣溫應該就能達到零下二十八九度吧。想要在這個地區(qū)御寒，單單依靠羽絨服是遠遠不夠的。大棉襖二棉褲這些傳統(tǒng)笨重的衣物在家鄉(xiāng)的嚴冬臘月里全部派上了用場，實用得很。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家鄉(xiāng)的冷不是突如其來的。
從金秋十月開始，家鄉(xiāng)的氣溫就已經進入零下，有細小的雪花光顧了。深山里的農戶們往往是一邊迎接著雪花一邊享受著豐收的喜悅。農戶們心愛著早早飄下的雪花，因為雪下得越大，土地吸收的水分就越多，來年的莊稼長勢就越好。這就是所謂的瑞雪兆豐年吧。孩子們心愛著它，因為它的到來催熟了滿山的野果。一串串被人們稱為山荊子的漿果在雪花的撫摸下，退去了青澀的味道，就像孩子們經歷坎坷后從內向外變得成熟了起來。紅彤彤的野果在漫天飛雪的林海里，散發(fā)出酸酸甜甜的味道，引誘著孩子們踏著皚皚白雪向興安深處走去，去尋找雪月的味道。
年終歲尾時，家鄉(xiāng)的雪下起來就會飄飄灑灑的徹夜不停，有時會連續(xù)下上十幾天。雪的包裹，讓原本現(xiàn)代化氣息濃重的城市變成一片潔白，讓人感覺跨入仙境一般。深一腳淺一腳地踩著厚厚的積雪，那種感覺是美妙的。腳下傳來的咯咯作響的聲音，久久回蕩在腦海里不肯散去。
這是大自然美妙的琴弦，而你就是那個撫琴的人。
冰雪的世界里，美景無處不在。就連深山中的守山人往日樸實無華的簡易木屋都煥發(fā)出了別樣的姿色。綿綿厚厚的雪在房檐上拖著長長的尾巴向窗口慢慢地移動著，想要遮擋住深山里少有的.陽光進入屋內。木屋旁，鋪蓋著“棉被”的柴禾垛上留下了幾串細小的腳印，那是幾只山中精靈——松鼠留下的。就在昨夜，它們悄悄在這里偷取了守山人準備還錢打酒用的榛子。它們之所以敢大膽來襲，是因為得知平日里為守山人看家護院的小黃狗搬進了主人的家里過冬去了。
木屋里，爐火興旺，守山人正坐在熱炕上與一位晚輩絮叨著自家的身世。祖輩何時闖過的關東，在哪里開園拓土，又為何舉家遷移到這深山寒處。守山人就著氤氳的過往，向口中一杯杯送往著小酒盅。半晌時間匆匆而過，守山人醉了，晚輩也睡了。守山人的山，因為林業(yè)的開發(fā)，成了荒山，而那段關于嚴寒和飛雪的記憶卻時常在那個晚輩的腦海里浮現(xiàn)。
時間過去得愈久，愈發(fā)地繁茂。
轉眼間，離家八年。家鄉(xiāng)的車多了，人多了，雪卻少了。每年回家過年時，看不到有雪花飄落，心里總是感覺少了些什么。
是什么呢？
正如生于斯長于斯的作家遲子建老師所說，雪花是東北人的“天茶”，冬季喝不到這道茶，就像讀小說看不到閃光點，真是讓人敗興。
二、北國之春
年，在數(shù)九寒天的日子里，越來越近了，家給的思念，也早早地變成了一張車票召喚著游子們的歸來。想起我家鄉(xiāng)的年，似乎就能感覺到家鄉(xiāng)的冷，家鄉(xiāng)的美，還有家鄉(xiāng)的味道。
我的家鄉(xiāng)，遠在北國邊陲的大興安嶺地區(qū)，雖然家鄉(xiāng)身處苦寒之地，但那里的年卻熱鬧得很而且年味非常濃郁。
在我的記憶里，家鄉(xiāng)人很在乎每個春節(jié)的到來。所以置辦年貨也異常用心，很多土生土長的東北人家，從一上秋就開始為迎接新年做準備了。一串串紅辣椒，用于做粘豆包餡兒的一盆盆表面光亮外形飽滿的紅蕓豆，還有晾制的豆角絲、土豆干、茄子干等等，這些都是東北人家年夜飯上不可或缺的吃食，都是從那時候開始準備的。記憶里，人們?yōu)榱擞哟汗?jié)，讓年夜飯更加豐盛，大多要在年前殺豬宰羊，為了答謝前來幫忙殺豬宰羊的親朋好友，主人家會炒上一大盆酸菜粉條燉豬肉，烙上幾十張大油餅來款待客人，而此時那些入秋就掛在窗戶外已經風干的紅辣椒也成了必備品，人們將它放在火紅的爐蓋子上略微烤上一會兒，一股辣椒特有香氣就會飄散出來，然后把烤得微黑的辣椒和炒好的酸菜粉條豬肉一起卷進大油餅大口大口地嚼著，這樣的卷餅香中有酸，酸中有辣，那味道真是棒極了，現(xiàn)在想起來，那種味道好像在嘴邊環(huán)繞。除去殺豬宰羊，從臘月開始，每家每戶還要剪窗花，置辦給孩子們包壓歲錢用飛紅紙、祭祖用的香蠟、烘托節(jié)日氣氛的煙花爆竹和燈籠等過年必不可少的物件。
年貨置辦齊全，凍捕就開始了，鄉(xiāng)親們先用鋼釬或其它工具在宛如鏡面、冰凍三尺的河面上，鑿出一個碩大的開口，然后將一張數(shù)十米甚至上百米長的大漁網，撒進冰窟窿里，冰面下的魚兒，在漆黑的水底，看見久違的陽光透射到河水里來，會為尋找光源一擁而上，爭先到冰窟窿處呼吸新鮮空氣。但是，這一去便都粘在了漁網上，不得脫身了，過上個把小時，鄉(xiāng)親們合力將漁網拉起時，就能有上百斤的收獲。家鄉(xiāng)人很真誠好客，凡是在旁邊圍觀凍捕的都會滿載而歸，就連在遠處抽冰尜，滑冰車的娃娃們也會分上幾條大魚。
臘月二十左右，各家的主婦們就開始蒸制粘豆包、花卷、饅頭等主食了。這些以面做成的主食，壓根不用放入冰箱進行冷藏，直接放入室外即可，因為在我老家的年前年后，室外溫度已經達到零下三十度左右了。除了凍肉凍主食，人們還會買來秋梨、山楂、蘋果、柿子等水果凍在外面或是用雪砌成的小冷柜里，這些被冷凍的水果中數(shù)凍秋梨最受人們的歡迎，這些外表被凍成黑褐色的秋梨掉在地面上也會毫發(fā)無損，吃它的時候要用大號的盆裝滿水進行化凍，一會兒的功夫，盆里的水就會因為解凍秋梨而結出一層厚厚的冰碴，等到冰碴在融化后，酸甜可口的凍秋梨就可以入口了，人們喜愛吃它的主要原因，是因為正月里吃的肉過多，而它卻恰巧有解膩的作用。
等到大年三十這一天，除去合家團圓共進年夜飯，放鞭炮迎春，熬夜守歲，晚輩拜年，長輩還禮發(fā)紅包，一些住平房有院落的人家還會燃起篝火，意味著新的一年里，火燒旺運，日子越過越紅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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