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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唐書》卷九十七列傳第二十二

    時間:2022-03-31 17:09:40 新唐書 我要投稿

    《新唐書》卷九十七列傳第二十二

      《新唐書》是北宋時期宋祁、歐陽修、范鎮(zhèn)、呂夏卿等合撰的一部記載唐朝歷史的紀傳體史書,屬“二十四史”之一。下面是小編整理的《新唐書》卷九十七列傳第二十二,一起來看看吧。

      《新唐書》卷九十七列傳第二十二 篇1

      魏徵

      魏徵,字玄成,魏州曲城人。少孤,落魄,棄貲產(chǎn)不營,有大志,通貫書術(shù)。 隋亂,詭為道士。武陽郡丞元寶藏舉兵應(yīng)李密,以徵典書檄。密得寶藏書,輒稱善, 既聞徵所為,促召之。徵進十策說密,不能用。王世充攻洛口,徵見長史鄭颋曰: “魏公雖驟勝,而驍將銳士死傷略盡;又府無見財,戰(zhàn)勝不賞。此二者不可以戰(zhàn)。 若浚池峭壘,曠日持久,賊糧盡且去,我追擊之,取勝之道也!憋F曰:“老儒常 語耳!”徵不謝去。

      后從密來京師,久之未知名。自請安輯山東,乃擢秘書丞,馳驛至黎陽。時李 勣尚為密守,徵與書曰:“始魏公起叛徒,振臂大呼,眾數(shù)十萬,威之所被半天下, 然而一敗不振,卒歸唐者,固知天命有所歸也。今君處必爭之地,不早自圖,則大 事去矣!”勣得書,遂定計歸,而大發(fā)粟饋淮安王之軍。

      會竇建德陷黎陽,獲徵,偽拜起居舍人。建德敗,與裴矩走入關(guān),隱太子引為 洗馬。徵見秦王功高,陰勸太子早為計。太子敗,王責(zé)謂曰:“爾鬩吾兄弟,奈何?” 答曰:“太子蚤從徵言,不死今日之禍!蓖跗髌渲保瑹o恨意。

      即位,拜諫議大夫,封鉅鹿縣男。當(dāng)是時,河北州縣素事隱、巢者不自安,往 往曹伏思亂。徵白太宗曰:“不示至公,禍不可解。”帝曰:“爾行安喻河北! 道遇太子千牛李志安、齊王護軍李思行傳送京師,徵與其副謀曰:“屬有詔,宮府 舊人普原之。今復(fù)執(zhí)送志安等,誰不自疑者?吾屬雖往,人不信!奔促J而后聞。 使還,帝悅,日益親,或引至臥內(nèi),訪天下事。徵亦自以不世遇,乃展盡底蘊無所 隱,凡二百余奏,無不剴切當(dāng)?shù)坌恼。由是拜尚書右丞,兼諫議大夫。

      左右有毀徵阿黨親戚者,帝使溫彥博按訊,非是。彥博曰:“徵為人臣,不能 著形跡,遠嫌疑,而被飛謗,是宜責(zé)也!钡壑^彥博行讓徵。徵見帝,謝曰:“臣 聞君臣同心,是謂一體,豈有置至公,事形跡?若上下共由茲路,邦之興喪未可知 也!钡圹侨,曰:“吾悟之矣!”徵頓首曰:“愿陛下俾臣為良臣,毋俾臣為忠 臣!钡墼唬骸爸、良異乎?”曰:“良臣,稷、契、咎陶也;忠臣,龍逢、比干 也。良臣,身荷美名,君都顯號,子孫傅承,流祚無疆;忠臣,己嬰禍誅,君陷昏 惡,喪國夷家,只取空名。此其異也。”帝曰:“善!币騿枺骸盀榫吆蔚蓝, 何失而暗?”徵曰:“君所以明,兼聽也;所以暗,偏信也。堯、舜氏辟四門,明 四目,達四聰。雖有共,鮌,不能塞也,靖言庸違,不能惑也。秦二世隱藏其身, 以信趙高,天下潰叛而不得聞;梁武帝信硃異,侯景向關(guān)而不得聞;隋煬帝信虞世 基,賊遍天下而不得聞。故曰,君能兼聽,則奸人不得壅蔽,而下情通矣。”

      鄭仁基息女美而才,皇后建請為充華,典冊具;蜓栽S聘矣。徵諫曰:“陛下 處臺榭,則欲民有楝宇;食膏粱,則欲民有飽適;顧嬪御,則欲民有室家。今鄭已 約昏,陛下取之,豈為人父母意!”帝痛自咎,即詔停冊。

      貞觀三年,以秘書監(jiān)參豫朝政。高昌王曲文泰將入朝,西域諸國欲因文泰悉遣 使者奉獻。帝詔文泰使人厭怛紇干迎之。徵曰:“異時文泰入朝,所過供擬不能具, 今又加諸國焉,則瀕塞州縣以乏致罪者眾。彼以商賈來,則邊人為之利;若賓客之, 中國蕭然耗矣。漢建武時,西域請置都護、送侍子,光武不許,不以蠻夷敝中國也! 帝曰:“善!弊分蛊湓t。

      于是帝即位四年,歲斷死二十九,幾至刑措,米斗三錢。先是,帝嘗嘆曰: “今大亂之后,其難治乎?”徵曰:“大亂之易治,譬饑人之易食也!钡墼唬 “古不云善人為邦百年,然后勝殘去殺邪?”答曰:“此不為圣哲論也。圣哲之治, 其應(yīng)如響,期月而可,蓋不其難。”封德彝曰:“不然。三代之后,澆詭日滋。秦 任法律,漢雜霸道,皆欲治不能,非能治不欲。徵書生,好虛論,徒亂國家,不可 聽!贬缭唬骸拔宓、三王不易民以教,行帝道而帝,行王道而王,顧所行何如爾。 黃帝逐蚩尤,七十戰(zhàn)而勝其亂,因致無為。九黎害德,顓頊征之,已克而治。桀為 亂,湯放之;紂無道,武王伐之。湯、武身及太平。若人漸澆詭,不復(fù)返樸,今當(dāng) 為鬼為魅,尚安得而化哉!”德彝不能對,然心以為不可。帝納之不疑。至是,天 下大治。蠻夷君長襲衣冠,帶刀宿衛(wèi)。東薄海,南逾嶺,戶闔不閉,行旅不赍糧, 取給于道。帝謂群臣曰:“此徵勸我行仁義,既效矣。惜不令封德彝見之!”

      俄檢校侍中,進爵郡公。帝幸九成宮,宮御舍湋川宮下。仆射李靖、侍中王珪 繼至,吏改館宮御以舍靖、珪。帝聞,怒曰:“威福由是等邪!何輕我宮人?”詔 并按之。徵曰:“靖、珪皆陛下腹心大臣,宮人止后宮掃除隸耳。方大臣出,官吏 諮朝廷法式;歸來,陛下問人間疾苦。夫官舍,固靖等見官吏之所,吏不可不謁也。 至宮人則不然,供饋之余無所參承。以此按吏,且駭天下耳目!钡畚颍瑢嫴粏。

      后宴丹霄樓,酒中謂長孫無忌曰:“魏徵、王珪事隱太子、巢刺王時,誠可惡, 我能棄怨用才,無羞古人。然徵每諫我不從,我發(fā)言輒不即應(yīng),何哉?”徵曰: “臣以事有不可,故諫,若不從輒應(yīng),恐遂行之!钡墼唬骸暗芗磻(yīng),須別陳論, 顧不得?”徵曰:“昔舜戒群臣:‘爾無面從,退有后言!裘鎻目,方別陳論, 此乃后言,非稷、蒐所以事堯、舜也!钡鄞笮υ唬骸叭搜葬缗e動疏慢,我但見其 嫵媚耳!”徵再拜曰:“陛下導(dǎo)臣使言,所以敢然;若不受,臣敢數(shù)批逆鱗哉!”

      十年,為侍中。尚書省滯訟不決者,詔徵平治。徵不素習(xí)法,但存大體,處事 以情,人人悅服。進左光祿大夫、鄭國公。多病,辭職,帝曰:“公獨不見金在鑛 何足貴邪?善冶鍛而為器,人乃寶之。朕方自比于金,以卿為良匠而加礪焉。卿雖 疾,未及衰,庸得便爾?”徵懇請,數(shù)卻愈牢。乃拜特進,知門下省事,詔朝章國 典,參議得失,祿賜、國官、防閤并同職事。

      文德皇后既葬,帝即苑中作層觀,以望昭陵,引徵同升,徵孰視曰:“臣?毛 昏,不能見。”帝指示之,徵曰:“此昭陵邪?”帝曰:“然!贬缭唬骸俺家詾 陛下望獻陵,若昭陵,臣固見之!钡燮,為毀觀。尋以定五禮,當(dāng)封一子縣男, 徵請封孤兄子叔慈。帝愴然曰:“此可以勵俗。”即許之。

      后幸洛陽,次昭仁宮,多所譴責(zé)。徵曰:“隋惟責(zé)不獻食,或供奉不精,為此 無限,而至于亡。故天命陛下代之,正當(dāng)兢懼戒約,奈何令人悔為不奢。若以為足, 今不啻足矣;以為不足,萬此寧有足邪?”帝驚曰:“非公不聞此言!蓖擞稚鲜 曰:

      《書》稱“明德慎罰”,“惟刑之恤”!抖Y》曰:“為上易事,為下易知, 則刑不煩!薄吧隙嘁桑瑒t百姓惑;下難知,則君長勞!狈蛏弦资,下易知,君 長不勞,百姓不惑,故君有一德,臣無二心。夫刑賞之本,在乎勸善而懲惡。帝王 所與,天下畫一,不以親疏貴賤而輕重者也。今之刑賞,或由喜怒,或出好惡。喜 則矜刑于法中,怒則求罪于律外;好則鉆皮出羽,惡則洗垢索瘢。蓋刑濫則小人道 長,賞謬則君子道消。小人之惡不懲,君子之善不勸,而望治安刑措,非所聞也。 且暇豫而言,皆敦尚孔、老;至于威怒,則專法申、韓。故道德之旨未弘,而鍥薄 之風(fēng)先搖。昔州犁上下其手而楚法以敝,張湯輕重其心而漢刑以謬,況人主而自高 下乎!頃者罰人,或以供張不贍,或不能從欲,皆非致治之急也。夫貴不與驕期而 驕自至,富不與奢期而奢自至,非徒語也。

      且我之所代,實在有隋。以隋府藏況今之資儲,以隋甲兵況今之士馬,以隋戶 口況今之百姓,挈長度大,曾何等級焉!然隋以富強而喪,動之也;我以貧寡而安, 靜之也。靜之則安,動之則亂,人皆知之,非隱而難見、微而難察也。不蹈平易之 涂,而遵覆車之轍,何哉?安不思危,治不念亂,存不慮亡也。方隋未亂,自謂必 無亂;未亡,自謂必不亡。所以甲兵亟動,徭役不息,以至戮辱而不悟滅亡之所由 也,豈不哀哉!夫監(jiān)形之美惡,必就止水;監(jiān)‘政之安危,必取亡國。《詩》曰: “殷鑒不遠,在夏后之世。臣愿當(dāng)今之動靜,以隋為鑒,則存亡治亂可得而知。思 所以危則安矣,思所以亂則治矣,思所以亡則存矣。存亡之所在,在節(jié)嗜欲,省游 畋,息靡麗,罷不急,慎偏聽,近忠厚,遠便佞而已。夫守之則易,得之實難。今 既得其所難,豈不能保其所易?保之不固,驕奢淫泆有以動之也。

      帝宴群臣積翠池,酣樂賦詩。徵賦《西漢》,其卒章曰:“終藉叔孫禮,方知 皇帝尊!钡墼唬骸搬缪晕磭L不約我以禮!彼,從容問曰:“比政治若何?” 徵見久承平,帝意有所忽,因?qū)υ唬骸氨菹仑懹^之初,導(dǎo)人使諫。三年以后,見諫 者悅而從之。比一二年,勉強受諫,而終不平也!钡垠@曰:“公何物驗之?”對 曰:“陛下初即位,論元律師死,孫伏伽諫以為法不當(dāng)死,陛下賜以蘭陵公主園, 直百萬;蛟唬骸p太厚!鹪唬骸藜次唬从兄G者,所以賞之!藢(dǎo)人使 諫也。后柳雄妄訴隋資,有司得,劾其偽,將論死,戴胄奏罪當(dāng)徒,執(zhí)之四五然后 赦。謂胄曰‘弟守法如此,不畏濫罰!贝藧偠鴱闹G也。近皇甫德參上書言‘修洛 陽宮,勞人也;收地租,厚斂也;俗尚高髻,宮中所化也!菹马T唬骸亲邮 國家不役一人,不收一租,宮人無發(fā),乃稱其意。’臣奏:‘人臣上書,不激切不 能起人主意,激切即近訕謗。’于時,陛下雖從臣言,賞帛罷之,意終不平。此難 于受諫也!钡畚蛟唬骸胺枪,無能道此者。人苦不自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