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我是在我姥姥家長大的。晚上,躺在姥姥的懷里,我不是聽她的各種稀奇古怪的傳說,就是纏著姥姥一起數(shù)天上的星星。
白天,我可忙了:單等地里的農(nóng)活做完了我便剁著我的小腳丫不歇氣地鬧著要姥姥背我去村口小水溝看鴨子。每次下雨后,我必然會到路上去捉蚯蚓。路非;酀羿l(xiāng)間的土路,姥姥便小心翼翼地背起我走向地里。
我幼小的記憶里,就只有姥姥那清晰的腳印。
四個腳印
開始上學(xué)了,我的個子長得非常快,老媽開玩笑地說我的個子一見到風(fēng)就往上冒。姥姥也逐漸背不動我了。我依舊聽著姥姥的故事,依舊在晴朗的晚上數(shù)星星依舊聞著那蒲扇的清香入睡。只是覺得,姥姥的故事不如以前那樣有味了,星星不如以前那樣明亮了,蒲扇居然也讓我有些心煩了。
我開始有意地躲開姥姥,自己往河邊沿跑,而常常一回頭,便是姥姥的身影。大概,姥姥是怕我這個城里的小孫子傷了毛發(fā)吧。
成長中的童年,便是四個深淺不一的腳印吧。
五個腳印
又是幾年,我也成了小大人,而姥姥,臉上卻添了幾條皺紋。
面對姥姥的故事,我早已聽膩了,覺得煩透了。對姥姥那滿籮筐的話,我也開始置之不理,更別說談心了。多是在姥姥幾番捎話、老媽的百般催促下,我才極不情愿地去趟姥姥家。
要回我自己家了,我陪著姥姥去果園摘水果。在送我們?nèi)ボ囌韭飞,兩個靠前的腳印,三個靠后的腳印。
兩個腳印
今年暑假結(jié)束前一天早上,一陣急促的的電話鈴聲把我和老媽從睡夢中驚醒,那頭傳來姥爺急促的聲音:“鵬俊,你媽從昨晚上開始,就不停地抽,一直喊著'眼睛發(fā)黑',今天早上惡心得很,你快點回來!”白色,病房,點滴,更加襯托出姥姥瘦削的臉龐。姥姥側(cè)臥躺在白色病床上,緊閉著雙眼,那一刻,我似乎看到幼小無助的自己。此后我奔走在家和醫(yī)院之間,給姥姥送飯,輔助姥姥做些簡單的活動。
有這兩個腳印陪伴,姥姥那兩個腳印不再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