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站直了做人”相對的是“彎著腰做人”。這樣的人在社會中并不少見。
古代英雄們給人們的印象總是站立的——筆直地站立,高傲而不屈地挺著胸膛。他們無所畏懼,并非因為如神一般無情亦無懼,只是為了所追求的那一種勝利而甘愿隨時付出他們所珍視的一切,對他們,這值得。于是無所牽掛,于是在風中,在天地間,傲然挺立。
當幕末武士面對宣告維新的戰(zhàn)場,我們無法去評判對與錯,各自皆只是為了自身的信念。他們直挺著身,揮舞著手中的刀。直到最后一刻,他們?nèi)晕⑿χ,用長槍支撐,不讓自己倒下。他們是幸福的,雖然親眼看見了幕府的消亡,但他們,竭盡全力去維護了他們所相信的東西,直至死去。
直至死去,他們?nèi)允钦玖⒅?mdash;—是的,站立著。身體,和靈魂。
當亞瑟王平靜地躺在樹下安詳死去,人們想起的是那手持黃金之劍,身穿鎧甲,高傲地站立在山坡之上的王者背影。他站立的身影的確是高大的,他是穿著那一身鎧甲,握著那一把劍去戰(zhàn)斗的——他為他的人民而戰(zhàn),他在戰(zhàn)場上馳騁,他為能夠這樣做的自己而驕傲。他希望他的人民也能以這樣的王而自豪。他做到了。全英格蘭的人民腦海中都存在這樣一個站立在草原上的騎士王的影像,經(jīng)久不衰。
是他,或他們,早料定了這樣的結(jié)局,還是為了靈魂的永久站立而能夠甘愿付出。
這不得而知。但可以知道的事,有人跪著生,就有人站著死。這個“站”,是精神,是思想,也是靈魂。
但大多時候,我們面對的不是死亡,而是生存。除卻至高無上的全人類的利益,以及國家的利益、尊嚴和榮耀,最重要的便是我們的生命。是的,我們這只有一次,一旦逝去便永遠不再的短暫生命。
于是便更加不能輕易死去。要用短暫的生命來活出更大的意義——留傳于千百年后的,甚至高于生命本身的意義。司馬遷在覺得快要放棄、快要失去信心的時候,也是這么想的吧。他活了下去,在時人眼中他活得屈辱。確是很屈辱的,他并沒有偉大到舍棄屈辱的程度。但覺其屈辱、覺世人之譏諷而能不死,實為勇者。在后人眼中,他獨自將那重逾千萬的屈辱擔在肩上,毅然站立著,承受著一切。那是他的勇氣與靈魂支撐的信念。
我相信這信念仍會流傳下去。
我們不是英雄,我們也沒有莫大的無處訴說的屈辱。但我們?nèi)詡鞒兄@“站立”的信念因為時代需要,社會需要。無論做什么,都想清楚,此時此刻我是站立著的——包括靈魂。
站直了做人,是一種姿態(tài),更是與時俱進應有的態(tài)度。
如此,你的人生會像巴金筆下流淌出的文字一樣:平靜而又剛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