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diǎn)燃與熄滅
“你怎么又抽了,不是說要戒掉的嗎?你……”
“你嚷什么?”父親又點(diǎn)燃了一支煙,不耐煩地說:“男人不抽煙,那還是男人嗎?你一個女人懂什么,。〔怀闊,這還叫男人嗎?”
我的父親啊,你壓根就不像是一個江南人,在你身上毫無秀才氣。短短的頭發(fā),黝黑的皮膚,貼著一下巴滄桑胡了茬,一雙憂郁的眼睛。
父親依然抽著煙。他用力吸一口,煙頭便亮起了一圈紅色。他整整呼了一口,便有兩縷煙從他的鼻腔中逃出,慢慢上升,不久,便使這個房間充斥了嗆人的煙味。
“咳咳……”我咳了兩聲,皺著眉頭看著父親。我在抱怨他。
“你看你,叫你別抽了!眿寢屭s緊放下手中的活,打開了窗戶,又跑到我身邊,用手幫我扇去那一縷縷惡魔般的煙。
“你除了抽,還能干什么!你就想不為自己著想,也要為孩子想想。∧阏彀阉P(guān)在個,那個什么滿是香煙味的房子里,要是……”
“我哪有?不就偶爾……”父親又點(diǎn)燃了一支煙。
“哪有?你說你一天抽多少煙啊!讓你到外頭去,又說天冷,現(xiàn)在嗆著孩子,你……”
“媽,我沒事”
媽扭過頭來,朝我眨了一下眼,我恍然大悟:原來媽媽要借此大做文章!于是,我更賣力地咳了起來。
父親看了一我一眼,那眼神讓我愧怍,讓我把咳聲哽在了喉嚨里。
父親又把手伸向煙盒。這次,媽媽不說話了,她失望了。
父親把煙夾在兩指之間,他拿起打火機(jī),打著了,又關(guān)掉,打著,又關(guān)掉,重復(fù)著這個“練習(xí)”過千萬遍的動作,這是尊嚴(yán)、快樂、健康、兒女之間的斗爭,點(diǎn)燃煙,他能再次感受到那種煙入肺腔時的快感,也可以在媽媽面前展現(xiàn)丈夫不困于嬌妻的尊嚴(yán);不點(diǎn)則能為自己,為兒子,為妻子的健康添加一道保險。
但他還是點(diǎn)燃了,一圈紅光。
父親,我恨你!我低著頭在心里喊。
他把煙湊到嘴邊,卻沒有吸,那一圈紅色并沒有鮮亮起來。
忽然,父親把低頭的頭抬了起來,看著天花板,深深嘆了一口氣,便把那支煙掐滅在煙缸中。
我的父親啊,在點(diǎn)燃與熄滅之間,你最終還是選擇了熄滅自己的欲望,尊嚴(yán)之火,卻為我們點(diǎn)燃了一片愛的火海。
我忽然有點(diǎn)慚愧了,很想大聲說:“父親,請讓我為您點(diǎn)支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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