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傷感散文:云彩飄過的地方
媽打電話過來說,我爸健忘的毛病越來越嚴(yán)重了,要我回去看看他。我的心猛一顫,但隨即又平復(fù)了心情道:“他當(dāng)初不是說不要我這個兒子了嘛!”
嘴上雖這么說著,可最終我還是回去了。時隔多年,當(dāng)我再見到父親時,他已是滿頭白發(fā),黝黑的皮膚干巴巴的沒點兒水分,見到我也好像認(rèn)不出了似的,只會一個勁兒的傻笑。
“爸!我回來了!蔽艺驹谒拿媲,突然間覺得那個兒時讓我認(rèn)為高大并且能夠依靠的人,就這樣一下子不見了,他現(xiàn)在顯得那么瘦小。“胡說!我兒子現(xiàn)在在上海呢!你不要騙我了!备赣H把整個臉都耷拉了下來,有些稚氣的指著我說。
我看到這個和以前性格大不相同的父親,心里有些想發(fā)笑,但卻始終一臉嚴(yán)肅的說:“那好!我?guī)闳ド虾R娔銉鹤樱 ?/p>
收拾好東西,我便拉著父親直奔機場,本想著也讓母親同去,可母親說在家鄉(xiāng)待了一輩子,這身子骨也不愿再去他鄉(xiāng)了,只要我能多陪陪父親她就心滿意足了,走之前她苦口婆心的囑咐我,說以前的事都過去了,讓我千萬別記恨父親。
父親這一路上都很安靜,我也不想打擾他。其實如今的我,已經(jīng)跟他沒有了話題可言,更談不上如何去記恨他。
我只記得從來沒打罵我的我父親,當(dāng)初只因為我的一句話,便朝我臉上狠狠給了一巴掌,從那以后,我即死去了心,離開了家,也忘掉了他,只是我把怨恨放的太大,當(dāng)時具體對著他說了什么,卻一點都不記得了。
到地方已經(jīng)接近傍晚,我跟他說要出去買菜,等會兒做飯給他吃,他拉著我死活不讓我走,說要見兒子。我有些不耐煩了,甩開他的手朝他說道:“你兒子已經(jīng)死了,別找了!在這兒坐著等我回來!”聽到這話他終于安靜了下來,也許是絕望了吧。
在菜市買了一大袋菜,我知道他不能吃辣,所以并沒有買辣椒;貋淼穆飞贤蝗幌肫鹬皩λf的那番話,似乎歹毒了些,心里總有些難受,于是加快了腳步,朝著家的方向走去。
一開門,就看到父親坐在沙發(fā)上,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我看!拔覂鹤幽兀俊贝丝痰乃樕蠜]有一絲起初的笑意!安皇且呀(jīng)告訴你了嗎?”我朝他笑著說。他有些急了,站了起來:“少糊弄我,別看我老了就以為我老糊涂啥也不知道,我兒子現(xiàn)在可過得好好的!你別瞎咒他,不然我可跟你沒完!”
“行行行,但先讓我把飯做了行不,等會兒吃完飯才有力氣說你兒子的事兒,您老兒說對不對?”我明知再這樣說下去,估計連飯也吃不成了,索性趕緊找機會開脫。
父親現(xiàn)在的飯量很少,我記得以前他很能吃,媽總說爸上輩子是個餓死鬼轉(zhuǎn)世來投胎來著,家里有多少糧食都能被父親的肚子給消化掉。我停下筷子,輕聲咳了一下,本想裝作不在意的樣子勸他多吃一些的,不過這時他已經(jīng)放下了碗筷,說是吃飽了。
我給他收拾了一張床就在我的房間里。晚上他躺在床上說睡不著,于是我說那你給我講講你兒子的事情吧!他便開口對我說我以前的事情,說著說著就笑了起來,他說我小時候可聽話了,喜歡跟在他屁股后面跑,說我小時候喜歡對著白云發(fā)呆,說我小時候……
“那當(dāng)初你憑什么扇他那一巴掌?”我望著正講的.盡興的父親,不忍心卻又打斷了他。
父親沉默了一會兒,從床上翻了個身:“兒子那時候說要跟我斷絕父子關(guān)系,我明知是氣話,卻還是忍不住動了手打了他,可沒想……卻因為這一巴掌徹底斷了我們的關(guān)系!
聽見這話讓我一時語塞,原來困擾我好久的事情終于清楚了之后,卻無法開心起來的心情,就在此時,沒有人比我更懂了吧!
“睡吧!睡醒了,明天你兒子就回來了!”我背對著他,眼角沾滿了淚水,用手擦了擦,兩人的房間,突然寂靜的有些可怕。
天剛亮,迷迷糊糊的睜開眼,便看見父親坐在我的床頭看著我,“娃兒……你醒啦!”聽到父親這么叫我,我后知后覺才反應(yīng)過來。
“爸!你想起來了!你終于想起來了!”我激動的一下子從床上坐了起來。摟著父親便哭了起來,我哭父親也哭,我們之間的對錯,就這樣隨著眼淚悄悄流走了。
這次的早飯感覺父親又回到了以前的飯量,吃過飯后,我決定帶父親去街上買衣服。從沒出過遠(yuǎn)門的他走在街上異常的興奮,一路上他抓緊我的手,時不時的還跟我說可別走丟了,我看著他笑了笑:“爸!這路我走的比你熟!”
我們走進(jìn)一家服裝店,我跟父親說如果喜歡哪一件隨便挑,我付錢。他撓了撓腦袋,傻傻的笑著回應(yīng)。
他在一件大衣面前停留了好一會兒,我走過去:“喜歡這件么?”他把標(biāo)價牌翻過來看了一下:“算了吧……這件不好看!不買了,這店里沒有一件好看的!”說著,便獨自朝著店門外走去。
我拿著那件大衣,的確是一件很漂亮的大衣呢。我對著柜臺前的收銀員說:“這件衣服給我包起來吧!”
拿著衣服,我便急忙走出店門,“爸!你怎么走這么快!也不等等我!給你!”我伸手把包裝好的衣服遞給他。他接過衣服朝我嘟囔:“都說了不好看,你還買了做啥?簡直就是浪費!”“爸!我覺得挺好看的,再說,你穿上不就不浪費了!”看著父親慢慢揚起了嘴角,我心里有些沾沾自喜。
我們一路上走走停停,他看什么都覺得新奇,這時我突然想起市中心有文藝匯演,于是想著帶父親一起去看:“爸……我們……”
“小伙子!剛剛我兒子來看我了,你看他還給我買了衣服呢!他現(xiàn)在知道疼我了!”父親激動的打斷了我的話,但是他,好像又不記得我了!笆恰前!”我眼睛突然有些濕潤,仰了仰頭,強行微笑著面對他。“你兒子呀!現(xiàn)在可疼你了!”我握緊父親的手,他顯得有些驚訝,我瞇著眼像哄小孩的對他說:“可別走丟了!”
“那我們現(xiàn)在去哪里?”父親有些天真的問我。我牽著他的手,豁然開朗的說:“既然你兒子都來看你了,現(xiàn)在,我也該去孝敬我的父親了!”
此時的白云在天上飄,它也許在笑,安靜的,卻沒有留下任何痕跡,白云下,有兩個人正朝著遠(yuǎn)方走著、走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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