蹂躪清水河谷散文

　　清水河是牡丹江上的一個支流。

　　清水河兩岸山巒連綿起伏，六十多年前大批中華民族的優(yōu)秀兒女為了民族獨立抗擊日寇將滿腔熱血灑在這片山林河流中。歷經(jīng)半個多世界的滄桑歲月，這里經(jīng)過人們掠奪式的開發(fā)和利用，山雖然還是從前的山，納恒古流淌的河流依然是那條河，然而山已經(jīng)光禿禿的了，河水更是時而清澈時而混濁……

　　山上的資源開發(fā)殆盡，人們又將貪婪的手伸向河底，挖掘河底的沙石。為了生計，2005年我隨打工隊伍來到清水河撈沙石，在這里我經(jīng)歷了驚心動魄刻骨銘心的一幕。

　　黎明時分的清水河谷寂靜得只能隱隱約約聽到河水流淌的淙嗚聲，晨霧彌漫整個寬闊的河谷，飄飄裊裊，濕漉漉的沁人心脾。時間在前進，河谷漸漸地亮了許多，但依然不見霞光的影子。太陽出來了！頃刻間河谷籠罩在一片紅色之中，整個河谷仿佛被一團巨大的彤云緊緊地抱住。天地間的擁抱接吻，只有置身于河谷的人才能真正感受到那陽光愜意的溫馨。飄逸的霧在一點一點地升高，河谷里豁然開朗，陽光懶懶地撒滿了整個河谷，清清的水面，兩岸陡峭的山峰都在盡情地享受遲到陽光的撫摸……

　　七月流火，清晨的空氣依然有些悶。

　　我光著膀子蹲在潮濕的鵝卵石上望著谷底的清水河面有些發(fā)楞，抬頭望望蔚藍的天空，環(huán)視眼前溝壑縱橫的'大山，然后又慢慢騰騰站起身，將雙臂猛地伸向天空，長長地吸了口氣，爽爽地伸了個懶腰……

　　一縷涼風(fēng)輕輕的吹在我光著的脊背上。

　　我驀然覺得全身肌肉緊縮，有猝不及防的感覺，說不出是舒坦還是不寒而栗，此時在我背后方向隱約地聽到有陣陣轟隆隆的響聲，當(dāng)我轉(zhuǎn)身向背后山頂望去時，已經(jīng)是天各一方，又矮又濃翮滾的烏云黑壓壓地占據(jù)了那邊的天空，而且閃電猶如警車上的警燈一樣，伴隨著轟隆隆的響聲持續(xù)不斷地閃爍著。

　　烏云推進的速度極快，風(fēng)力也在逐漸地加大。我本能地意識到這是一場突如其來的雷暴。我本想跑到河邊將撈沙船的纜繩再系一系，剛邁出兩步，翻滾的烏云已經(jīng)從我頭頂掠過，風(fēng)吹得我已經(jīng)站不穩(wěn)，我不得不貓腰奮力向半山腰的小屋沖去……

　　我氣喘吁吁地拽開房門時，大大的雨點將小屋的房頂敲打得噼噼啪啪作響。屋里的幾個工友都有些驚慌地望著窗外，工頭的神色顯得更是緊張和恐懼。風(fēng)越刮越大，雷聲與雷聲之間的間隔在縮短，已經(jīng)無法判斷清楚具體的雷鳴，整個天空如同千萬輛坦克同時開過，雨頃盆而降。天地混沌，小屋里的幾個人感到從沒有過的窒息，剛才朝霞與霧是擁抱親吻清水河谷，瞬息間老天完全轉(zhuǎn)變了位置，是摧殘？是踐踏？還是蹂躪？

　　人們以為這是一場速戰(zhàn)速決的暴雨，事實卻超出了人們的推斷，雨越下越大，天地逾加黑暗。我和小屋里的幾個人在滂沱的雨中，轟鳴的雷聲中整整地煎熬了近三個小時，三個小時的時間里隨著河水的上漲幾個人的心都在漸漸地繃緊。暴雨剛開始時我們看見猛漲的河水，淹沒了那堆河流石，我們有限的視力范圍內(nèi)根本著不到飄泊河上撈沙船這個龐然大物，隨著河水一點一點地逼近小屋，我們的大腦都在開始膨脹，我下意識地克制自己要冷靜，眼睛

　　死死地盯著窗外。

　　巨大的轟鳴聲從清水河谷上游的山谷中發(fā)出，像蒸氣火車的汽笛聲，又像大型飛機起飛時引擎聲。其強度超過雷聲、風(fēng)聲、雨聲。氣慣長虹，由遠及近，屋里所有的人兩眼都呆呆直直的，特別是那船主工頭，絕望的目光里讓人看出他的沮喪和焦慮，而他那雙捂著頭頂?shù)?/p>

　　雙手，似乎讓其他人知道他的情緒接近崩潰的邊緣。

　　雨，戛然而止。

　　我和小屋里的幾個人沖出小屋，幸好撈沙船還在原來的位置，在上漲的河水上漂搖擺動。工頭懸著的心似乎放了下來，我們幾個還沒站穩(wěn)腳，巨大的轟鳴聲突然越來越近，當(dāng)我們順著河面向遠望去，幾乎所有的人眼睛都瞪得圓圓的，我們都驚呆了。

　　泥石流�。。�

　　清水河的河面上猶如一座移動的小山，拖著長長的尾巴，呼嘯著……

　　巨大的石頭夾雜著朽木柴草在翻滾，誰也無法阻擋它。我們幾個忘掉一切，拼命地往山上跑，我們都知道就連小屋也難逃滅頂之災(zāi)。

　　爬到山頂上，我們幾個人都如同一灘爛泥一樣仰面癱在山頂?shù)牟輩仓�，耳邊只有泥石流吞掉撈沙船時發(fā)出的喀嚓喀嚓的斷裂聲，不要說工頭，就連我們幾個打工者，也感剄撕心裂肺，我也真正體味到什么叫萬念俱灰玉石俱焚了。泥石流像一條巨蟒，順著清水河狂瀉奔流……

　　我從草叢中坐起時還能模糊地看到撈沙船支離破碎的船體在滾去的石塊與泥漿中時隱時現(xiàn)，隨著轟鳴聲遠去，撈沙船徹底地消失了。

　　船主跪在山頂，仰面向著天空歇斯底里地哭喊著，喊夠了，雙眼呆呆怔怔地盯住河谷，紋絲不動，慘狀將他魘住了。

　　我站在山頂，只聽到光禿禿的群山在風(fēng)中哽咽。我的雙眸模糊，如果這連綿山脈還是郁郁蔥蔥的原始森林，如果那清水河仍是碧波蕩漾，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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