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望散文
一箭竹葉翠綠陳舊的相思,一片山云跌宕情感的彼伏,記憶的歸程斑駁,用傷痕累累的心訴說人生煙霧撩撥,看殘陽劃入長河,駐足山頭的是否還會是我?
老屋旁是一大片竹林,能將幽涼與寧靜撒進(jìn)屋內(nèi),在陽臺點(diǎn)綴綽約綠影。兒時便不是一個十分鬧騰的孩子,比起村里的野孩子來講,我更愛靜靜的聆聽竹林的靜,聽竹葉輕擦風(fēng)聲,聽夏蟬唱出你的幽靜渺遠(yuǎn),聽你拋下綠影的優(yōu)雅,聽竹浪濤濤,時光渺渺。
也許是你釋放的空氣令我深吸、入迷,令我沉醉于你的綠,你的幽寂,沉醉于濤聲綿延不絕,我是不是竹林間幻化而來的仙子,與竹前生緣,今生續(xù)?
解下淺綠的蚊帳,灑幾滴花露水在涼席上,讓香味淡淡融入幽涼,一切喧囂都被一紗淺綠隔開,只留下適合自己的心情,隨意的翻看一點(diǎn)書,有關(guān)月光的,有關(guān)竹林的,有關(guān)雪夜有關(guān)風(fēng)花的,讓淺淺淡淡的綠,淺淺淡淡的幽香,淺淺淡淡的清涼,淺淺淡淡的文字,將我?guī)霚\淺淡淡的世界。
許多事情都是不復(fù)重來的,竹林亦不會產(chǎn)生同一片綠色的浪花,那片竹林或許只屬于兒時而將淡出我的生活不能重拾,但要如何淡出,幻化在竹林深處的我的年輕的靈魂?
踩著零碎的綠影,白裙子能搭上你的綠,你的幽寂嗎?仍記得有一次,采集下許多竹葉,以青藤為線,聯(lián)合成環(huán),讓我也幻化為翠竹一顆,亭亭玉立,玉骨冰肌。心是毫無重量的,魂卻挺得直,有向上的情誼,有穩(wěn)穩(wěn)地踏實(shí)。
佛說: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換來今生與你的一次相逢,我們是在前世發(fā)生了怎樣的三生石上,賦盡高唐,才換來今生你與我幽寂相伴,綠影相隨?
恰如沙灘與海浪的位置,我爬上樓頂,與竹浪濤濤構(gòu)成了完美的視角。能見看朝陽金輝撒向淺淺竹葉,如天女慷慨傾下水晶一壺,在竹葉尖兒熠熠生光;能看見殘陽如血,紅也濤濤,綠也濤濤;能看見月光如洗,銀河翻涌,星光燦爛???
竹浪濤濤,將往事一遍遍淘洗,淘洗出前生我們的.竹前月下:
清夜凝望,相思綿長,我時常在夜深獨(dú)處時徘徊,人生有一片竹浪,足矣。此時夜星滴落,化為零星的燈,點(diǎn)亮我靈魂深處的寂靜;夜風(fēng)吹過,拉響的弦,拉疼了夢里的思念。前生,你是我寄予花心的癡戀,卻心甘情愿的私奔了蝴蝶,可我并不怪你,因我深知對愛強(qiáng)留是一種罪過,你走吧,我依然如風(fēng)纏綿在琴音里。于是我如風(fēng)癡纏,也許是真情感動了蒼天,終如我愿,我為指,你作弦,同奏竹濤曲。
我這樣癡想。
呆站在陽臺上,眼下是一排衣著污垢的行道樹,僅存的綠色被塵土吞噬,沒有涼涼的云,我垂下頭也只看到了你的垂頭喪氣。于是拉下重簾,讓四季匆匆溜過如煙,隔斷塵土飛揚(yáng),隔斷車水馬龍,卻隔不斷我對你的思念,隔不斷前生緣,今生癡戀。
奈何情深,向來緣淺,我與你的相守不足十載,疏影橫窗的記憶一直挑逗著我的神經(jīng),于是我決定不顧一切,簡單的打包行李,換上簡單的衣裙和鞋,登上歸程的車,車空空的,唯有幾個略帶倦容的旅客,寥寥無幾。
老屋的磚縫滲出絲絲青苔,像極了竹葉落下的翠綠的淚,略帶幽咽。記憶中母親會修去垂近屋檐的竹枝,以防止竹浪翻涌時淘盡瓦片。眼前青瓦翠竹已相依掩映,是否我不在的十年里,你們?nèi)赵聻榘,共述風(fēng)雨?是否我不在的十年里,你們生死不離,漸生默契?是否我不在的十年里,你們一樣思念,正如我思念著你?
我這樣癡想。
夢回竹林思翩躚,月下歌一遍。
仿若上帝建筑的翡翠玉宮,湖面倒映著翠玉的綠,是竹林將所有的綠毫無保留的給了湖水么,春水綠竹共一色?漣漪淺淺,撐著輕舟的白衣女子緩緩劃來,唱著清歌。這片湖面,這座竹山,這只輕舟,是獨(dú)屬于我的嗎?不然,我怎能如此輕快,隨意,平和?怎能如此與這只舟,這片綠,這一池褶皺一襲白衣融為一體,真假不分,幻化融合?又怎能唱出如此綠的清歌?船底濺起翡翠融化的玉露,翻涌鼓鼓綠漿。小舟輕輕推碎竹林的影子,像摔碎的玉石晶亮瑩綠,連同推碎的還有我的白衣的淺影。徐徐清風(fēng),吹出綠色的褶皺的漣漪,吹得竹林簌簌作響,吹動我的白衣一襲,清歌一曲,吹動我與竹林共聽風(fēng)聲輕擦,共觀青水一池。
思念太重,總是沉淀為幻望,使我與你短暫相聚,而后匆匆別離。如醉酒般,醉后夢生,夢生夢醒;猛械目鞓肥强鋸埖,有著想有的一切,有著沒有的一切,有著牽掛的一切。而正是這幻望,能在片刻洗凈塵埃,靜下關(guān)乎心靈與靈魂的種種美好,釀一壺月光般的酒,飲盡一世酸楚。
感謝這片竹林,哪怕是短暫的幻望也好,哪怕我還遠(yuǎn)遠(yuǎn)不能洞知和理解;盡管我只能在幻望之外再去投身于我的奔波世界,盡管我深知當(dāng)我在竹林深處飲茗清歌之后,向竹林外邁出一步就有可能是對這片幽綠的永訣——我仍然感激竹林。他在我未成年的心理喚醒的那個印象已經(jīng)再也不會沉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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