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在茶香里的記憶抒情散文
又是茶香飄溢的四月,小城的空氣中氤氳著醉人的清香。茶行紛紛打出了“新茶上市”的醒目招牌,人們見面時也互相問詢:今年的新茶買了沒有?買的是哪里的茶葉?
每年的這個時候,仿佛受了茶香的蠱惑,我便一次次回憶起家鄉(xiāng)的茶園,回憶起采茶時的點點滴滴。
在我年少時,家里分到了幾塊茶地。清明前后,母親就一趟趟地往茶園跑,期盼的目光追隨著那些剛剛抽出的新芽。她是想多采摘些谷雨之前的新茶,這時的茶葉被稱作“谷雨尖”,可以賣個好價錢。因此“谷雨尖”一般都不舍自己喝,總是拿到集鎮(zhèn)上賣掉的。
星期天,我們姐妹也會拎上小竹籃,跟隨母親去地里摘茶葉。這時的天氣已經(jīng)暖和,陽光照在身上,說不出的熨帖適意。野外的空氣也澄澈明凈,走在阡陌間,可以看見碧綠的秧苗在微風(fēng)中柔媚擺動,還有那成片的紅花草,紫色的小花蔓延如海。路上,地間,到處都是采茶人。
我們常常會帶著家里唯一的電器———紅燈牌收音機,一邊摘茶葉一邊聽相聲或是小說連播。大人們則互相拉扯著家長里短,離得近些的兩個人便輕言細(xì)語,離得遠(yuǎn)一些則高聲談笑;四月的天空下漫溢著陽光、茶香和喧鬧。這樣的.日子讓人感到那般寧靜,感到歲月的安穩(wěn)悠長。
回到家把茶葉倒在竹匾里,頓時,清香滿屋。我們姐妹負(fù)責(zé)揀出里面的老茶片,母親在廚房清理灶臺,備足柴火。而用來烘烤的“茶葉烘”早已經(jīng)被母親在一個晴好的日子洗凈曬干,纖塵不染了。年少時的我,感受到“做茶”前所有的準(zhǔn)備工作都顯得那般莊重。
“做茶”的第一道叫“殺青”,要用猛火把鐵鍋燒的泛紅,碧綠的茶葉投進(jìn)去,鍋內(nèi)便“噼噼啪啪”作響。因為溫度高,且要不停地翻炒,母親總是大汗淋漓,我們便在一旁用扇子給她扇風(fēng)。接下是“揉茶”,把滾燙的茶葉揉成一團,直到有碧綠的汁水滲出。這是帶點技術(shù)和經(jīng)驗的活兒,聽大人說,要用暗勁。我總是做不來。揉好的茶葉要放在竹匾里抖開冷卻,然后攤在“茶葉烘”上用炭火慢慢烘烤。若是想讓茶葉看相更好一點,則要在烘烤前用小火在鐵鍋內(nèi)“焙干”。
采茶的時候,母親每天“做茶”到深夜。我們姐妹在房間里看書做作業(yè)。偶爾興起,我會抓一把剛烘干的茶葉泡水來喝,那真是一份襲人的清香,卻常常因為貪念那份香氣,喝了濃茶后頭暈興奮,躺在床上久久無法入睡,睜著雙眼聽窗外蛙聲如歌。后來看書上說那叫“醉茶”,只知道酒可以醉人,卻不知道新茶亦醉人。
多少年過去了,可飄在茶香里的記憶,還是這般綿長,透著著醇醇的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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