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故鄉(xiāng)，小院子的散文
故鄉(xiāng)的一草一木，在回憶中總是那么鮮活，令我魂牽夢繞。多少個不眠的夜晚，思念起那個給我童年帶來許多快樂的小院子——序
隨著歲月的流逝，離開故鄉(xiāng)那么多年。當初的小平房已經被林立的高樓所代替，據說自己的母校亦不復存在。聽到這樣的消息，心里很難過。但故鄉(xiāng)的影子沒有因城市變遷而變得模糊，反而在午夜夢回中霎時清晰，令我輾轉反側難以入眠�？傁牖毓枢l(xiāng)原址看望那個令我魂牽夢繞的地方，總想用我的筆復蘇舊日的景象。炎炎夏日，大家都在聊天乘涼。我突然生出一種想法：雖然暫時不能回故鄉(xiāng)看望那塊被林立的高樓占據的家園，但用思念為筆在心靈的芳草地上緬懷故鄉(xiāng)的一草一木也是一種心靈寄托也是一種思念的釋放。
所謂的小院子就是房前屋后用木板杖子夾起的空間，小院子被母親修整得干凈利落。黝黑的土地上，春天的時候種下一畦畦蔬菜，窗前杖子旁種些花花草草。
我最喜歡窗前的丁香樹，它會在五月開花，開在暮春時節(jié)。每當推開窗子的時候。一股馨香潛入小屋，令因桃花兒消逝頹廢的心興奮起來。每當這個時候小院中央那兩株玫瑰香葡萄樹已經在架子上爬滿藤蔓，長出一片片嫩綠的葉子。望著褐色的葡萄樹那如小孩胳膊粗細的根部，很難想像出它的年齡？也許和我同齡也許比我還大。媽媽沒說，此刻想來也是謎團一個。
坐在窗前，望著褐色的藤一點點的變綠，那葉子一點點的變大。心中渴望，盼望八月節(jié)快些到來，八月節(jié)到了，那紫紅色的散發(fā)玫瑰香的葡萄熟了。
在等待葡萄熟透的日子，我最喜歡杖子旁的芨芨草。它可是我童年時，最好的化妝師。
1）芨芨草花
芨芨草花是草本植物，沒有列用本草綱目也沒有列入百度全科。是一個默默無聞的野花，可能是人們喜歡她，才在結籽的時候將那黑黑的有如芝麻兩個大的籽粒存好，待來年種植�；蛩袜従铀陀H朋送好友，使之繁衍不息美化環(huán)境陶冶心靈。
春天，一個陽光明媚的休息日，媽媽在我家杖子邊種植了幾種芨芨草花。它在某個雨后的早晨破土發(fā)芽，那柔柔的小苗像豆芽菜似的，弱不禁風。我每次看見它都擔心風大了是否會摧折，雨來了會不會被沖走。
一縷縷春風掠過小院，芨芨草幼苗在風中變得強壯。一場場春雨隨風潛入，芨芨草幼苗郁郁蔥蘢，害得我白擔心一場。于是天天盼著它開花，盼著我喜歡的紅色花兒開放。某個有雨的早晨，鄰居姐姐喊我：快來看啊，你家杖子邊的芨芨草開花兒了。
“好。我馬上去看�！蔽也活檵寢屪屛�?guī)恪⒋┧�，趿拉鞋就跑出屋。那可是我盼望許久，才盼來開花的日子。
“你看，那花兒開得多好看。我喜歡紅色的，紅色能將指甲染紅還能做胭脂點在眉心抹在唇上。”鄰居姐姐比我大五六歲，知道可真多。
“好吧，我采擷紅色的。做胭脂，染指甲�！蔽覀儾活櫛挥炅�，在雨中采擷開得嬌艷的紅色的花兒。
將采擷的花兒，放在一個小碗里。用搗蒜錘搗碎，抹上一點點在眉心。那一點胭脂紅令童年的那張小臉美麗起來，然后在唇邊輕輕一抹那朱唇圓潤晶瑩，煞是好看，大家對望都夸對方是美人。在倒好的胭脂中放一些明礬，那紅色的胭脂放在指甲上，再用芨芨草葉兒將指頭包上。忍耐幾個時辰，那紅的嬌艷的十個指甲就出現在大家面前。被小伙伴羨慕著，被大人們稱贊著：這女孩兒家就是臭美！
這會兒站在鏡子面前，眉心一點紅像不像紅孩兒？那朱唇圓潤晶瑩像不像薛寶釵？那十個紅指甲像不像武媚娘？
走在大街上，被小伙伴們簇擁著。我知道她們討好我，就是想要我的胭脂紅。不可隨意給人，我要挑干凈的好看的給。什么花貓臉，什么大鼻涕鬼絕不給。呵呵，本姑娘人雖小，性格可是強著呢。為自己能擁有胭脂而沾沾自喜，誰知道回家媽媽已將我為之炫耀的資本送人，送給那些花貓臉、大鼻涕的母親。
哭鬧一回，還是繼續(xù)自己的胭脂制作。整個夏天為做胭脂而忙碌，為臭美而拈花惹草。
小院里的芨芨草花不但有紅色的，還有粉色的，黃色的，白色的。紅色的花兒被我糟蹋了，媽媽不心疼。她鐘愛粉色的花兒，那粉色的如小家碧玉嬌嫩欲滴惹人愛戀。那黃色的像一抹陽光，讓陰霾的日子心情舒暢。那白色的花兒一簇簇緊挨在一起，像一條白色的緞帶飄落在小院里。因杖邊的芨芨草花，我整個夏天人也變得光鮮，人說：這孩子變得漂亮了。
因此，為被人夸自己變得漂亮了而沾沾自喜。后來也試過用粉色的花兒染指甲，結果粉色的更漂亮，只是不那么顯眼，往往被心粗的小孩兒們忽略。
于是，為了吸引大家的眼球，還是選擇紅色。那些粉色的花兒，留給備受青睞的大孩子們。
2）姑娘
洋姑娘草本植物，身高在五十厘米左右。莖或臥或傾斜，多分枝。開白花，結果時萼增大如燈籠。沒成熟時呈綠色，成熟后為金黃。
姑娘是東北特產，如今超市、市場到處可見。那姑娘皮黃橙橙的像批著薄如蟬翼的輕紗，那果實像一塊潤玉橙黃無暇。
洋姑娘也被稱作黃姑娘，它成熟的時候渾身金黃，生長的時候滿枝滿椏蔥綠。在它沒成熟時，摘下一顆洋姑娘。用手小心地擰掉花萼，花萼和洋姑娘連接處露出一個圓圓的小眼。那小眼如笤帚篾大小，所以就經常用笤帚篾來透姑娘。透洋姑娘可是個精細活，透不好那圓圓的小眼裂成小口子，就宣布這次透姑娘沒有成功。接著透，我一般選擇青澀的比較小的那樣皮厚些。透過幾個后，終于有一個成功了。我寶貝地將它放進嘴里，然后用牙輕輕地一咬。那被透得沒有肉沒有籽的姑娘皮像一個透明的碧玉晶瑩光亮，在嘴里發(fā)出清脆的聲響。在我們那會兒稱咬姑娘，一般大姑娘小媳婦都會咬。那會兒沒誰等到姑娘變黃采摘，而是正在青澀的時候就被我們這些孩子摘完了。
如果還有落網的，也不會吃而是把那個大大的黃黃的姑娘擊碎，灑落在院子里，期盼連年春天發(fā)芽。
姑娘總不會辜負人們的期望，來年的某個春天，它終于攻破土地，鉆出地面。每當看見她鉆出地面的時候，不亞于看見芨芨草花開。
洋姑娘不會在杖子邊生長，一般都在窗子底下。一簇簇，一堆堆。惹來我火辣辣的目光，那份欣喜不亞于爸爸出差回來給我買的水果糖。
每天晚上，都把透好的姑娘皮放在水杯里。讓水浸泡那碧綠晶瑩的姑娘皮，留著明天用。有時上學大家嘴里都含著姑娘，聚在校園操場上比賽誰咬的響。比賽不僅僅局限女生，有的男生比女生咬的還要響。
記得有一次上課，不知道是誰？也不知道是男生是還是女生，在課堂上發(fā)出清脆的聲響。惹怒老師，老師讓大家都把嘴張開。結果全班同學嘴里都有姑娘皮，真是葫蘆僧斷葫蘆案，全班都被株連。老師讓大家都把姑娘皮從嘴中吐出，不許誰留在嘴里。從此我再也沒有咬著姑娘去上學，至于別人咬不咬姑娘去上學我就不知道了。
………………………………
苦姑娘又稱紅姑娘。類同洋姑娘，也是草本植物。一般野生的多，它被載入本草綱目。青澀的時候，味苦。成熟的時候呈紅色，味甘、味酸。
一般家里不種植苦姑娘，苦姑娘沒有洋姑娘發(fā)音清脆。所以偶爾從同學那得來幾枚苦姑娘也是小心謹慎地透，透完后將它放在水杯里浸泡，待苦味皆無的時候才開始咬它。
那一年爸爸從遼北回來，帶回好幾串苦姑娘。那會兒人們不懂得用它泡水治病，而是純屬給孩子們玩。爸爸媽媽將一些苦姑娘分給鄰居家的孩子，讓她們閑著沒事咬著玩。是我透姑娘的時候不小心，還是哪個小朋友在我家窗前透苦姑娘？
第二年春天，我家小院里杖子旁窗子下一簇簇，一堆堆生長著苦姑娘。它們的個子比洋姑娘高些壯些，結的果子也要比洋姑娘大。
那會兒家里來了鄰居，她們告訴媽媽：從今以后你家苦姑娘不會斷根了，每年都會生長。
聽到那樣的話，心里滿是歡喜。洋姑娘、苦姑娘和我作伴，我的世界不會孤單。
洋姑娘、苦姑娘鼎盛期過后，枝椏上只剩下幾顆種子在那生長。還好我還知道留種，沒有好吃不留種的惡習。
3）葡萄熟了
每天和芨芨草花、姑娘混日子，終于等到葡萄熟了。
咬姑娘不解饞，抹胭脂染指甲只是表面好看。民以食為天，吃到嘴的東西才是最好。
天天盼著那葡萄熟，今天終于熟了。其實媽媽不知道，我已經每天偷偷地摘一顆放在嘴里。最開始葡萄開花兒過后，那如珍珠般的小綠球球串在一個綠色的經脈上。它一點點地長大，最后大家擠在一起。那會兒沒偷吃，感覺它們太小了。
等那些綠色小球球長得像豌豆大，摘一顆綠色的葡萄放在嘴里才知道什么叫青澀，酸酸的澀澀的。想吐出又舍不得，最后還是吞下。后來再嘗一顆，好些，只是酸不澀了。終于有一天，那葡萄紅了，摘一顆放在嘴里真甜。細細品味還有玫瑰花兒的香味，難怪叫玫瑰香。
那天爸爸媽媽拿著籃子和筐站在葡萄架下摘葡萄。爸爸個子高摘架子上的`葡萄，媽媽個矮摘樹根旁邊的葡萄。我則摘根部的葡萄，那一串葡萄又大又紅，媽媽說所有養(yǎng)分都讓它占去了，所以又大又甜。
我捧著偌大一串葡萄獨自一個人坐在窗前，邊吃邊看媽媽給鄰居家分葡萄。我心里想：你們吃吧，誰的也沒有甜。
乞巧節(jié)那晚，據說坐在葡萄架下，能聽到牛郎織女談話會一生幸福。于是大人孩子們聚在我家的小院里，一邊吃著葡萄一邊聊天。我歪在媽媽的懷里，聽大人們講牛郎織女的故事。
我望著銀河，想著喜鵲都去銀河給牛郎織女架橋。心里就激動，如果我是一個喜鵲多好，就能飛到天上飛到銀河。
在媽媽的懷里不知不覺就睡著了，在夢鄉(xiāng)里云游天空。我駕照一朵祥云，奔向那顆最亮的織女星。在織女星對岸，牛郎星挑著兩個孩子等待每年一見。突然見到黑壓壓的喜鵲飛往銀河，那銀河馬上搭上一座鵲橋，看見牛郎和織女在鵲橋上相聚。
醒來講給媽聽，媽媽說：那是大人們議論著，入了你的夢。丫頭，你會幸福的。
4）草珠
我家后院不知道什么時候長出一片草，個子一般高好像在一尺左右。突然對它們感覺好奇，于是搬上小板凳坐在它們身邊觀察起這片神秘的草。
小草已經開花兒，只是不細心看不到。花兒開得比較小而且是一串串的，那些小白花煞是可愛。捧起一簇草聞聞那花兒，花香竟沁人心脾。心想草也能一片片的長，還長得那么整齊。望著草叢中紛飛的蝴蝶，更喜歡那些小花兒。
一日，那花兒謝了。在花蒂上看到一個個像芝麻大的球，對那球的好奇心突然強烈，每天觀察它的變化。
終于有一天，那一串串小球長成珠子大小。顏色也由綠色變成淺灰，用手一摸光滑無比。能吃嗎？突然感覺能吃的話兒一定好吃。閉著眼睛想像著它的味道：是甜的，是酸的，還是酸甜可口。
摘下一顆嘗嘗，既不酸也不甜，沒有什么味道。連忙吐出來，怕被藥死。聽小伙伴們說：“苦杏仁都能藥死人�！�
于是，等媽媽下班。聽見媽媽的腳步聲，忙跑出去迎接媽媽：媽媽，咱家后院那草藥人嗎？
“什么草，藥人？”媽媽被我的問話弄的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就是后院那齊刷刷的草，今天我看見它結果了。那果子像燈籠果那么大，由青變成灰。我摘了一顆放在嘴里既不苦也不甜更不酸，不會藥死人吧。我已經吐出來，還漱了口�！蔽疑卤凰幩�，說了一堆自己也聽不懂的話，不知道媽媽能不能聽懂？于是拽著媽媽的衣襟去后院。
到了后院指著那些草讓媽媽看，媽媽看過笑著對我說：那不是什么能吃的果子，是草珠。
“草珠，什么東西？”見媽媽笑了，感覺自己不會被藥死。
“草珠就是對門阿姨家那門簾子上的小珠子，你不是喜歡嗎，等它成熟了媽媽也給你穿一個門簾�！痹瓉聿葜榫褪悄莻�可愛門簾的小珠子。
記得冬天的時候，去阿姨家玩，她坐在炕上用針線穿一個個小珠子�？此J真的樣子不像是給孩子們穿著玩，她看我喜歡的目不轉睛地望著珠子一動不動，就給穿一個手鐲戴在手腕子上。害得我高興好幾天。那天回家就和媽媽說，阿姨穿草珠的事，也把草珠手鐲指給媽媽看，沒想到媽媽竟上心了，春天的時候種了草珠。
前幾天見阿姨將草珠穿成的門簾掛上，真是好看。那淺灰色的珠子在陽光下閃著光，中間被五顏六色的塑料管搭配，遠遠地看還有圖案。鴛鴦戲水在門簾上，那鴛鴦栩栩如生地墜入愛河里幸福地對望。微風一吹，那門簾輕輕抖動，發(fā)出清脆的聲響，仿佛搖響一簾幽夢，催促人進入午睡的夢鄉(xiāng)。
在我的期盼中，草珠子終于成熟了。隨著媽媽手中的刀那些草被放倒，像小山似的草珠在我們面前，等待我們去采擷。我拿過一個小筐，用手擼那珠子，一會兒就擼了一大把。再看看媽媽，她真厲害已經擼了一大盆。經過一個下午的勞作，那些草珠全被采擷完。
媽媽把它們晾曬在小院里，我則不停地翻著。盼望它們快些蒸發(fā)水分，成為我的門簾。
草珠終于被晾曬好，周末媽媽休息。她也和那個鄰居阿姨一樣，坐在炕上拿起針線穿草珠。只見她不停地穿不停的用塑料管搭配，五顏六色的塑料管我很喜歡可媽媽不讓我動只好作罷。我則坐在旁邊給自己穿項鏈、穿手鐲，還給自己的好朋友們穿手鐲希望她們能喜歡。
門簾終于在幾個休息日完成。那天媽媽把門簾掛上，我遠遠地看著媽媽穿的圖案是并蒂蓮。
夏日里池塘中，并蒂蓮出水芙蓉別樣紅。
“媽媽，這門簾真好看。”我高興望著門簾，在它身旁來回走過。
“喜歡嗎，喜歡的話，上炕睡個午覺，一簾幽夢定會讓你不愿醒�！眿寢屖情_玩笑，我當真。躺在炕上，竟然聽著門簾隨風擺動的悅耳聲進入夢鄉(xiāng)。
故鄉(xiāng)的小院子，有許多的童年樂趣。今天僅憑記憶撿拾幾個碎片，拼湊幾個溫馨的畫面。那個充滿童年樂趣的小院，春天的時候桃花綻開笑臉，給我無限的希望。不遠的將來，我可以吃到甜蜜的桃子。桃花落了，心情陡然失落。丁香花卻在這個時刻，向我綻放笑臉，它以百般柔情萬般嫵媚贏得我的歡心。于是和小伙伴們尋找五瓣的花朵，據說能尋找到五瓣花定會幸福。尋尋覓覓，最終沒有尋到五瓣花兒，生活如白開水般平淡無味。
那些臭美的日子值得回味，染指甲涂胭脂。還有葡萄架下聽牛郎織女竊竊私語，雖然沒聽到什么，但那個溫馨夜晚令人難以忘懷。除了花花草草印象深刻，那些瓜果菜蔬，也令人垂涎欲滴。晚飯前摘幾顆小蔥，一把辣椒，洗凈放在餐桌上，大醬蘸菜令人們胃口大開。那會兒怕辣從不敢吃辣椒，現在想來那小院的辣椒一定辣的嘴里冒火。
故鄉(xiāng)遠去，漂泊在外這么多年。突然近些日子對故鄉(xiāng)的懷念逐漸加深，看到市場賣姑娘，就會想起自己咬姑娘的日子。想買新鮮的小蔥買不到的時候，也會想起故鄉(xiāng)的小菜園，臨開飯前薅幾顆小蔥，摘一把辣椒。既新鮮又環(huán)保，是當前買不到的放心食品。
故鄉(xiāng)的一草一木，時時牽動我的心。遠去的風景，能否在我的思念中鮮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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