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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遇桃花的散文
不是走近前,再走近了。我以為那是一幅畫,荒涼的背景,幾分頹廢。雖然是春天了,依舊風(fēng)寒,冷冷的感覺,風(fēng)涼涼,山色也涼涼。風(fēng),好似直往汗毛孔里鉆呢。人兒頓感,有些冷冷的,手縮在衣袖里,脖子也纏裹在絲巾里,只有眼睛在春風(fēng)里閑眄。
那段日子,只要閑來,就與他去往山中。那日,依然是,行走山間。猛然間,一抬頭,被什么晃了一下似的。竟然,看見一樹桃花,紅艷,絢爛。片片花瓣在風(fēng)里震顫著,似欲飛的蝶兒。雨絲風(fēng)片,嫩蘗星綠。
看看枝上的桃片兒,好似幾曾飛起,卻又飛不起來,終究戀著春風(fēng)拂暖的桃枝嗎?還是,桃花尚小,不敢輕易夭夭呢。
說到夭夭,唯有桃花夭夭,最是唯美。盡管是此夭夭并非那夭夭。想想,我好似讀著桃花夭夭長大的。每每看到桃花,最先就會(huì)想起,那時(shí)候,也就十幾歲吧。住在姥姥家里,每天都很想家,想爸爸媽媽。
我對姥姥說過多次了:“姥姥,我想我爸爸媽媽了!崩牙岩仓皇俏⑽⒑,督促我多讀書,別想家。
我?guī)缀趺刻於加刑訉W(xué)的想法,想偷著坐火車回家?墒,膽子終究很小。再加上,確實(shí)沒有攢足一張回家的車票錢。終究是,也不過是偷偷地想想,始終沒敢輕易行動(dòng)。
春天里,喜歡一個(gè)人去往村后的桃園里讀書。春日朦朧又瀲艷,心思半是頹廢半是明媚著。看看開得正艷的桃花,幾分自我的陶醉著,才不管誰誰呢,也不管喜歡不喜歡。自顧自得盛開,好一似,非讓你感覺泛濫不可呢。
我很隨意地坐在桃花樹下,翻看著姥爺留下來的《詩經(jīng)》,讀到《詩經(jīng)?周南?桃夭》一章,恰好讀到里面寫著的:桃之夭夭,其葉蓁蓁。之子于歸,宜其家人。
后面有注解的:茂盛桃樹嫩枝椏,葉子濃密有光華。這位姑娘要出嫁,和順對待您全家。嘻嘻,讀著暗自的笑著,一直以為夭夭二字,會(huì)不會(huì)是妖妖,總覺得桃花本就是妖,妖艷著,妖惑著,妖媚著……我倒是希望那桃花一個(gè)轉(zhuǎn)身,真的變成一位女子,管她妖呀怪呀的呢。來和我一起作伴好了,幫我回到爸爸媽媽身邊。
看著桃花,我最先想到的就是那首: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fēng)的句子來。再想想前面詩經(jīng)里的“之子于歸,宜其家人”,好好的女孩子,長大了,卻要出嫁的,去往另一個(gè)不相干的人家里去,去叫那人的爸爸媽媽為爸爸媽媽,去叫那人夫君。
而自己呢,稱呼也變了呢,好似忽略了自己的姓氏,而是嫁給姓李的稱呼李嫂李家的,李家媳婦,嫁給王家稱呼王嫂王家的,王家媳婦。恰如那:“嫁狗逐狗雞逐雞,耿耿不寐展轉(zhuǎn)思!钡木渥
桃花那么艷麗,卻如何如此委屈自己。已經(jīng)夭夭了,還是要出嫁,還是要離開自己的家,離開自己的父母,去往他身邊。為著什么呢?毫無疑問,定是為著愛情唄。除此之外,還有什么力量,會(huì)讓一個(gè)女孩,不顧一切的離開父母親哥兄妹,甚至要背井離鄉(xiāng)而遠(yuǎn)去呢?
于是再大一些時(shí),看了《桃花扇》,是侯方域、李香君的悲歡離合的`愛情故事,直到李香君以死表白堅(jiān)貞不移的愛情,血濺桃花扇,此刻的桃花艷麗的無與倫比。桃花,桃花扇,血濺桃花扇,還沒有回過神來,愛已經(jīng)飛升,情已飛升,那個(gè)劇中你愛的我,愛你的我也已飛升。
經(jīng)殿香霧,吟頌經(jīng)中的真言。轉(zhuǎn)山轉(zhuǎn)水轉(zhuǎn)佛塔,來生今世,只為與你相見。清心寡欲,一路梵唱,不為參悟,只為尋你的一絲氣息。升起風(fēng)馬,不為乞福,只為守候你的到來。
哦。我已飛升成仙,不為長生,只為佑你平安喜樂。這就是愛情吧。這么決絕,轟轟烈烈。
桃花,就是愛情,它的泛濫,它的陶醉,它的眼中無他,因?yàn)閻鄣膱?zhí)著,愛的超然脫俗,愛的堅(jiān)定不移,而專注。
我喜歡桃花,于是一度的任桃花在我的文字里開的夭夭,灼灼。收回思緒,看眼前,這荒涼的山中,早春,有些寒涼,頹敗?莶輿]有綠起來,山花也沒有姹紫嫣紅,蝴蝶好似春夢里,春蟲也在蜿蜒的春天曲徑上。
展眼細(xì)看,幾樹桃花,就橫空而來似的,虬枝橫逆,皸裂的老皮,好似枯死了似的枝椏,在黑魆魆的土地上紅艷點(diǎn)點(diǎn),而崛起。
既遇上桃花,終是令人欣喜的事情。忽然感覺,這山中,這冷,這清寒,立時(shí),有了溫度。薄薄涼涼的片片桃花片,似輕綃,似一箋花帛,在山中,寧靜的似女孩兒家,嫻靜,安閑。
桃花是愛情,更是女子。桃花人面,人面桃花,相映紅。春風(fēng)依舊,依舊春風(fēng),桃花笑春風(fēng)。那么,人面呢?可見,時(shí)光恁是這般的無情,時(shí)過境遷,轉(zhuǎn)眼黃昏。
你抓不住時(shí)光,你留不下時(shí)光。只有好好珍惜,花謝花飛花滿天,紅消香斷有誰憐?晨起才吟書幽綠,暮落又聞傷心句:桃李明年能再發(fā),明年閨中知有誰?花開花落,星移斗轉(zhuǎn),最該珍惜的就是眼前人,最該疼愛的就是始終不移相伴你的那個(gè)人。
山中,桃花,默默開,又默默落。神閑心定,這樣的一份悠然與自我,接近愛情的本質(zhì)。愛就愛了,才不去管那么多。愛就愛了,才不會(huì)輕易改變。愛就愛了,定要愛得堅(jiān)定不移,心定,自若,如磐石無轉(zhuǎn)移。
其實(shí),桃花看似泛濫,灼灼,夭夭。其實(shí),骨子里卻是最安靜的。就如美人兒,其實(shí),是最安靜的,讀紅樓,讀到這樣一段,寶玉道:“我究竟不知晴雯犯了什么迷天大罪!”襲人道:“太太只嫌他生的太好了,未免輕狂些。太太是深知這樣美人似的人,心里是不能安靜的,所以很嫌他。像我們這粗粗笨笨的倒好!
寶玉道:“美人似的,心里就不安靜么?你那里知道,古來美人安靜的多著呢……”僅僅這樣一句,令人感嘆不已。美人又怎么了呢?生得美麗,就不安分么?可知是如何的偏見,美人兒就似桃花,安靜,內(nèi)斂。潔身,自好。
像極了這山中的桃花,盛開與凋落,可能不會(huì)有人在意,甚至也沒有人欣賞。依然會(huì)盛開,依然會(huì)凋落。依然會(huì)美麗,依然會(huì)夭夭、灼灼。
就如那鳥鳴,無論聽不聽,無論聽懂聽不懂,鳥兒都會(huì)鳴叫,婉轉(zhuǎn),悠揚(yáng),蕩氣回腸。就如那幽谷百合,芳香彌散,幽幽,沉醉。
桃花,年年會(huì)春盛,幾曾桃花涼。而那份情深不改不變,來年,又依舊盛開,依舊開得絢麗而興高采烈。就如愛情,無論別人看好,看不好,有什么關(guān)系呢?贊賞不贊賞是別人的事,盛開才是桃花自己的事。
桃花不會(huì)因?yàn)閯e人說三道四,點(diǎn)點(diǎn)指指,指指點(diǎn)點(diǎn),而萎靡不振,也不會(huì)別人的幾句贊揚(yáng)而飛揚(yáng)跋扈,更不會(huì)輕易就而改變桃花的初衷,也更不會(huì)因?yàn)閯e人的贊美,或詆毀。而忘乎所以,或沉淪。
山中,裊裊飄來縷縷野煙,偶爾有叮咚山泉溪水潺潺。有些頹廢荒蕪的背景,桃枝在風(fēng)中臘臘,桃花在枝上妍妍。我在桃樹下,桃花前,仿佛看見我的前生,在桃花盛開之時(shí),有一人,沿著紫陌紅稀步步移來,牽著我手的,可是他嗎?暖暖的桃花氣息穿過我和他相扣的十指間。
回頭看時(shí),他就在身后,已經(jīng)站立好久了呢。隨手折一枝桃花,他給我捧著說:“回去插瓶,放在案頭吧。讓桃花看著你寫桃花夭夭吧,哈哈,美美的吧!
我笑,輕嗅著桃花,眼見著桃花開得茂盛,開懷。我呢,我依舊笑著,就如初見他時(shí),我就是站在一樹桃花下,微微的看著他笑。他回了我一句:“真好看!
“桃花嗎?”
“你呀。桃花哪有你好看。情人眼里出西施嘛!
“這我還真信,我看見你眼中的我了,桃花在身后呢。哈哈!蔽彝劬锏奈液蜕街械奶一,幸福地笑著說。
我笑。他笑。桃花呢,當(dāng)然是,桃花依舊笑春風(fēng),成就起一首首詩句,去往詩詞中。詮釋著一個(gè)個(gè)愛情故事,愛的美麗而執(zhí)著。而我,只愛一朵。相伴,相依。到老,到地老天荒,真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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