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霖鈴日志
冰冷的雨,苦澀的酒,一滴在手,一杯穿腸,不同的液體落入了同一個憔悴的靈魂。秋冬之交,暮雨瀟瀟。令人絕望的寒意剿殺著所有的綠色,蕭索的枝頭,只有那兩片一夜間枯萎的葉子還在苦苦抵抗著獵獵秋風。葉柄纏繞,十指緊扣的它們仿佛這亂世中的一對飄零兒女,努力承受著世俗的眼光。遠眺江頭,寒煙籠罩,潮水拍岸。白茫茫的水汽阻撓了前方的道路,亦阻擋了岸邊苦苦尋覓的眼眸。再這樣一個蕭索的季節(jié)里,《采桑曲》消失在阡陌,《漁歌子》絕跡于江湖?M繞心頭的唯有寒蟬切,長亭晚。
計劃于黎明起航的行程卻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場秋雨攪得的一塌糊涂,可為什么我對這場秋雨卻心生好感了呢。原本我以為我真摯的情感可以通過我同樣玲瓏的詞表達出來,可到頭來終是手懸墨而無意著墨。從清晨到黃昏,不愿表達的愛以沉默的方式結束。對于心情低落的我,溫柔聰穎的你又怎么會察覺不到呢?感謝你一直以來都陪在我的身邊,感謝你對這樣一個消極憔悴的我總是給予關切,鼓勵的目光。
又想起我們初次見面時的場景,那一年恃才不羈少年狂,眉眼脈脈女當時。那一日,和風舞菏姿,疏桐映月影。一切都那么完美,一切都是恰到好處的,仿佛在醞釀著一場花事。月與星光輝映,你款款走來,驟雨初歇,你林巧地抖落傘上的雨滴,甩發(fā)的幅度恰到好處。我知道,這一世我要等的人在這一天終于出現(xiàn)了,可真正看見你的那一刻,我還是感到震驚,金驚嘆世間真有如此美妙的女子,你的眸如冰川的湖水那樣清澈,你覆額的發(fā)如絲綢流水般柔順,靈動。而你的笑足以融化這世間最堅硬,寒涼的心。我曾今嘲笑曹子建初見甄宓時慌張,不自然的可笑模樣?扇缃褚娏搜矍爸耍瑓s變得像當初的他那樣,六神無主了。那一刻,我突發(fā)地想為你寫一闕詞,不為別的,只為歌頌你的美貌,記錄我此刻激動復雜的心情,就像當初曹植為甄宓寫《洛神賦》那樣。
那時候,我的世界就是春天,曉風殘月不在。
江邊船夫的喊話打斷了我對過往的回憶,我知道我真的該走了。你緊緊地抓住我的衣袖,苦苦哀求我不要離去。其實,我又何曾真心地想過要離開呢,我輕輕地試去你眼角的淚水,鄭重地告訴你,我此番離開只是為了尋求自己的'前途,我一定還會回來的,到時定竭盡自己的才華為你寫一闕詞。令我意外的是,聽了你的話,你竟慢慢平靜下來了,也許敏感的你其實我對仕途還是有執(zhí)念吧。明白這一點的我愈發(fā)對你感到愧疚,這一世,我
欠你的太多了。
盡管心中有千般不舍,我終究還是上了船,踏上了困擾中國文人幾千年的求仕之途。在周圍潮水的推動之下,腳下的航船慢慢移動了。漸煙光吞沒了水面,燈光槳影里你可愛的模樣一點點淡化,模糊。
不知怎的,上船的那一刻,我心里對做官濟世的憧憬漸漸淡了。在眼前這樣一片云霧重重中,我真的不知道前方等待我的是什么,也許我的命運永遠都是個未知數(shù)吧。但我清楚我對你感情是真的,我對你的誓言永遠不會變,我對你的真心永遠不會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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