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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腦癱詩人’余秀華的感人故事

    時間:2021-04-07 17:26:47 詩人大全 我要投稿

    ‘腦癱詩人’余秀華的感人故事

      余秀華,1976年生,湖北鐘祥市石牌鎮(zhèn)橫店村村民。因出生時倒產(chǎn)、缺氧而造成腦癱,使其行動不便,高中畢業(yè)后賦閑在家。余秀華從2009年開始寫詩,主題多關(guān)于她的愛情、親情、生活感悟,以及她的殘疾和無法擺脫的封閉村子。

    ‘腦癱詩人’余秀華的感人故事

      余秀華的詩,不只有因為出位的標題而成名的那一首。她從2009年開始寫詩,主題多關(guān)于她的愛情、親情、生活感悟,以及她的殘疾和無法擺脫的封閉村子。稗子、麥子、礦場、打谷場、橫店,這些生活中常見的情景都成為了她詩中的意象。

      不過,余秀華對自己的走紅并不是特別敏感,對于蝸居鄉(xiāng)村的她來說,詩歌是一種個人的書寫,“我愛詩歌,從來不指望它帶給我什么。”

      寫詩因為“不會打麻將”

      “一切關(guān)于詩歌的表白都多余,它是我最深切的需要。”在《詩刊》2014年的“九月大觀園”特輯里,余秀華曾如此表達自己的詩觀。既然詩歌的表白都是多余,為何又是最深切的需要?余秀華說,詩歌本來就是表達自己,自己就在詩歌里了,你再多說,肯定多余。

      先天性腦癱讓余秀華走路不穩(wěn)當,有些搖搖晃晃,說起話來口齒不清楚,幾乎無法干重活,幸運的是,生活可以自理。因為先天性疾病,余秀華沒有能夠上大學,在高二的時候便輟學,回到湖北荊門鐘祥市石牌鎮(zhèn)橫店村老家。

      1995年,19歲的余秀華“在非自由戀愛下結(jié)婚”,這段婚姻除了給她帶來了一個現(xiàn)在已經(jīng)18歲在武漢念大學的兒子外,更多的是不幸和苦悶,盡管直到現(xiàn)在兩人并未離婚,但多年來兩人已少有聯(lián)系。

      說到與詩歌的淵源,余秀華不無調(diào)侃地說,自己之所以寫詩,是因為不會打麻將,以至于太無聊。她沒有接受過系統(tǒng)的詩歌創(chuàng)作培訓,“想怎么寫就怎么寫”。1998年,余秀華寫下了她的第一首詩《印痕》,到目前為止,至少已寫了2000多首詩。

      詩歌就是一根拐棍

      選擇寫詩,最開始是與這種文學體裁字數(shù)比較少有關(guān)。因為身體先天的原因,余秀華寫字時需要用很大的力氣來保持身體的平衡,利用左手護住右腕才能將字寫出來。漸漸地,詩歌寫作成了她“必須做”的一個事情,她說自己愛詩歌,從來不指望它帶給自己什么。“詩歌本來就是一種內(nèi)在的、個人的書寫,所謂才華,不過是一個人對世界的看法和理解。”

      余秀華說,“只有在寫詩歌的時候,我才是完整的,安靜的,快樂的。其實我一直不是一個安靜的人,我不甘心這樣的命運,我也做不到逆來順受,但是我所有的抗爭都落空,我會潑婦罵街,當然我本身就是一個農(nóng)婦,我沒有理由完全脫離它的劣根性。不過我根本不會想到詩歌會是一種武器,即使是,我也不會用,因為太愛,因為舍不得。”

      她形容詩歌,“就是當心靈發(fā)出呼喚的時候,它以赤子的姿勢到來,不過是一個人搖搖晃晃地在搖搖晃晃的人間走動的時候,它充當了一根拐杖。”

      在作品大受關(guān)注之后,有媒體這樣稱呼她——“腦癱詩人”。當記者問她,別人這么稱呼她是否難過時,余秀華很坦然地回答:我不覺得難過,因為這是事實。

       余秀華詩歌節(jié)選:

      穿過大半個中國去睡你

      其實,睡你和被你睡是差不多的,無非是

      兩具肉體碰撞的力,無非是這力催開的花朵

      無非是這花朵虛擬出的春天讓我們誤以為生命被重新打開

      大半個中國,什么都在發(fā)生:火山在噴,河流在枯

      一些不被關(guān)心的政治犯和流民

      一路在槍口的麋鹿和丹頂鶴

      我是穿過槍林彈雨去睡你

      我是把無數(shù)的黑夜摁進一個黎明去睡你

      我是無數(shù)個我奔跑成一個我去睡你

      當然我也會被一些蝴蝶帶入歧途

      把一些贊美當成春天

      把一個和橫店類似的村莊當成故鄉(xiāng)

      而它們

      都是我去睡你必不可少的理由

      再見,2014

      像在他鄉(xiāng)的一次擁抱:再見,我的2014

      像在他鄉(xiāng)的最后告別:再見,我的2014

      我遲鈍,多情,總是被人群落在后面

      他們揮手的時候,我以為還有可以浪費的時辰

      我以為還有許多可以浪費的時辰

      2014如一棵樸素的水杉,落滿喜鵲和陽光

      告別一棵樹,告別許多人,我們再無法遇見

      愿蒼天保佑你平安

      而我是否會回到故鄉(xiāng)

      ——一個沒有故鄉(xiāng)的人,懷揣下一個春天

      下一個春天啊,為時不遠

      下一個春天,再沒有可親的姐姐遇見

      但是我謝謝那些深深傷害我的人們

      也謝謝我自己:為每一次遇見不變的純真

      我愛你

      巴巴地活著,每天打水,煮飯,按時吃藥

      陽光好的時候就把自己放進去,像放一塊陳皮

      茶葉輪換著喝:菊花,茉莉,玫瑰,檸檬

      這些美好的事物仿佛把我往春天的`路上帶

      所以我一次次按住內(nèi)心的雪

      它們過于潔白過于接近春天

      在干凈的院子里讀你的詩歌。這人間情事

      恍惚如突然飛過的麻雀兒

      而光陰皎潔。我不適宜肝腸寸斷

      如果給你寄一本書,我不會寄給你詩歌

      我要給你一本關(guān)于植物,關(guān)于莊稼的

      告訴你稻子和稗子的區(qū)別

      告訴你一棵稗子提心吊膽的春天

      顫栗

      云朵打下巨大的陰影。云朵之上,天空奢侈地藍

      這些頭頂?shù)某林刂伦屛也粨穹较?/p>

      不停行走

      我遇見的事物都面無顏色,且枯萎有聲

      ——我太緊張了:一只麋鹿一晃而過

      而我的春天,還在我看不見的遠方

      我知道我為什么顫栗,為什么在黃昏里哭泣

      我有這樣的經(jīng)驗

      我有這樣被摧毀,被撕碎,被拋棄的恐慌

      這虛無之事也如鈍器捶打在我的胸脯上

      它能夠?qū)宫F(xiàn)實的冷

      卻無法卸下自身的寒

      如果我說出我愛你,能讓我下半生恍惚迷離

      能讓我的眼睛看不到下雪,看不到霜

      這樣也好

      這樣也好啊,讓一個人失去

      對這個世界的判別

      失去對疼痛敏銳的感知

      可是,誰都知道我做不到

      愛情不過是冰涼的火焰,照亮一個人深處的疤痕后

      兀自熄滅

      創(chuàng)作特色:

      愛情欲望

      余秀華的詩歌中有許多愛情詩。作為一個長期生活在社會底層、身體帶有殘缺的女人,她對愛的缺失有著極為深刻的體驗。她的愛情詩并不滿足于對愛情欲望的詩意呈現(xiàn),而是極力展現(xiàn)出豐富復雜、個性鮮明的女性主體形象。

      她詩中的女性抒情者是一個深懷自卑感攬鏡徘徊的“傻子”、“犯病者”(《與一面鏡子遇見了》),也是極為清高驕傲、愛自己身體里的銹斑勝過愛“你”的自戀者(《我想要的愛情》);是在“你”口渴的時候,甘愿以自己青春的鮮血供奉“你”的奉獻者(《面對面》),又是決定將“人間情事一丟”重獲“清澈的骨骼”的逃離者(《在田野上打柴火》);是讓愛情的冰涼火焰照亮深處傷疤后兀自熄滅的孤獨者(《戰(zhàn)栗》),又是如果回到過去會“把愛過的人再愛一遍,把疼通過的再疼一遍”的癡情者(《人到中年》)。

      她的詩歌充溢著愛的躁動與呼喚、愛的幻滅與實現(xiàn)等復雜的意蘊,愛情與其說是其詩歌的主題,不如說是引發(fā)詩人對存在、真理、死亡等形而上問題進行本體追問的核心命題。

      性別詩學

      余秀華的詩歌創(chuàng)作在某種意義上體現(xiàn)出“性別詩學”的特點。余秀華詩歌也重視身體性的寫作,但她詩中的身體不再限于埃萊娜·西蘇所說的用來創(chuàng)造自己言說領(lǐng)域的身體,而更接近于梅洛·旁蒂所說的:“構(gòu)成了一個可以作為一切可以被語言和藝術(shù)表達之物的那個緊要、無聲且神秘背景的東西的中心例證和象征;一個在反思性的思想或再現(xiàn)中可以被有意識地把握的一切東西的非反思性的源泉”唧的身體,對于詩人而言,疼痛、殘缺、搖晃的內(nèi)在身體經(jīng)驗,既是詩人創(chuàng)作的心靈之源,是觀察、探詢自身和萬物的詩性起點,也是對現(xiàn)實進行追問和反思的基點。

      “其實,睡你和被你睡是差不多的,無非是/兩具肉體碰撞的力,無非是這力催開的花朵.....當然我也會被一些蝴蝶帶入歧途/把一些贊美當成春天/把一個和橫店類似的村莊當成故鄉(xiāng)/而它們/都是我去睡你必不可少的理由。”(《穿過大半個中國去睡你》)“睡你”是這首詩歌的核心詞,這個詞本身的惡俗性質(zhì),很容易使讀者在閱讀詩歌之前,對詩歌創(chuàng)作的嚴肅性產(chǎn)生懷疑,而當人們用輕慢和鄙夷的態(tài)度閱讀完全詩之后,會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的審美期待因某種神奇的詩歌力量被重新打開,并完成了一次特殊的更新和超越。[19-20]

      起點較高

      余秀華詩歌創(chuàng)作的起點較高,她的詩作既有古典詩歌的意趣,又有現(xiàn)代詩歌的抒情性,創(chuàng)作主體的真實意圖通過富有意趣而靈動的語言傳達出來;她的詩作沒有凌厲的性別對抗姿態(tài),也沒有回避女性生存之痛,而是以鮮活的身體經(jīng)驗和生命經(jīng)驗客觀地表現(xiàn)底層女性的生存之痛,以強烈的主體精神去展示人的價值和尊嚴。

      她的詩是坦率的,就像發(fā)現(xiàn)了余秀華的《詩刊》編輯劉年所說的:“她的內(nèi)心,沒有高墻、銅鎖和狗,甚至連一道籬笆都沒有,你可以輕易地就走進去,”“她的詩,放在中國女詩人的詩歌中,就像把殺人犯放在一群大家閨秀里一樣醒目——別人穿戴整齊、涂著脂粉、噴著香水,白紙黑字,聞不出一點汗味,唯獨她煙熏火燎、泥沙俱下,字與字之間,還有明顯的血污。”她的詩又是孤傲的,沒有低眉、沒有妥協(xié):“他揪著我的頭發(fā),把我往墻上磕的時候,小巫不停地搖著尾巴,對于一個不怕疼的人,他無能為力”。(《我養(yǎng)的狗,叫小巫》)余秀華的略帶憂傷情緒的詩歌,帶領(lǐng)著讀者返回到日常生活,返回到個人記憶,生動地表現(xiàn)了復雜的人生況味。

      作為一個年輕的詩歌創(chuàng)作者,余秀華的詩歌創(chuàng)作也存在著一些明顯的不足,她的詩歌尚缺乏個人鮮活的生命體驗與復雜的歷史想象之間的摩擦力,某些地方語言表達也略顯生硬和媚俗,即使詩人敏銳的感受力和良好的語言天賦也無法遮蔽某些詩句措詞的粗陋和慌張,這些都影響了詩歌的高度。我們期待一個既熱情恣肆又精敏沉著的余秀華,為詩壇帶來更多不僅令人感動,而且更加沉實、純粹、有力的詩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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