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來到城里

　　當(dāng)天晚上，牧豬人回到了草屋。這時，奧德修斯和他的兒子忒勒瑪科斯正忙著宰殺一只小豬，準(zhǔn)備晚餐。因為奧德修斯又被雅典娜的金杖點過，重新變成了衣衫襤褸的乞丐，所以牧豬人認(rèn)不出他來。“你從伊塔刻帶來什么消息？”忒勒瑪科斯大聲問道，“求婚人還埋伏在那里準(zhǔn)備襲擊我嗎？”歐邁俄斯告訴他，求婚人的船已回來了。忒勒瑪科斯偷偷地朝父親笑了笑。
　　于是，他們?nèi)�人一起用餐，餐后便躺下安睡�?br /> 　　第二天早晨，忒勒瑪科斯準(zhǔn)備進城去，他對歐邁俄斯說：“老人家，我現(xiàn)在要去看望我的母親。你把這位可憐的外鄉(xiāng)人帶到城里去，讓他可以在城里求乞，我無法接濟每一個窮人，我自己的事已經(jīng)夠我煩惱的了。”
　　奧德修斯對兒子裝假的本領(lǐng)感到驚奇而且滿意，他說：“親愛的小伙子，一個乞丐在城里求乞，總會比在鄉(xiāng)下要有收獲。你先走吧，讓我先在火爐邊暖一暖身子，然后由你的仆人領(lǐng)我進城去。”
　　忒勒瑪科斯急忙走了。他來到宮門口，這時天色還早，求婚人還沒有起床呢。他把長矛靠在門柱上，自己走進大廳。女仆歐律克勒阿正忙著給王座鋪上漂亮的坐墊。她一看見主人走進門，便含著高興的淚花朝他走去，歡迎他平安歸來。其他的女仆們也圍著他，連連地吻他的雙手。他的母親珀涅羅珀也從內(nèi)廷趕忙出來，苗條的身材就像阿耳忒彌斯，漂亮的面容就像阿佛洛狄忒。她哭泣著擁抱兒子，吻著他的面頰。“親愛的兒子，你終于回來了，”珀涅羅珀嗚咽著說，“我真擔(dān)心再也見不到你了，你為什么瞞著我，偷偷地到皮洛斯去了？你打聽到什么有關(guān)父親的消息呢？”
　　“啊，我的母親，”忒勒瑪科斯竭力忍住他的真實感情，悲愁地說，“別提起父親了，免得我煩惱。你去沐浴更衣吧，然后向神祗祈禱。如果他們答應(yīng)保佑我們復(fù)仇，我們就向他們舉行隆重的祭禮。我現(xiàn)在到市場去接一位同我一起回來的外鄉(xiāng)人，他正在一位朋友那兒等我。”
　　珀涅羅珀照他說的那樣做了。忒勒瑪科斯手執(zhí)長矛，向市場走去，后面跟著幾只猛犬。雅典娜使他神采奕奕，市民見了都驚羨不已。求婚人也迎上來，對他說了許多恭維話，但心里卻在暗暗地策劃謀害他的計劃。忒勒瑪科斯不理睬他們，只是同他父親的三位老朋友門托爾、安提福斯和哈利忒耳塞斯在一起，對他們講了一些可以說的事情�，F(xiàn)在，庇埃俄斯帶著他的朋友忒俄克呂摩諾斯走過來。忒勒瑪科斯對兩人表示歡迎。庇埃俄斯對他說：“親愛的忒勒瑪科斯，請你派女仆到我家去取墨涅拉俄斯送給你的禮物吧。”
　　“好朋友，”忒勒瑪科斯回答說，“那些禮物暫時放在你家吧，這樣更安全，因為我還不知道事情將會怎樣。如果求婚人把我殺死，他們會瓜分我的財產(chǎn)的。我與其把這些珍貴的禮物送給他們，還不如送給你呢。如果我戰(zhàn)勝了他們，你再把那些寶物還給我吧！”
　　說完，忒勒瑪科斯?fàn)恐�預(yù)言家忒俄克呂摩諾斯的手，領(lǐng)他來到宮殿。珀涅羅珀悲愁地對兒子說：“忒勒瑪科斯，我還是回內(nèi)廷去，一個人呆著，偷偷地流淚為好，因為你看來不會把聽到的關(guān)于父親的消息告訴我，是嗎？”
　　“親愛的母親，”忒勒瑪科斯回答說，“只要有一點能使你寬慰的消息，我一定會樂意告訴你的。年老的涅斯托耳在皮洛斯熱情地接待了我，可是他對父親的消息卻一無所知。他派兒子和我一起去斯巴達。我在那里受到大英雄墨涅拉俄斯的盛情款待，還見到了海倫。特洛伊人和希臘人為了她作出多大犧牲呵！我在那里才聽到一點消息。墨涅拉俄斯在埃及時聽海神普洛托斯說，我的父親在俄奇吉亞島被仙女卡呂普索強行留下了，他沒有水手，也沒有船，只好無可奈何地待在那里。”
　　王后聽到這消息，很激動，這時預(yù)言家忒俄克呂摩諾斯打斷了年輕主人的話，說道：“王后，你的兒子并不知道全部情況，請聽我的預(yù)言吧：奧德修斯已經(jīng)回到了家鄉(xiāng)，他在等待機會，報復(fù)求婚人。那是一只飛鳥給我的預(yù)兆，當(dāng)時我就把這個吉兆告訴了你的兒子。”
　　“但愿你的預(yù)言能夠應(yīng)驗，”珀涅羅珀嘆息著說，“到時我不會忘記酬謝你的。”
　　這時，歐邁俄斯和他的客人也出發(fā)到城里來。奧德修斯背著破口袋，手里拿著牧豬人給他的討飯棍。他們來到城里的一口水井邊，突然遇到羊倌墨蘭透斯和他的兩個助手，他們正趕著幾只肥羊，給求婚人送去，讓他們享用。羊倌看到牧豬人和衣衫襤褸的乞丐，便辱罵他們：“你們也在這里�。≌媸俏镆灶惥�，人以群分，無賴領(lǐng)著無賴。該死的牧豬人，你領(lǐng)著一個乞丐到哪里去呀？他想在城里沿門求乞嗎？把他交給我吧，我可以讓他打掃羊圈，給羊喂草。這樣，他還能派點用場！但是，他也許什么也不會，那只好討飯了！”他一面說，一面朝奧德修斯的屁股上踢了一腳。奧德修斯突然挨了一腳，但沒有栽倒。他心里思量，是否要把對方打翻在地，但他還是忍住了。
　　牧豬人歐邁俄斯卻怒不可遏，嚴(yán)厲地斥責(zé)這個牧羊人，然后他轉(zhuǎn)過臉去，對著水井說：“神圣的水泉女仙喲，如果我的主人以前向你們獻祭過許多寶貴的禮物，請容許我祈求你們，保佑我的主人平安地回來吧！他一定會懲罰這個無賴。他是世界上最惡劣的牧人，只知道整日在城里鬼混，是個游手好閑的家伙！”
　　“你這個豬玀，”墨蘭透斯罵道，“你只配賣到對面的島上當(dāng)奴隸。但愿阿波羅的弓箭和求婚人的利劍殺掉你的忒勒瑪科斯，使他跟奧德修斯一樣下地府，因為他是庇護你的人！”他罵罵咧咧地從兩人面前走了過去。到了宮殿，他坐到求婚人的餐桌上，因為他是求婚人所寵愛的人，他們經(jīng)常讓他和他們一起用餐。
　　奧德修斯和牧豬人也來到宮殿。這位大英雄看到久別的故居時，心里不由得激動起來。他抓住同伴的手，對他說：“天哪，歐邁俄斯，這里就是奧德修斯的宮殿吧！多么華麗��！多么堅固啊！里面一定在舉行宴會吧，因為我聞到了肉的香味！”
　　他們商量了一陣，決定由牧豬人先進去觀察情況，奧德修斯則暫時留在門外。這時，躺在門外的一條老狗突然站了起來，豎起耳朵。這條狗名叫阿耳戈斯，是奧德修斯親自喂養(yǎng)大的。以前，它經(jīng)常隨英雄外出打獵，現(xiàn)在老了，無人看顧，只能伏在門外的垃圾堆上，身上骯臟不堪。它看到了奧德修斯，雖然他變了模樣，但仍然認(rèn)出了主人。它向他垂下耳朵，搖著尾巴�？墒撬�太衰弱了，無力向他奔過來。奧德修斯看到這里，不由得偷偷地抹去眼淚，強忍悲痛，對牧豬人說：“這只狗年輕時該不會這樣吧，看它的樣子像是純種的獵犬。”
　　“是的，”歐邁俄斯回答說，“它是我那不幸的主人的愛犬，是一條頂呱呱的獵狗。可是現(xiàn)在主人不在了，狗也受欺侮。仆人們甚至不給它喂食！”
　　說著，牧豬人走進宮殿。但這只狗認(rèn)出了二十年前的主人，便把頭伏在前爪上，心滿意足地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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