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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唐書》卷一百九十五 列傳第一百二十
上學(xué)期間,相信大家一定都記得文言文吧,文言文注重典故、駢儷對仗、音律工整,包括策、詩、詞、曲、八股、駢文等多種文體。要一起來學(xué)習(xí)文言文嗎?下面是小編幫大家整理的《新唐書》卷一百九十五 列傳第一百二十,希望能夠幫助到大家。
《新唐書》卷一百九十五 列傳第一百二十孝友
唐受命二百八十八年,以孝悌名通朝廷者,多閭巷刺草之民,皆得書于史官。
萬年王世貴,長安嚴待封,涇陽田伯明,華原韓難陀,華州王瞿曇,鄭縣辛法汪、郭士舉、張長、郭士度、鄭迪、柳仁忠、能君德、劉崇、甘元爽、韓子尚、韓思約,下邽張萬徹,朝邑申屠思恭、呂昂,鶉觚張元亮,靈臺孫智和,新平馮猛將,宜川司馬芬,洛交周崇俊,洛川何善宜,博陵崔定仁,冀州燕遺倩,貝州馬衡,滄州鄭士才,清池孫楚信、劉賢,渤海邊鳳舉,瀛州朱寶積,樂陵蘇伏念,邯鄲章征,雞澤馮仁海、郭守素,文安董相,武邑王達多、張丘感、張藝朗暨孫師才、張義節(jié),沙河趙君惠,南樂谷感德,魏縣毛仁,武城茹智達,歷亭王師威、李肆仁,臨河李文綢,湯陰后斥奴,鼓城彭思義、陳屺、田堤岳,太原盧遺仁、王知道,蒲州賈孝才,解縣衛(wèi)玄表,南岳張利見,安邑曹文行、孫懷應(yīng)、相里志降、楊王操、邵玄同、張衡、曹存勛、李文褒、董文海、李文秀、張仙兒、張公憲,虞鄉(xiāng)董敬直,河?xùn)|張金城、呂神通、呂云、呂志挺、呂元光、趙舉、張祐、姚熾、張師德、馮巨源、杜山藏,河西郭文政,伊闕任仲濟、源榮璧,汴州張士巖,陳留家?guī)熣、董允恭,尉氏楊思貞,中牟潘良瑗暨子季通,陽武時惠珣,封丘楊嵩珪,許田李頤道,胙城蔡洪、石善雄暨孫彥威,朗山胡君才,徐州皇甫恒,彭城尹務(wù)榮,荊州劉寶,長壽史摶,益州焦懷肅、郭景華,郪縣曹少微,涪城趙煙,資陽趙光寓、黃昪,梓潼馬冬王、秦舉、王興嗣,依政樊漪,巴西韋士宗、文博熒暨子詮,南鄭李貞古,巢縣張進昭,萬載廖洪,南陵蘇仲方,鄱陽張讃,樂平謝惟勤、沈普、姜崌,上饒鮑嘉福、虞熔真,句容張常洧,弋陽張球、李營暨子凝孫楚,貴溪黃舟,建昌熊士贍,臨江袁鳴,贛縣謝俊,余杭何公弁、章成緬、方宗,建德何起門,桐廬祝希進,諸暨張萬和,蕭山李渭、許伯會、戴恭、俞僅,信安徐知新、徐惠諲,東陽應(yīng)先、唐君祐,睦州許利川,建陽劉常,邵武黃亙、張巨篯、吳海,泉山黃嘉猷,永泰王奭,皆事親居喪著至行者。萬年宋興貴,奉先張郛,澧陽張仁興,櫟陽董思寵,湖城閻旻,高平雍仙高,湖城閻酆,正平周思藝、張子英,曲沃張君密、秦德方、馬玄操、李君則,太平趙德儼,隴西陳嗣,北海呂元簡,經(jīng)城宋洸之,單父劉九江,無棣徐文亮,樂陵吳正表,河間劉宣、董永,安邑任君義、衛(wèi)開,龍門梁神義、賀見涉、張奇異,鄭縣王元緒、寇元童,舒城徐行周,睦州方良琨,桐廬戴元益,高安宋練,涇縣萬晏,弋陽李植,繁昌王丕,皆數(shù)世同居者。天子皆旌表門閭,賜粟帛,州縣存問,復(fù)賦稅,有授以官者。
唐時陳藏器著《本草拾遺》,謂人肉治羸疾,自是民間以父母疾,多刲股肉而進。又有京兆張阿九、趙言,奉天趙正言、滑清泌,羽林飛騎啖榮祿,鄭縣吳孝友,華陰尹義華,潞州張光玼,解縣南鍛,河?xùn)|李忠孝、韓放,鄢陵任客奴,絳縣張子英,平原楊仙朝,樂工段日升,河?xùn)|將陳涉,襄陽馮子,城固雍孫八,虞鄉(xiāng)張抱玉、骨英秀,榆次馮秀誠,封丘楊嵩珪、劉浩,清池朱庭玉、弟庭金,繁昌朱〈忄存〉,歙縣黃芮,左千牛薛鋒及河陽劉士約,或給帛,或旌表門閭,皆名在國史。善乎!韓愈之論也,曰:"父母疾,亨藥餌,以是為孝,未聞毀支體者也。茍不傷義,則圣賢先眾而為之。是不幸因而且死,則毀傷滅絕之罪有歸矣,安可旌其門以表異之?"雖然,委巷之陋,非有學(xué)術(shù)禮義之資,能忘身以及其親,出于誠心,亦足稱者。故列十七八焉。廣明后,方鎮(zhèn)凌法,夸地千里,事不上聞,孝悌篤行之士,旌命所不及。載小說者,名字不參見他書,不可錄。若李知本、張志寬之屬,承上順下,有禮讓君子之風(fēng),故輯而序之。張士巖父病,藥須鯉魚,冬月冰合,有獺銜魚至前,得以供父,父遂愈。母病癰,士巖吮血。父亡,廬墓,有虎狼依之。焦懷肅母病,每嘗其唾,若味異,輒悲號幾絕。母終,水漿不入口五日,負土成墳,廬守,日一食,杖然后起。繼母沒,亦如之。張進昭,母患狐刺,左手墮而終。及殯,進昭截左腕廬于墓。張公藝九世同居,北齊東安王永樂、隋大使梁子恭躬慰撫,表其門。高宗有事太山,臨幸其居,問本末,書"忍"字以對,天子為流涕,賜縑帛而去。四人名頗著,詳見于篇。
李知本,趙州元氏人,元魏洛州刺史靈六世孫。父孝端,仕隋為獲嘉丞。與族弟太沖俱有世閥,而太沖官婚最高,鄉(xiāng)人語曰:"太沖無兄,孝端無弟。"
知本涉經(jīng)術(shù),事親篤至,與弟知隱雍順,子孫百余,至貲用僮仆無間也。大業(yè)末,盜賊過閭不入,相戒曰:"無犯義門。"往依者五百余室,皆以免。貞觀初,知隱為伊闕丞,知夏津令。開元中,孫瑱為給事中、揚州長史。知隱孫颙,有文辭,至太常少卿。從祖兄弟位給事中,凡四人。
張志寬,蒲州安邑人。居父喪而毀,州里稱之。王君廓兵略地,不暴其閭,倚全者百許姓。后為里正,忽詣縣稱母疾求急,令問狀,對曰:"母有疾,志寬輒病,是以知之。"令謂其妄,系于獄,馳驗如言,乃慰遣之。母終,負土成墳,手蒔松柏。高祖遣使者就吊,拜員外散騎常侍,賜物四十段,表其閭。
劉君良,瀛州饒陽人。四世同居,族兄弟猶同產(chǎn)也,門內(nèi)斗粟尺帛無所私。隋大業(yè)末,荒饉,妻勸其異居,因易置庭樹鳥雛,令斗且鳴,家人怪之,妻曰:"天下亂,禽鳥不相容,況人邪!"君良即與兄弟別處。月余,密知其計,因斥去妻,曰:"爾破吾家!"召兄弟流涕以告,更復(fù)同居。天下亂,鄉(xiāng)人共依之,眾筑為堡,因號義成堡。武德中,深州別駕楊弘業(yè)至其居,凡六院共一庖,子弟皆有禮節(jié),嘆挹而去。貞觀六年,表異門閭。
王少玄,博州聊城人。父隋末死亂兵,遺腹生少玄。甫十歲,問父所在,母以告,即哀泣求尸。時野中白骨覆壓,或曰:"以子血漬而滲者,父胔也。"少玄镵膚,閱旬而獲,遂以葬。創(chuàng)甚,彌年乃興。貞觀中,州言狀,拜徐王府參軍。
任敬臣,字希古,棣州人。五歲喪母,哀毀天至。七歲,問父英曰:"若何可以報母?"英曰:"揚名顯親可也。"乃刻志從學(xué)。汝南任處權(quán)見其文,驚曰:"孔子稱顏回之賢,以為弗如也。吾非古人,然見此兒,信不可及。"十六,刺史崔樞欲舉秀才,自以學(xué)未廣,遁去。又三年卒業(yè),舉孝廉,授著作局正字。父亡,數(shù)殞絕,繼母曰:"而不勝喪,謂孝可乎?"敬臣更進饘粥。服除,遷秘書郎。休沐,闔門誦書。監(jiān)虞世南器其人,歲終,書上考,固辭。召為弘文館學(xué)士,俄授越王府西閣祭酒。當代,王再表留,進朝請郎。舉制科,擢許王文學(xué)。復(fù)為弘文館學(xué)士,終太子舍人。
支叔才,定州人。隋末荒饉,夜丐食野中,還進母,為賊執(zhí),欲殺之,告以情,賊閔其孝,為解縛。母病癰,叔才吮瘡注藥。及亡,廬墓,有白鵲止廬傍。高宗時,表異其家。
至德間,有常州人王遇、弟遐俱為賊執(zhí),將釋一人,兄弟相讓死,賊感其意,盡縱之。
程袁師,宋州人。母病,十旬不褫帶,藥不嘗不進。代弟戍洛州。母終,聞訃,日走二百里,因負土筑墳,號癯,人不復(fù)識。改葬曾門以來,閱二十年乃畢。常有白狼、黃蛇馴墓左,每哭,群鳥鳴翔。永徽中,刺史狀諸朝,詔吏敦駕。既至,不愿仕,授儒林郎,還之。
武弘度,士畐兄之子,補相州司兵參軍。永徽中,父卒,自徐州被發(fā)徒跣趨喪所,負土筑塋,晨夕號,日一溢米。素芝產(chǎn)廬前,貍擾其旁。高宗下詔褒美,旌其門。
宋思禮,字過庭,事繼母徐為聞孝。補蕭縣主簿。會大旱,井池涸,母羸疾,非泉水不適口,思禮憂懼且禱,忽有泉出諸庭,味甘寒,日不乏汲?h人異之,尉柳晃為刻石頌其孝感。
鄭潛曜者,父萬鈞,駙馬都尉、滎陽郡公。母,代國長公主。開元中,主寢疾,潛曜侍左右,造次不去,累三月不靧面。主疾侵,刺血為書請諸神,丐以身代;饡,而"神許"二字獨不化。翌日主愈,戒左右無敢言。后尚臨晉長公主,歷太仆光祿卿。
元讓,雍州武功人。擢明經(jīng),以母病不肯調(diào),侍膳不出閭數(shù)十年。母終,廬墓次,廢櫛沐,飯菜飲水。咸亨中,太子監(jiān)國,下令表闕于門。永淳初,巡察使表讓孝悌卓越,擢太子右內(nèi)率府長史。歲滿,還鄉(xiāng)里,人有所訟,皆詣讓判。中宗在東宮,召拜司議郎,入謁,武后望謂曰:"卿孝于家,必能忠于國,宜以治道輔吾子。"尋卒。
裴敬彝,絳州聞喜人。曾祖子通,隋開皇中以太中大夫居母喪,哭喪明,有白烏巢冢樾。兄弟八人皆為名孝,詔表門闕,世謂"義門裴氏"。
敬彝七歲能文章,性謹敏,宗族重之,號"甘露頂"。父智周,補臨黃令,為下所訟。敬彝年十四,詣巡察使唐臨直枉,臨奇之,試命作賦,賦工。父罪已釋,表敬彝于朝,補陳王府典簽。一日,忽泣涕謂左右曰:"大人病痛,吾輒然,今心悸而痛,事叵測。"乃請急,倍道歸,而父已卒,羸毀逾禮。乾封初,遷累監(jiān)察御史。母病,醫(yī)許仁則者鐍不能乘,敬彝自為輿往迎。既居喪,詔贈縑帛,官為作靈輿。終服,以著作郎兼修國史。歷中書舍人、太子左庶子。武后時,為酷吏所陷,死嶺南。
梁文貞,虢州閺鄉(xiāng)人。少從軍守邊,逮還,親已亡。自傷不得養(yǎng),即穿壙為門,晨夕汛掃,廬墓左,喑默三十年,家人有所問,畫文以對。會官改新道,出文貞廬前,行旅見之,皆為流涕。有甘露降塋木,白兔馴擾,縣令刊石紀之。開元中,刺史許景先表文貞孝絕倫類,詔付史官。
沈季詮,字子平,洪州豫章人。少孤,事母孝,未嘗與人爭,皆以為怯。季詮曰:"吾怯乎?為人子者,可遺憂于親乎哉!"貞觀中,侍母度江,遇暴風(fēng),母溺死,季詮號呼投江中,少選,持母臂浮出水上。都督謝叔方具禮祭而葬之。
許伯會,越州蕭山人。或曰玄度十二世孫。舉孝廉。上元中,為衡陽博士。母喪,負土成墳,不御絮帛、嘗滋味。野火將逮塋樹,悲號于天,俄而雨,火滅。歲旱,泉涌廬前,靈芝生。
陳集原,瀧州開陽人。世為酋長。父龍樹,為欽州刺史,有疾,即集原輒不食。及亡,嘔血數(shù)升,即塋作廬,盡以田貲讓兄弟,里人高之。武后時,歷右豹韜衛(wèi)大將軍。
陸南金,蘇州吳人。祖士季,從同郡顧野王學(xué)《左氏春秋》、《司馬史》、《班氏漢書》。仕隋為越王侗記室兼侍讀。侗稱制,擢著作郎。時王世充將篡逆,侗謂士季曰:"隋有天下三十年,朝果無忠臣乎?"士季對曰:"見危授命,臣宿志也。請因啟事為陛下殺之。"謀泄,停侍讀,乃不克。貞觀初,終太學(xué)博士兼弘文館學(xué)士。
南金仕為太常奉禮郎。開元初,少卿廬崇道抵罪徙嶺南,逃還東都。南金居母喪,崇道偽稱吊客,入而道其情,南金匿之。俄為仇人跡告,詔侍御史王旭捕按,南金當重法,弟趙璧詣旭自言:"匿崇道者我也,請死。"南金固言弟自誣不情,旭怪之,趙璧曰:"母未葬,妹未歸,兄能辦之,我生無益,不如死。"旭驚,上狀。玄宗皆宥之。
南金知書史,履操謹完。張說、陸象先以賢謂之,由庫部員外以痼疾改太子洗馬,卒。
張琇,河中解人。父審素,為巂州都督,有陳纂仁者,誣其冒戰(zhàn)級、私庸兵。玄宗疑之,詔監(jiān)察御史楊汪即按。纂仁復(fù)告審素與總管董堂禮謀反。于是汪收審素系雅州獄,馳至巂州按反狀。堂禮不勝忿,殺纂仁,以兵七百圍汪,脅使露章雪審素罪。既而吏共斬堂禮,汪得出,遂當審素實反,斬之,沒其家。琇與兄瑝尚幼,徙嶺南。久之,逃還。汪更名萬頃,墪r年十三,琇少二歲。夜狙萬頃于魏王池,瑝斫其馬,萬頃驚,不及斗,為琇所殺。條所以殺萬頃狀系于斧,奔江南,將殺構(gòu)父罪者,然后詣有司。道汜水,吏捕以聞。中書令張九齡等皆稱其孝烈,宜貸死,侍中裴耀卿等陳不可,帝亦謂然,謂九齡曰:"孝子者,義不顧命。殺之可成其志,赦之則虧律。凡為子,孰不愿孝?轉(zhuǎn)相仇殺,遂無已時。"卒用耀卿議,議者以為冤。帝下詔申諭,乃殺之。臨刑賜食,瑝不能進,琇色自如,曰:"下見先人,復(fù)何恨!"人莫不閔之,為誄揭于道,斂錢為葬北邙,尚恐仇人發(fā)之,作疑冢,使不知其處。
太宗時,有即墨人王君操,父隋末為鄉(xiāng)人李君則所殺,亡命去,時君操尚幼。至貞觀時,朝世更易,而君操窶孤,仇家無所憚,詣州自言。君操密挾刃殺之,剔其心肝啖立盡,趨告刺史曰:"父死兇手,歷二十年不克報,乃今刷憤,愿歸死有司。"州上狀,帝為貸死。
高宗時,絳州人趙師舉父為人殺,師舉幼,母改嫁,仇家不疑。師舉長,為人庸,夜讀書。久之,手殺仇人,詣官自陳,帝原之。
永徽初,同官人同蹄智壽父為族人所害,智壽與弟智爽候諸涂,擊殺之,相率歸有司爭為首,有司不能決者三年;蜓缘苁贾\,乃論死,臨刑曰:"仇已報,死不恨。"智壽自投地委頓,身無完膚,舐智爽血盡乃已,見者傷之。
武后時,下邽人徐元慶父爽為縣尉趙師韞所殺,元慶變姓名為驛家保。久之,師韞以御史舍亭下,元慶手殺之,自囚詣官。后欲赦死,左拾遺陳子昂議曰:
先王立禮以進人,明罰以齊政。枕干仇敵,人子義也;誅罪禁亂,王政綱也。然無義不可訓(xùn)人,亂綱不可明法。圣人修禮治內(nèi),飭法防外,使守法者不以禮廢刑,居禮者不以法傷義,然后暴亂銷,廉恥興,天下所以直道而行也。
元慶報父仇,束身歸罪,雖古烈士何以加?然殺人者死,畫一之制也,法不可二,元慶宜伏辜。《傳》曰:"父仇不同天。"勸人之教也。教之不茍,元慶宜赦。
臣聞刑所以生,遏亂也;仁所以利,崇德也。今報父之仇,非亂也;行子之道,仁也。仁而無利,與同亂誅,是曰能刑,未可以訓(xùn)。然則邪由正生,治必亂作,故禮防不勝,先王以制刑也。今義元慶之節(jié),則廢刑也。跡元慶所以能義動天下,以其忘生而趨其德也。若釋罪以利其生,是奪其德,虧其義,非所謂殺身成仁、全死忘生之節(jié)。臣謂宜正國之典,寘之以刑,然后旌閭墓可也。
時韙其言。后禮部員外郎柳宗元駁曰:
禮之大本,以防亂也。若曰:無為賊虐,凡為子者殺無赦。刑之大本,亦以防亂也。若曰:無為賊虐,凡為治者殺無赦。其本則合,其用則異。旌與誅,不得并也。誅其可旌,茲謂濫,黷刑甚矣;旌其可誅,茲謂僣,壞禮甚矣。
若師韞獨以私怨,奮吏氣,虐非辜,州牧不知罪,刑官不知問,上下蒙冒,吁號不聞。而元慶能處心積慮以沖仇人之胸,介然自克,即死無憾,是守禮而行義也。執(zhí)事者宜有慚色,將謝之不暇,而又何誅焉?
其或父不免于罪,師韞之誅,不愆于法,是非死于吏也,是死于法也。法其可仇乎?仇天子之法,而戕奉法之吏,是悖驁而凌上也。執(zhí)而誅之,所以正邦典,而又何旌焉?
禮之所謂仇者,冤抑沈痛而號無告也,非謂抵罪觸法,陷于大戮,而曰彼殺之我乃殺之,不議曲直,暴寡脅弱而已!洞呵飩鳌吩唬"父不受誅,子復(fù)仇可也;父受誅,子復(fù)仇,此推刃之道。復(fù)仇不除害。"今若取此以斷兩下相殺,則合于禮矣。
且夫不忘仇,孝也;不愛死,義也。元慶能不越于禮,服孝死義,是必達理而聞道者也。夫達理聞道之人,豈其以王法為敵仇者哉!議者反以為戮,黷刑壞禮,其不可以為典明矣。請下臣議附于令,有斷斯獄者,不宜以前議從事。
憲宗時,衢州人余常安父、叔皆為里人謝全所殺。常安八歲,已能謀復(fù)仇。十有七年,卒殺全。刺史元錫奏輕比,刑部尚書李鄘執(zhí)不可,卒抵死。
又富平人梁悅父為秦果所殺,悅殺仇,詣縣請罪。詔曰:"在《禮》父仇不同天,而法殺人必死。禮、法,王教大端也,二說異焉。下尚書省議。"職方員外郎韓愈曰:
子復(fù)父仇,見于《春秋》、于《禮記》、《周官》,若子史,不勝數(shù),未有非而罪者。最宜詳于律,而律無條,非闕文也。蓋以為不許復(fù)仇,則傷孝子之心;許復(fù)仇,則人將倚法顓殺,無以禁止。夫律雖本于圣人,然執(zhí)而行之者,有司也。經(jīng)之所明者,制有司者也。丁寧其義于經(jīng)而深沒其文于律者,將使法吏一斷于法,而經(jīng)術(shù)之士得引經(jīng)以議也。
《周官》曰:"凡殺人而義者,令勿仇,仇之則死。"義者,宜也。明殺人而不得其宜者,子得復(fù)仇也。此百姓之相仇者也。公羊子曰:"父不受誅,子復(fù)仇可也。"不受誅者,罪不當誅也。誅者,上施下之辭,非百姓相殺也。《周官》曰:"凡報仇讎者,書于士,殺之無罪。"言將復(fù)仇,必先言于官,則無罪也。
復(fù)仇之名雖同,而其事各異;虬傩障喑穑纭吨芄佟匪Q,可議于今者;或為官吏所誅,如《公羊》所稱,不可行于今者!吨芄佟匪Q:將復(fù)仇先告于士,若孤稚羸弱,抱微志而伺敵人之便,恐不能自言,未可以為斷于今也。然則殺之與赦不可一,宜定其制曰:"有復(fù)父仇者,事發(fā),具其事下尚書省,集議以聞,酌處之。"則經(jīng)無失指矣。
有詔以悅申冤,請罪詣公門,流循州。
穆宗世,京兆人康買得,年十四,父憲責(zé)錢于云陽張蒞,蒞醉,拉憲危死。買得以蒞趫悍,度救不足解,則舉鍤擊其首,三日蒞死。刑部侍郎孫革建言:"買得救父難不為暴,度不解而擊不為兇。先王制刑,必先父子之親!洞呵铩吩亩ㄗ铮吨軙分T罰有權(quán)。買得孝性天至,宜賜矜宥。"有詔減死。
侯知道、程俱羅者,靈州靈武人。居親喪,穿壙作冢,皆身執(zhí)其勞,鄉(xiāng)人助者,即哭而卻之。廬墳次,哭泣無節(jié),知道七年、俱羅三年不止。知道垢塵積首,率夜半傅墳,踴而哭,鳥獸為悲號。李華作《二孝贊》表其行,曰:"厥初生人,有君有親。孝親為子,忠君為臣。兆自天命,降及人倫。背死不義,忘生不仁。過及智就,為之禮文。至哉侯氏,創(chuàng)巨病殷。手足胼胝,以成高墳。夜黑飆動,如臨鬼神。哭無常聲,迥徹蒼旻。苴斬三年,爾獨終身。嗟嗟程生,其哀也均。顧后絕配,瞻前無鄰。"
又有何澄粹者,池州人。親病日錮,俗尚鬼,病者不進藥。澄粹剔股肉進,親疾為瘳。后親沒,伏于墓,哭踴無數(shù),以毀卒,當時號"青陽孝子",士為作誄甚眾。
壽州安豐李興亦有至行,柳宗元為作《孝門銘》,曰:"壽州刺史臣承思言:九月丁亥,安豐令上所部編戶氓興,父被惡疾,歲月就亟,興自刃股肉,假托饋獻,父老病已不能啖,宿而死。興號呼撫臆,口鼻垂血,捧土就墳,沾漬涕洟。墳左作小廬,蒙以苫茨,伏匿其中,扶服頓踴,晝夜哭訴。孝誠幽達,神為見異,廬上產(chǎn)紫(芝、白芝,廬中醴泉涌。此皆陛下孝治神化,陰中其心,而克致斯事。謹按興匹庶賤陋,循習(xí)淺下,性非文字所導(dǎo),生與耨耒為業(yè),而能鐘彼醇孝,超出古烈,天意神道,猶錫瑞物以表殊異。伏惟陛下有唐堯如神之德,宜加旌褒,合于上下。請表其里閭,刻石明白,宣延風(fēng)美,觀示后祀,永無極。臣昧死請。制曰可。銘曰:懿厥孝思,茲惟淑靈。稟承粹和,篤守天經(jīng)。泣侍羸疾,默禱隱冥。引刃自向,殘肌敗形。羞膳奉進,憂勞孝誠。惟時高高,曾不視聽。創(chuàng)巨痛仍,號于穹旻。捧土濡涕,頓首成墳。搯膺腐眥,寒暑在廬。草木悴死,鳥獸踟躕。殊類異族,亦相其哀。肇有二位,孝道爰興。克脩厥猷,載籍是登。在帝有虞,以孝烝烝。仲尼述經(jīng),以教于曾。惟昔魯侯,見命夷宮。亦有考叔,寤莊稱純。顯顯李氏,實與之倫。哀嗟道路,涕慕里鄰。神錫秘祉,三秀靈泉。帝命薦加,亦表其門。統(tǒng)一上下,交贊天人。建此碑號,億齡揚芬。"
許法慎,滄州清池人。甫三歲,已有知。時母病,不飲乳,慘慘有憂色;蛞哉漯D詭悅之,輒不食,還以進母。后親喪,常廬于塋,有甘露、嘉禾、靈芝、木連理、白兔之祥。天寶中,表異其閭。
林攢,泉州莆田人。貞元初,仕為福唐尉。母羸老,未及迎而病。攢聞,棄官還。及母亡,水漿不入口五日。自埏甓作冢,廬其右,有白烏來,甘露降。觀察使李若初遣官屬驗實,會露晞,里人失色,攢哭曰:"天所降露,禍我邪?"俄而露復(fù)集,烏亦回翔。詔作二闕于母墓前,又表其閭,蠲徭役,時號"闕下林家"。
陳饒奴,饒州人。年十二,親并亡,窶弱居喪,又歲饑,或教其分弟妹,可全性命。饒奴流涕,身丐訴相全養(yǎng)。刺史李復(fù)異之,給資儲,署其門曰"孝友童子"。
王博武,許州人。會昌中,侍母至廣州,及沙涌口,暴風(fēng),母溺死,博武自投于水。嶺南節(jié)度使盧貞俾吏沈罟,獲二尸焉,乃葬之,表其墓曰"孝子墓"。詔為刻石。
萬敬儒,廬州人。三世同居,喪親,廬墓,刺血寫浮屠書,斷手二指,輒復(fù)生。州改所居曰成孝鄉(xiāng)廣孝聚。大中時,表其家。
章全益,梓州涪城人。少孤,為兄全啟所鞠。母病,全啟刲股膳母而愈。及全啟亡,全益服斬衰,斷手一指以報。不畜妻,僮仆處一室,賣藥自業(yè),世傳能作黃金。居成都四十年,號章孝子,卒,年九十八。
贊曰:圣人治天下有道,曰"要在孝悌而已"。父父也,子子也,兄兄也,弟弟也,推而之國,國而之天下,建一善而百行從,其失則以法繩之。故曰:"孝者天下大本,法其末也。"至匹夫單人,行孝一概,而兇盜不敢凌,天子喟而旌之者,以其教孝而求忠也。故裒而著于篇。
拓展:
《新唐書》介紹
《新唐書》是北宋時期宋祁、歐陽修、范鎮(zhèn)、呂夏卿等合撰的一部記載唐朝歷史的紀傳體史書,屬“二十四史”之一。
全書共有225卷,其中包括本紀10卷,志50卷,表15卷,列傳150卷!缎绿茣非昂笮奘窔v經(jīng)17年,于宋仁宗嘉祐五年(1060年)完成。
《新唐書》在體例上第一次寫出了《兵志》,系統(tǒng)論述唐代府兵等軍事制度。這是中國正史體裁史書的一大開創(chuàng),為以后《宋史》等所沿襲。
創(chuàng)作背景
五代時期就曾有《唐書》(即《舊唐書》)編成,但宋仁宗認為《舊唐書》“紀次無法,詳略失中,文采不明,事實零落”,慶歷四年(公元1044年)下詔重修。至和元年(公元1054年)七月,仁宗催促“速上所修《唐書》”。前后參預(yù)其事的有宋敏求、范鎮(zhèn)、歐陽修、宋祁、呂夏卿、梅堯臣,《新唐書》所依據(jù)的唐人文獻及唐史著作均審慎選擇,刪除當中的讖緯怪誕內(nèi)容,裁減舊史本紀十分之七?偟恼f來,〈列傳〉部分主要由宋祁負責(zé)編寫,〈志〉和〈表〉分別由范鎮(zhèn)、呂夏卿負責(zé)編寫。最后在歐陽修主持下完成!幢炯o〉10卷和〈贊〉〈志〉〈表〉的“序”以及《選舉志》《儀衛(wèi)志》等都出自歐陽修之手。因為〈列傳〉部分出自宋祁之手,而歐陽修只是主持了〈志〉〈表〉的編寫,出于謙遜,同時歐陽修認為宋祁是前輩,所以他沒有對宋祁所寫的列傳部分從全書整體的角度作統(tǒng)一工作,因而《新唐書》存在著記事矛盾、風(fēng)格體例不同的弊端。所以《新唐書》署“歐陽修、宋祁撰”。其為二十四史之一。
《新唐書》對〈志〉十分重視,新增《儀衛(wèi)志》《選舉志》和《兵志》!侗尽犯揭择R政,原有的《天文志》和《歷志》篇幅超過《舊唐書》三倍,新〈志〉載有文武百官的俸祿制度,為舊〈志〉所無。又有屯田、邊鎮(zhèn)、和糴等,皆舊〈志〉所無!缎绿茣芬不謴(fù)立〈表〉,立了《宰相表》《方鎮(zhèn)表》《宗室世系表》、《宰相世系表》,歷代官修正史〈表〉多缺略。清代學(xué)者王鳴盛在《十七史商榷》中說:“新書最佳者志、表,列傳次之,本紀最下”,王鳴盛同時還指出《新唐書》史表的設(shè)置有一些不足,“竊謂史之無表者,固宜補矣,有有表而尤不可以不補者……禁軍以宦官掌之,不但朝政盡為所撓,并廢立皆出其手,則左右神策中尉亦當表”。宋祁有文名,曾任知制誥、翰林學(xué)士等職。他歷時十余年完成〈列傳〉,于嘉祐三年(公元1058年)交齊全部列傳的稿子。歐陽修是北宋著名的文學(xué)家,擅長古文,他因參加推行“慶歷新政”的活動,被貶為地方官,至至和元年(公元1054年)才調(diào)到朝廷任翰林學(xué)士,主持修史工作,等到他寫定〈本紀〉〈志〉〈表〉,已是嘉祐五年(公元1060年)的事了。
清人王鳴盛以《宋史·宋祁傳》《歐陽修傳》為據(jù),認為宋祁修書“在仁宗天圣之晚年,歷明道、景祐、寶元、康定,至慶歷中告成,以書成進左丞云云”;“(歐陽)修之修《唐書》,乃在嘉祐之前至和年間事,距祁稿成時,相去已十余年”,“書成,上距祁稿成約又二十余年矣”。因此,“二公修書不同時明矣”。這一說法,迄今仍為部分學(xué)者沿用,都未發(fā)現(xiàn)王鳴盛錯繆的關(guān)鍵所在。其根源在《宋史·宋祁傳》將“詔求直言”的時間誤作“景佑中”,而這又是《宋祁傳》中唯一的一個年號。
《宋祁傳》文中指明宋祁受命纂修《唐書》在“詔求直言”前,故王鳴盛誤以為宋祁修《唐書》自天圣至慶歷,前后差不多也是17個年頭。但《宋史·仁宗紀》景祐年間并無“詔求直言”一類的事,皇祐元年才有“詔臺諫非朝廷得失”。《宋祁傳》中宋祁“直言對”后緊接“進溫成皇后為貴妃”,與《仁宗紀三》的記載相符,時在“皇祐”,而非“景祐”。顯然,《宋祁傳》是將“皇祐”誤作“景祐”了,一下子把時間提前了10多年。王鳴盛提到宋祁“守亳州,以稿自隨”,《宋祁傳》說得很清楚,是因為“坐其子從張彥方游”。傳中雖無明確紀年,但宋祁是附在其兄宋庠傳后的,前面《宋庠傳》明明白白地寫著:皇祐三年,“祁子與越國夫人曹氏客張彥方游”。宋庠受牽連罷相在這一年,宋祁出知亳州也是這一年。此時尚“以稿自隨”,仍在修撰中,怎么會在慶歷中告成?王鳴盛的失誤,一是不知“景祐”當為“皇祐”,二是后來在《蛾術(shù)編》卷九考知“祁修書凡七年,而自皇祐元年至三年獨秉筆,自此出知亳州,皆書局自隨以至于成,凡歷十六年也”,卻仍然堅持“宋歐修《新唐書》不同時”的結(jié)論!端问贰に纹顐鳌返倪@一年號錯誤,除了《宋景文集》卷二九《直言對》有案語注明“仁宗本紀皇祐三年春三月詔求直言”,“本傳作景祐中誤”而外,迄今竟似無人知曉,請同仁們注意。
就整個《新唐書》的纂修而言,應(yīng)當說:新修唐史前后17個年頭,前10年宋祁主持編修,后7年歐、宋共同“刊修”。草稿初成,呈宋仁宗審閱。仁宗看后,發(fā)現(xiàn)這部史書出于二人之手,體例與文采均不盡相同,于是令歐陽修刪改修飾為一體。歐陽修此時卻拒不修改,他說:“宋公于我為前輩,且人所見不同,豈可悉如已意?”最后僅校閱過一遍,一無所易。
作品鑒賞
文采編纂
《新唐書》主要作者宋祁、歐陽修是北宋一代文宗,著名文學(xué)家。宋祁及其兄宋庠,在當時有“二宋”之稱,宋人《東軒筆錄》說宋祁“博學(xué)能文,天資蘊籍”;歐陽修為“唐宋八大家”之一,散文為其特長。他們筆下的功夫當然不同一般。
參加編撰《新唐書》的其它作者,也都為北宋時期名家高手。宋仁宗嘉佑年間曾公亮《進新唐書表》中所列之范鎮(zhèn)、王疇、宋敏求、劉羲叟等,都是當時文壇知名人物。范鎮(zhèn)曾為翰林學(xué)士,文筆流暢,有《東齋紀事》等百余卷流傳于世。王疇文辭嚴麗,一向為世所稱。宋敏求為北宋一代掌故大家,富于藏書,曾編《唐大詔令集》和《長安志》,對唐史十分熟悉。劉羲叟是著名天文學(xué)家,后來曾助司馬光編《資治通鑒》,《新唐書》用這些人主筆,自然文采粲然,體例嚴謹。另一方面,宋、歐等人在修《新唐書》時,態(tài)度也很認真。歐陽修負責(zé)〈本紀〉、〈志〉、〈表〉部分,撰稿六、七年。宋祁的〈列傳〉部分時間更長,前后長達十余年。他曾一度為亳州太守,“出入內(nèi)外”把這部稿子隨身攜帶。在任成都知府時,每天晚宴過后,開門垂簾燃燭,幾乎都要著作到深夜。這種認真謹嚴的態(tài)度,使《新唐書》在不少方面的確勝過《舊唐書》。
《舊唐書》因撰稿時間倉促,有些轉(zhuǎn)抄自唐實錄、國史的痕跡都沒能抹掉,存在許多“大唐”、“本朝”、“今上”字樣。宋祁等在新修時,把這些不倫不類的話都刪削了。使《新唐書》在體例和筆法、風(fēng)格上顯得比《舊唐書》完整嚴謹?shù)枚。另外,《新唐書》在列傳的標名上也作了歸納整理,如把少數(shù)民族仕唐將領(lǐng)合并到“諸夷蕃將傳”中;把割據(jù)的藩鎮(zhèn)也歸到一起來寫等等。這樣,就使得眉目更為清楚。
《新唐書》以清新質(zhì)樸的語言特點為后世人賞識。也有了巨大的影響。
史料考證
因為北宋時期比較安寧,有許多在戰(zhàn)亂時期不易收集到的史料,到北宋初年得到了征集和整理。據(jù)專家估計,司馬光修《資治通鑒》時參考史料達三百種之多,《新唐書》的修撰與《通鑒》時間相近,司馬光看到的,宋、歐等勢必見到。如在《新唐書》增加的《李績傳》記載立武后之爭時的態(tài)度,記房玄齡論守成之難易,都是《舊唐書》和其它書所不及的。其它如《新唐書》的《食貨志》里增加了唐朝屯田、和糴、礦冶等資料;《地理志》記載各地河渠陂堰的灌溉情況和各州的土特產(chǎn),也都是他書少見的珍貴史料。
歐陽修還是當時有數(shù)的金石大家,他對古代金石學(xué)頗有研究,曾撰《集古錄》,用金石刻的記載考證史實。最有名一例,即他用孔穎達碑文考證出這位唐初杰出經(jīng)史學(xué)家表字沖遠的事實。這些都使《新唐書》在某些史實考證方面更勝一籌。
體例創(chuàng)新
《新唐書》第一次寫出了《兵志》、《選舉志》,系統(tǒng)論述唐代府兵等軍事制度和科舉制度,這是中國正史體裁史書的一大開創(chuàng),為以后《宋史》等所沿襲,保存了中國軍事制度和用人制度的許多寶貴史料!缎绿茣返脑紫唷⒎芥(zhèn)諸表,也給讀者認識唐朝宰相族系(世家大族)的升降和藩鎮(zhèn)勢力的消長,提供了一條線索。
著名史論家王鳴盛在《十七史商榷》中說:“新書最佳者志、表”。這是公允的評價。自司馬遷創(chuàng)紀、表、志、傳體史書后,魏晉至五代,修史者志、表缺略,至《新唐書》始又恢復(fù)了這種體例的完整性。以后各朝史書,多循此制。這也是《新唐書》在中國史學(xué)史上的一大功勞。
新舊對比
優(yōu)點
《新唐書》比起《舊唐書》來,確有自己的一些特點和優(yōu)點。因為宋代大體上繼承了唐代的制度,為了總結(jié)唐代的典章制度供宋王朝參考,《新唐書》對〈志〉特別重視,新增了《舊唐書》所沒有的《儀衛(wèi)志》、《選舉志》和《兵志》。其中《兵志》是《新唐書》的首創(chuàng)!哆x舉志》與《兵志》系統(tǒng)地整理了唐朝科舉制度和兵制的演變資料。
《食貨志》增加為5卷,不僅比《舊唐書》份量大而且比較有系統(tǒng)、有條理地保存了大量社會經(jīng)濟史資料!兜乩碇尽分財⑹鎏瞥乩硌馗,記載軍府設(shè)置、物產(chǎn)分布、水利興廢等情況,補充了不少《舊唐書·地理志》所沒有的資料。
《天文志》和《歷志》在篇幅上超過《舊唐書》3倍以上,記載了唐代流行的7種歷法,特別是保存了歷法史上占有重要地位的《大衍歷》的《歷議》,反映了唐代歷法理論的水平和發(fā)展高度。
《藝文志》比《舊唐書·經(jīng)籍志》增加了很多,特別是唐玄宗開元以后的著作補充了不少。如李白、柳宗元的著作,就有一些是《舊唐書》所沒有收錄的。
北宋人認為,《新唐書》要比《舊唐書》高明。他們嚴厲批評《舊唐書》“紀次無法,詳略失中,文采不明,事實零落”(《曾公亮進新唐書表》),認為《新唐書》無論從體例、剪裁、文采等各方面都很完善!缎绿茣纷髡吲u《舊唐書》“使明君賢臣、雋功偉烈與夫昏虐賊亂、禍根罪首,皆不得暴其善惡”,所以在《新唐書》中秉孔子修春秋之意,進行所謂“忠奸順逆”的褒貶,并在《舊唐書》的類傳的基礎(chǔ)上,增添了卓行、奸臣、叛臣、逆臣等類傳,又將原有次序作了重新排列。《新唐書》修成后,其主編曾公亮曾上皇帝表,頗為得意地說:“其事則增于前,其文則省其舊”,認為這是大大勝過《舊唐書》的地方。
新書廢舊書61傳、增331傳,但對其原始根據(jù)卻說法不一。有說是“文征明《重刻舊唐書序》言”,有引作“馬端臨在《文獻通考》中指出”,也有不少人看出馬端臨是引用的陳振孫《直齋書錄解題》的著錄:“凡廢傳六十一,增傳三百三十一!鼻宕X大昕另有統(tǒng)計,也被認為“遺漏很多”。黃永年統(tǒng)計說,新書共增修了315傳,包括“只有一兩句話極簡略”的記載,不包括“諸帝公主傳所記二百一十二個公主”。事實上,那種“只有一兩句話”追述其在唐代先祖的記載,作為“人名索引”開列得越細致越有利于讀者,但這絕不能視為是人物小傳或新增人物傳,兩者不應(yīng)混同。其實,關(guān)于新書增廢舊傳的情況,《新唐書》的編修者是有他們的統(tǒng)計標準和統(tǒng)計數(shù)字的!犊S讀書志》卷七《史評類》著錄,呂夏卿撰《唐書直筆》4卷、《唐書新例須知》1卷,為其“在書局時所建明”。其中,《唐書新例須知》記有“新書比舊書增減志、傳及其總數(shù)”。這就告訴人們,呂夏卿作為編修官,在當時有過統(tǒng)計。盡管在《郡齋讀書志》的著錄中未記錄其“增減志、傳及其總數(shù)”的具體數(shù)字,但這個統(tǒng)計數(shù)字無疑會存于書局,并為各編修官所熟記。
據(jù)《玉!肪硭牧都蔚v新唐書》條引《國史志》云:紀十、志五十、列傳百五十。凡廢舊傳六十一,增新傳三百三十一,又增三志、四表,凡二百二十五卷、錄一卷。(舊史凡一百九十萬字,新史凡一百七十五萬九百三十字。)所謂《國史志》,指北宋《國史》中的《藝文志》。北宋《國史》,仁宗天圣八年修成宋太祖、宋太宗、宋真宗《三朝國史》,神宗元豐五年修成宋仁宗、宋英宗《兩朝國史》,南宋宋孝宗淳熙十三年修成宋神宗、宋哲宗、宋徽宗、宋欽宗《四朝國史》。其中,仁、英《兩朝國史》120卷,紀5卷、志45卷、列傳70卷,宋敏求作為史館修撰參預(yù)其編修。因此,《兩朝國史·藝文志》著錄《嘉祐新唐書》,必然要依據(jù)當年書局的統(tǒng)計數(shù)字,更何況宋敏求又是當年《新唐書》的六編修官之一!犊S讀書志》據(jù)此記錄了“舊書約一百九十萬,新書約一百七十四萬(言)”,而《直齋書錄解題》則據(jù)此記錄了“凡廢傳六十一,增傳三百三百十一、志三、表四”,為《文獻通考》、文征明等轉(zhuǎn)相引錄。以兩部《唐書》每卷人物列傳前的目錄為統(tǒng)計依據(jù),除去各自的重復(fù),所增(包括正傳、附傳)、所廢(僅指正傳)數(shù)字極為接近上面所引《國史志》的數(shù)字(諸帝公主不在統(tǒng)計之列),證明“廢舊傳六十一,增新傳三百三十一”,確實是《新唐書》書局留給后人的一個權(quán)威性的統(tǒng)計。
《新唐書》還在〈列傳〉中保存了一些《舊唐書》所未載的史料。自安史之亂以后,史料散失不少,唐穆宗以下又無官修實錄,所以宋祁為唐后期人物立傳,采用了不少小說、筆記、傳狀、碑志、家譜、野史等資料。同時,還增加了不少唐代晚期人物的列傳。關(guān)于少數(shù)民族的種族、部落的記載,新唐書比舊唐書多而且詳。據(jù)趙翼《廿二史札記·新唐書》載:“觀《新唐書·藝文志》所載唐代史事,無慮百數(shù)十種,皆五代修唐書時所未嘗見者。據(jù)以參考,自得為詳。又宋初績學(xué)之士,各據(jù)所見聞,別有撰述!边@一切對修唐書都提供了有用的資料。許多列傳中采用了小說、文集、碑志、逸史和政書等文獻。諸志在采用“舊書”各志資料之外,又有新的擴大。有關(guān)實錄、政書、逸史、文集、碑志以及小說等文獻,均在采摘之列。
缺點
《新唐書》也有明顯的缺點,最主要之點是鄙視農(nóng)民起義思想較為嚴重。編寫者對隋末、唐末農(nóng)民起義大加撻伐。在《黃巢傳》前冠以“逆臣”二字;對隋末竇建德等農(nóng)民軍使用了極為惡毒的詞匯,如“猬毛而奮”、“磨牙搖毒”、“孽氣腥焰”等等。諸如此類,都可看出《新唐書》在觀點的正統(tǒng)方面更勝于《舊唐書》!缎绿茣冯m列有《兵志》,卻很空疏,例如《新唐書·兵志》記載:“唐有天下二百余年,而兵之大勢三變,其始盛時有府兵,府兵后廢而為彍騎,彍騎又廢,而方鎮(zhèn)之兵盛矣!,其議論不明,于史實亦不符。
《新唐書》大量采用筆記、小說,形成不少錯誤,《直齋書錄解題》卷四批評《新唐書》“拾取小說私記,則皆附著無棄”,“徒繁無補”。王觀國《學(xué)林》卷五“霓裳羽衣曲”說:“蓋《國史補》雖唐人小說,然其記事多不實,修唐史者一概取而分綴入諸列傳,曾不核其是否,故舛誤類如此也!
在寫法上,《新唐書》也有不及《舊唐書》的地方。例如有的〈本紀〉、〈列傳〉失之太簡,甚至作了毫無道理的砍削。清代史評家王鳴盛《十七史商榷》曾提及,《新唐書》本紀較舊書幾乎減去十分之六七。有人統(tǒng)計,《舊唐書·本紀》部分近三十萬字,到《新唐書》僅剩下九萬字,而《哀帝本紀》舊書約一萬三千字,新書只剩千字左右。這種過簡的寫法,使《新唐書》失去了許多重要史料。又由于苛求文字精煉,宋祁、歐陽修等不惜刪去許多重要情節(jié),如《舊唐書》里寫得十分生動、極為悲壯的《封常清傳》《高仙芝傳》,到《新唐書》則刪削得索然無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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