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歷漢字
我問你是誰?你原來是我。
我本不認你,你卻要認我。
噫!我少不得你,你卻少得我。
你我百年后,有你沒了我。
年輕時覺得這是唐伯虎的調(diào)侃之語,近來讀它倍感辛酸。仿佛“商人婦”,“朝朝江上望,錯認幾人船”。面對權(quán)勢、金錢、美色、佳肴等,我難免不回頭一瞥,偶惑流連,不愿挪步向前。經(jīng)歷一番物事,心兒輕了,情兒淡了。這既不是成熟也不是墮落。我眼前出現(xiàn)的是另一種情景:清明之色,皎然之光。
在漢字中游歷累了,自然地站在高處,換個角度,眺望云天之路,回首坎坷前塵,恍然聽見來自風(fēng)塵喧囂中的清澈之音。有時我會選擇一個清明之夜,用沉重的軀體負載靈魂出走西城郊外。我不愿讓城市的虹霓和人為的燈光將我偽裝起來。我要的是自然之光,純?nèi)恢,星光月色最為美妙。不似李白,舉杯望明月,酒樽緩緩地移動,月色漸漸地朦朧;不似張若虛,春江花月夜,一個滿懷幻想的追問,一次無法踐行的約定,都在青煙的縹緲中成為懷想和感動。當(dāng)然,我感謝這些碩儒圣賢,用漢字為我營造了一個絕妙的`精神世界,就像天空成就了蝴蝶的浪漫,就像高山為俊鳥提供了美麗的眺望,漢字為我建筑了靈魂之壁和心靈之窗。
我在漢字中流連,我在漢字中休養(yǎng)。因為我很多的時候靈魂疼痛,需要療養(yǎng),良藥就在漢字之中,不過要進行配方組合。更多的時候是那些偉大的思想家、哲學(xué)家、文學(xué)家、藝術(shù)家已經(jīng)為我配好,我只需煎湯熬煮然后對癥下藥。我知道靈魂的痛是一種高尚,世俗的痛是一種卑下。沒有靈魂的痛,就沒有靈魂的升華。有的人,你給他月薪增加十萬,他還是擺脫不了卑下的痛苦,因為他的欲望是跟金錢的平方成正比的。有的人,只索取一瓢粥,就能像太陽中的熱核反應(yīng)一樣釋放出巨大的能量、耀眼的光芒。我在這些溫暖和光明中休棲生養(yǎng)。
我在漢字中跋涉,我在漢字中升華。我的心兒似一顆小小的田螺,雖無法盛裝無邊的盛景,卻能在寂靜中醞釀波瀾壯闊,蘊藏能量。即便周邊一派黑暗,我也會像一條洞河中的盲魚擁有一顆明亮的心,在心靈的感應(yīng)下尋找靈魂的出路。
靈魂在漢字中行走,肉體在物質(zhì)中爬行。肉體在啟動,靈魂在制動;蜢`魂在啟動,肉體在制動。如果只有啟動沒有制動,如火車、汽車就很難停下來,破壞力隨之而來。因為有了啟動,你就必須想方設(shè)法去制動。否則,啟動就失去了意義。相對制約又能并行的人,實在是過于稀少。所謂人無完人。我們不提倡完美主義,但我們應(yīng)該擁有高尚的思想和高貴的靈魂。一個人也許沒有高貴的生活,但不可以沒有高貴的靈魂。我們在享受物質(zhì)的同時,更多地追求精神生活。悉心地清理靈魂的道場,專情地守護心靈的家園。給靈魂以翅膀,給心靈以空間。
面對漢字,我不會排斥外文。遺憾的是我對外文一竅不通。就是外文嫻熟,人生的最后一份文字還是要用漢字來寫的,這就是通常所講的遺囑,然后平靜地死亡。我最感動的是那些幸福而快樂地生活的場景。我最羨慕的是盡情地享受生活的陽光,健康快樂,直到老死的人。那是多么的幸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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