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相關(guān)推薦
關(guān)于漁樵問答背后的典故
在日常學(xué)習(xí)、工作或生活中,大家都用到過典故吧,典故在傳達(dá)表現(xiàn)事物事理中畢竟是隔了一層,是一種由彼而產(chǎn)生的聯(lián)想,都有哪些經(jīng)典的典故呢?以下是小編整理的關(guān)于漁樵問答背后的典故,歡迎閱讀與收藏。
漁樵問答背后的典故
《三國演義》開篇詞中的幾句“白發(fā)漁樵江楮上,慣看秋月春風(fēng),一壺濁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笨勺龉徘稘O樵問答》的妙解。
《漁樵問答》是一首古琴曲。存譜最早見于明代蕭鸞撰寫的《杏莊太音續(xù)譜》(1560年)。蕭鸞解題為:“古今興廢有若反掌,青山綠水則固無恙。千載得失是非,盡付漁樵一話而已”。近代《琴學(xué)初津》說此曲:“曲意深長,神情灑脫,而山之巍巍,水之洋洋,斧伐之丁丁,櫓聲之欸乃,隱隱現(xiàn)于指下,迨至問答之段,令人有山林之想。”
“令人有山林之想”固然不假,但此話并非正解。雖然此曲有一定的隱逸色彩,能引起人們對漁樵生活的向往,但此曲的內(nèi)中深意,應(yīng)是“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及“千載得失是非,盡付漁樵一話而已”。興亡得失這一千載厚重話題,被漁父、樵子的一席對話解購于無形,這才是樂曲的主旨所在。那么,他們的對話中到底蘊藏了什么玄理呢?
說到這里,不能不提北宋一部奇書《漁樵問對》。琴曲《漁樵問答》與《漁樵問對》也許有一定的內(nèi)在關(guān)聯(lián)。前者通過漁樵對話來消解古今興亡等厚重話題,而后者則試圖通過簡潔的對話對世界做出根本性的哲學(xué)解釋!稘O樵問對》的作者是邵雍,北宋儒家五子之一。邵雍學(xué)貫易理,儒道兼通,他畢生致力于將天與人統(tǒng)一于一心,從而試圖把儒家的人本與道家的天道貫通起來。
《漁樵問對》著力論述天地萬物,陰陽化育和生命道德的奧妙和哲理。這本書通過樵子問、漁父答的方式,將天地、萬物、人事、社會歸之于易理,并加以詮釋。目的是讓樵者明白“天地之道備于人,萬物之道備于身,眾妙之道備于神,天下之能事畢矣”的道理!稘O樵問對》中的主角是漁父,所有的玄理都出自漁父之口。在書中,漁父已經(jīng)成了“道”的化身。
漁父作為“圣者”與“道”的化身,由來已久。《莊子·雜篇·漁父》中曾記述了孔子和一個漁父的詳細(xì)對話,對話中漁父對孔子大段闡述了道家的無為之境,孔子嘆服,尊稱漁父為“圣者”。
屈原所著《楚辭》中的《漁父》一章講了這么一則故事,屈原被放逐后,游于江邊,看起來“顏色憔悴,形容枯槁”。漁父問屈原為何流落于此。屈原回答說,舉世皆濁我獨清,眾人皆醉我獨醒,因而被放逐到這里。漁父勸屈原該看破世人世事,不必“深思高舉“。屈原不聽,執(zhí)意欲“葬于江魚之腹中”。漁父莞爾而笑,唱著“滄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纓;滄浪之水濁兮,可以濯吾足!钡母枳舆h(yuǎn)去。漁父在這里已成為一個欲引屈原“悟道”的先知。
歷史上最有名的“漁”的代表是東漢的嚴(yán)子陵,早年他是漢光武帝劉秀的同學(xué),劉秀很賞識他。劉秀當(dāng)了皇帝后多次請他做官,都被他拒絕。嚴(yán)子陵卻一生不仕,隱于浙江桐廬,垂釣終老。李太白曾有詩云“昭昭嚴(yán)子陵,垂釣滄波間”。清代王士禎《題秋江獨釣圖》:“一蓑一笠一扁舟,一丈絲綸一寸鉤;一曲高歌一樽酒,一人獨釣一江秋!迸e重若輕,輕描淡寫便繪就一幅漁人秋江獨釣的勝景。
歷史上“樵”的代表則是漢武帝時的大臣朱買臣。朱買臣早年出身貧寒,常常上山打柴,靠賣薪度日,后妻子因忍受不了貧困而離開了他。有人說“樵”有禪意,這種說法待考。
中國自古以來有漁樵耕讀的說法。民間的屏風(fēng)上常畫有漁樵耕讀四幅圖。漁圖和樵圖畫的分別是嚴(yán)子陵和朱買臣的故事。耕圖和讀圖畫的分別是舜教民眾耕種的場景和戰(zhàn)國時蘇秦埋頭苦讀的情景漁樵耕讀是農(nóng)耕社會的四業(yè),代表了民間的基本生活方式。這四業(y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古代不同價值取向。其中漁為首,樵次之。如果說耕讀面對的是現(xiàn)實,蘊涵入世向俗的道理。那么漁樵的深層意象是出世問玄,充滿了超脫的意味。
《漁樵問答》一曲是幾千年文化的沉淀!扒嗌揭琅f在,幾度夕陽紅”,塵世間萬般滯重,在《漁樵問答》飄逸瀟灑的旋律中煙消云散。這種境界令人嘆服,然古往今來幾人能夠?雖向往之,實不能也。
賞析
樂曲開始曲調(diào)悠然自得,表現(xiàn)出一種飄逸灑脫的格調(diào),上下句的呼應(yīng)造成漁樵對答的情趣。主題音調(diào)的變化發(fā)展,并不斷加入新的音調(diào),加之滾拂技法的使用,至第7段形成高潮。
刻劃出隱士豪放無羈,瀟灑自得的情狀。其中運用潑刺和三彈的技法造成的強(qiáng)烈音響,應(yīng)和著切分的節(jié)奏,使人感到高山巍巍,樵夫咚咚的斧伐聲。第1段末呈現(xiàn)的主題音調(diào)經(jīng)過移位,變化重復(fù)貫穿于全曲,給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此曲有一定的隱逸色彩,能引起人們對漁樵生活的向往,但此曲的內(nèi)中深意,應(yīng)是‘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及‘千載得失是非,盡付漁樵一話而已’。
興亡得失這一千載厚重話題,被漁父、樵子的一席對話解構(gòu)于無形,這才是樂曲的主旨所在。歷史上最有名的‘漁’的代表是東漢的嚴(yán)子陵,早年他是漢光武帝劉秀的同學(xué)。劉秀當(dāng)了皇帝后多次請他做官,都被他拒絕。嚴(yán)子陵一生不仕,隱于浙江桐廬,垂釣終老。歷史上‘樵’的代表則是漢武帝時的大臣朱買臣。
現(xiàn)在的譜本有多種!肚賹W(xué)初津》云此曲:“曲意深長,神情灑脫,而山之巍巍,水之洋洋,斧伐之丁丁,櫓聲之欸乃,隱隱現(xiàn)于指下!贝饲跉v代傳譜中,有30多種版本,有的還附有歌詞。現(xiàn)存譜初見于明代。
評價
《漁樵問答》著力論述天地萬物,陰陽化育和生命道德的奧妙和哲理。這本書通過樵子問、漁父答的方式,將天地、萬物、人事、社會歸之于易理,并加以詮釋。目的是讓樵者明白“天地之道備于人,萬物之道備于身,眾妙之道備于神,天下之能事畢矣”的道理。
《漁樵問答》中的主角是漁父,所有的玄理都出自漁父之口。在書中,漁父已經(jīng)成了“道”的化身。
原文
漁者垂釣于伊水之上。樵者過之,弛擔(dān)息肩,坐于磐石之上,而問于漁者。
曰:“魚可鉤取乎?”
曰:“然!
曰:“鉤非餌可乎?”
曰:“否!
曰:“非鉤也,餌也。魚利食而見害,人利魚而蒙利,其利同也,其害異也。敢問何故?”
漁者曰:“子樵者也,與吾異治,安得侵吾事乎?然亦可以為子試言之。彼之利,猶此之利也;彼之害,亦猶此之害也。子知其小,未知其大。魚之利食,吾亦利乎食也;魚之害食,吾亦害乎食也。子知魚終日得食為利,又安知魚終日不得食為害?如是,則食之害也重,而鉤之害也輕。子知吾終日得魚為利,又安知吾終日不得魚不為害也?如是,則吾之害也重,魚之害也輕。以魚之一身,當(dāng)人之食,是魚之害多矣;以人之一身,當(dāng)魚之一食,則人之害亦多矣。又安知釣乎大江大海,則無易地之患焉?魚利乎水,人利乎陸,水與陸異,其利一也;魚害乎餌,人害乎財,餌與財異,其害一也。又何必分乎彼此哉!子之言,體也,獨不知用爾!
樵者又問曰:“魚可生食乎?”
曰:“烹之可也。”
曰:“必吾薪濟(jì)子之魚乎?”
曰:“然。“
曰:“吾知有用乎子矣!
曰:“然則子知子之薪,能濟(jì)吾之魚,不知子之薪所以能濟(jì)吾之魚也。薪之能濟(jì)魚久矣,不待子而后知。茍世未知火之能用薪,則子之薪雖積丘山,獨且奈何哉?”
樵者曰:“愿聞其方!
曰:“火生于動,水生于靜。動靜之相生,水火之相息。水火,用也;草木,體也。用生于利,體生于害。利害見乎情,體用隱乎性。性情,圣人能成。子之薪猶吾之魚,微火則皆為腐臭敗壞,而無所用矣,又安能養(yǎng)人七尺之軀哉?”
樵者曰:“火之功大于薪,固已知之矣。敢問善灼物,何必待薪而后傳?”
曰:“薪,火之體也;,薪之用也。火無體,待薪然后為體;薪無用,待火然后為用。是故凡有體之物,皆可焚之矣!
曰:“水有體乎?”
曰:“然!
曰:“火能焚水乎?“
曰:“火之性,能迎而不能隨,故滅。水之體,能隨而不能迎,故熱。是故有溫泉而無寒火,相息之謂也。”
曰:“火之道生于用,亦有體乎?”
曰:“火以用為本,以體為末,故動。水以體為本,以用為末,故靜。是火亦有體,水亦有用也。故能相濟(jì)又能相息,非獨水火則然,天下之事皆然,在乎用之何如爾!
樵者曰:“用可得聞乎?”
曰:“可以意得者,物之性也。可以言傳者,物之情也?梢韵笄笳,物之形也?梢詳(shù)取者,物之體也。用也者,妙萬物為言者也,可以意得,而不可以言傳!
曰:“不可以言傳,則子惡得而知之乎?”
曰:“吾所以得而知之者,固不能言傳,非獨吾不能傳之以言,圣人亦不能傳之以言也!
曰:“圣人既不能傳之以言,則六經(jīng)非言也耶?”
曰:“時然后言,何言之有?”
樵者贊曰:“天地之道備于人,萬物之道備于身,眾妙之道備于神,天下之能事畢矣,又何思何慮!吾而今而后,知事心踐形之為大。不及子之門,則幾至于殆矣!
乃析薪烹魚而食之,飫而論《易》。
漁者與樵者游于伊水之上。漁者嘆曰:“熙熙乎萬物之多,而未始有雜。吾知游乎天地之間,萬物皆可以無心而致之矣。非子則孰與歸焉?”
樵者曰:“敢問無心致天地萬物之方?”
漁者曰:“無心者,無意之謂也。無意之意,不我物也。不我物,然后定能物物!
曰:“何謂我,何謂物?”
曰:‘以我徇物,則我亦物也;以物徇我,則物亦我也。我物皆致,意由是明。天地亦萬物也,何天地之有焉?萬物亦天地也,何萬物之有焉?萬物亦我也,何萬物之有焉?我亦萬物也,何我之有焉?何物不我?何我不物?如是則可以宰天地,可以司鬼神,而況于人乎?況于物乎?“
樵者問漁者曰:“天何依?”
曰:“依乎地!
曰:“地何附?”
曰:“附乎天!
曰:“然則天地何依何附?”
曰:“自相依附。天依形,地附氣。其形也有涯,其氣也無涯。有無之相生,形氣之相息。終則有始,終始之間,其天地之所存乎?天以用為本,以體為末;地以體為本,以用為末。利用出入之謂神,名體有無之謂圣。唯神與圣,能參乎天地者也。小人則日用而不知,故有害生實喪之患也。夫名也者,實之客也;利也者,害之主也。名生于不足,利喪于有余。害生于有余,實喪于不足。此理之常也。養(yǎng)身者必以利,貪夫則以身殉,故有害生焉。立身必以名,眾人則以身殉名,故有實喪焉。竊人之財謂之盜,其始取之也,唯恐其不多也。及其敗露也,唯恐其多矣。夫賄之與贓,一物而兩名者,利與害故也。竊人之美謂之徼,其始取之也,唯恐其不多也。及其敗露,唯恐其多矣。夫譽(yù)與毀,一事而兩名者,名與實故也。凡言朝者,萃名之地也;市者,聚利之地也。能不以爭處乎其間,雖一日九遷,一貨十倍,何害生實喪之有耶?是知爭也者取利之端也,讓也者趨名之本也。利至則害生,名興則實喪。利至名興,而無害生實喪之患,唯有德者能之。天依地,地會天,豈相遠(yuǎn)哉!”
漁者謂樵者曰:“天下將治,則人必尚行也;天下將亂,則人必尚言也。尚行,則篤實之風(fēng)行焉;尚言,則詭譎之風(fēng)行焉。天下將治,則人必尚義也;天下將亂,則人必尚利也。尚義,則謙讓之風(fēng)行焉;尚利,則攘奪之風(fēng)行焉。三王,尚行者也;五霸,尚言者也。尚行者必入于義也,尚言者必入于利也。義利之相去,一何如是之遠(yuǎn)耶?是知言之于口,不若行之于身,行之于身,不若盡之于心。言之于口,人得而聞之,行之于身,人得而見之,盡之于心,神得而知之。人之聰明猶不可欺,況神之聰明乎?是知無愧于口,不若無愧于身,無愧于身,不若無愧于心。無口過易,無身過難,無身過易,無心過難。既無心過,何難之有!吁,安得無心過之人,與之語心哉!”
漁者謂樵者曰:“子知觀天地萬物之道乎?”
樵者曰:“未也。愿聞其方。”
漁者曰:“夫所以謂之觀物者,非以目觀之也,非觀之以目,而觀之以心也;非觀之以心,而觀之以理也。天下之物,莫不有理焉,莫不有性焉,莫不有命焉。所以謂之理者,窮之而后可知也;所以謂之性者,盡之而后可知也;所似謂之命者,至之而后可知也。此三知也,天下之真知也,雖圣人無以過之也。而過之者,非所以謂之圣人也。夫鑒之所以能為明者,謂其能不隱萬物之形也。雖然鑒之能不隱萬物之形,未若水之能一萬物之形也。雖然水之能一萬物之形,又未若圣人之能一萬物情也。圣人之所以能一萬物之情者,謂其圣人之能反觀也。所以謂之反觀者,不以我觀物也。不以我觀物者,以物觀物之謂也。又安有我于其間哉?是知我亦人也,人亦我也。我與人皆物也。此所以能用天下之目為己之目,其目無所不觀矣。用天下之耳為己之耳,其耳無所不聽矣。用天下之口為己之口,其口無所不言矣。用天下之心為己之心,其心無所不謀矣。天下之觀,其于見也,不亦廣乎?天下之聽,其于聞也,不亦遠(yuǎn)乎?天下之言,其于論也,不亦高乎?天下之謀,其于樂也,不亦大乎?夫其見至廣,其聞至遠(yuǎn),其論至高,其樂至大,能為至廣、至遠(yuǎn)、至高、至大之事,而中無一為焉,豈不謂至神至圣者乎?非唯吾謂之至神至圣者乎,而天下謂之至神至圣者乎。非唯一時之天下渭之至神至圣者乎,而千萬世之天下謂之至神圣者乎。過此以往,未之或知也已!
樵者問漁者曰:“子以何道而得魚?”
曰:“吾以六物具而得魚!
曰:“六物具也,豈由天乎?”
曰:“具六物而得魚者,人也。具六物而所以得魚者,非人也。”
樵者未達(dá),請問其方。
漁者曰:“六物者,竿也,綸也,浮也,沉也,鉤也,餌也。一不具,則魚不可得。然而六物具而不得魚者,非人也。六物具而不得魚者有焉,未有六物不具而得魚者也。是知具六物者,人也。得魚與不得魚,天也。六物不具而不得魚者,非天也,人也。”
樵者曰:“人有禱鬼神而求福者,福可禱而求耶?求之而可得耶?敢問其所以!
曰:“語善惡者,人也;福禍者,天也。天道福善而禍淫,鬼神豈能違天乎?自作之咎,固難逃已。天降之災(zāi),禳之奚益?修德積善,君子常分。安有余事于其間哉!”
樵者曰:“有為善而遇禍,有為惡而獲福者,何也?”
漁者曰:“有幸與不幸也。幸不幸,命也;當(dāng)不當(dāng),份也。一命一份,人其逃乎?”
曰:“何謂份?何謂命?”
曰:“小人之遇福,非份也,有命也;當(dāng)?shù),份也,非命也。君子之遇禍,非份也,有命也;?dāng)福,份也,非命也。”
漁者謂樵者曰:“人之所謂親,莫如父子也;人之所渭疏,莫如路人也。利害在心,則父子過路人遠(yuǎn)矣。父子之道,天性也。利害猶或奪之,況非天性者乎?夫利害之移人,如是之深也,可不慎乎?路人之相逢則過之,固無相害之心焉,無利害在前故也。有利害在前,則路人與父子,又奚擇焉?路人之能相交以義,又何況父子之親乎?夫義者,讓之本也;利者,爭之端也。讓則有仁,爭則有害。仁與害,何相去之遠(yuǎn)也!堯、舜亦人也。桀、紂亦人也,人與人同而仁與害異爾,仁因義而起,害因利而生。利不以義,則臣弒其君者有焉,子弒其父者有焉。豈若路人之相逢,一目而交袂于中逵者哉!”
樵者謂漁者曰:“吾嘗負(fù)薪矣,舉百斤而無傷吾之身,加十斤則遂傷吾之身,敢問何故?”
漁者曰:“樵則吾不知之矣。以吾之事觀之,則易地皆然。吾嘗釣而得大魚,與吾交戰(zhàn)。欲棄之,則不能舍,欲取之,則未能勝。終日而后獲,幾有沒溺之患矣。非直有身傷之患耶?魚與薪則異也,其貪而為傷則一也。百斤,力分之內(nèi)者也,十斤,力分之外者也。力分之外,雖一毫猶且為害,而況十斤乎!吾之貪魚亦何以異子之貪薪乎!”
樵者嘆曰:“吾而今而后,知量力而動者,智矣哉!”
樵者謂漁者曰:“子可謂知《易》之道矣。吾也問:《易》有太極,太極何物也?”
曰:“無為之本也。”
曰:“太極生兩儀,兩儀,天地之謂乎?”
曰:“兩儀,天地之祖也,非止為天地而已也。太極分而為二,先得一為一,后得一為二。一二謂兩儀!
曰:“兩儀生四象,四象何物也?”
曰:“大象謂陰陽剛?cè)帷S嘘庩柸缓罂梢陨,有剛(cè)崛缓罂梢陨。立功之本,于斯為極!
曰:“四象生八卦,八卦何謂也?”
曰:“謂乾、坤、離、坎、兌、艮、震、巽之謂也。迭相盛衰終始于其間矣。因而重之,則六十四卦由是而生也,而《易》之道始備矣!
樵者問漁者曰:“復(fù)何以見天地之心乎?”
曰:“先陽已盡,后陽始生,則天地始生之際。中則當(dāng)日月始周之際,末則當(dāng)星辰始終之際。萬物死生,寒暑代謝,晝夜變遷,非此無以見之。當(dāng)天地窮極之所必變,變則通,通則久,故《象》言‘先王以至日閉關(guān),商旅不行,后不省方’,順天故也!
樵者謂漁者曰:“無妄,災(zāi)也。敢問何故?”
曰:“妄則欺他,得之必有禍,斯有妄也,順天而動,有禍及者,非禍也,災(zāi)也。猶農(nóng)有思豐而不勤稼稿者,其荒也,不亦禍乎?農(nóng)有勤稼穡而復(fù)敗諸水旱者,其荒也,不亦災(zāi)乎?故《象》言‘先王以茂對時育萬物’,貴不妄也!
樵者問曰:“姤,何也?”
曰:“姤,遇也。柔遇剛也,與夬正反。夬始逼壯,姤始遇壯,陰始遇陽,故稱姤焉。觀其姤,天地之心,亦可見矣。圣人以德化及此,罔有不昌。故《象》言‘施命誥四方’,履霜之慎,其在此也!
漁者謂樵者曰:“春為陽始,夏為陽極,秋為陰始,冬為陰極。陽始則溫,陽極則熱;陰始則涼,陰極則寒。溫則生物,熱則長物,涼則收物,寒則殺物。皆一氣別而為四焉。其生萬物也亦然!
樵者問漁者曰:“人之所以能靈于萬物者,何以知其然耶?”
漁者對曰:“謂其目能收萬物之色,耳能收萬物之聲,鼻能收萬物之氣,口能收萬物之味。聲色氣味者,萬物之體也。目耳口鼻者,萬人之用也。體無定用,惟變是用。用無定體,惟化是體。體用交而人物之道于是乎備矣。然則人亦物也,圣亦人也。有一物之物,有十物之物,有百物之物,有千物之物,有萬物之物,有億物之物,有兆物之物。生一一之物,當(dāng)兆物之物者,豈非人乎!有一人之人,有十人之人,有百人之人,有千人之人,有萬人之人,有億人之人,有兆人之人。當(dāng)兆人之人者,豈非圣乎!是知人也者,物之至者也。圣也者,人之至者也。物之至者始得謂之物之物也。人之至者始得謂之人之人也。夫物之物者,至物之謂也。人之人者,至人之謂也。以一至物而當(dāng)一至人,則非圣人而何?人謂之不圣,則吾不信也。何哉?謂其能以一心觀萬心,一身觀萬身,一物觀萬物,一世觀萬世者焉。又謂其能以心代天意,口代天言,手代天工,身代天事者焉。又謂其能以上識天時,下盡地理,中盡物情,通照人事者焉。又謂其能以彌綸天地,出入造化,進(jìn)退今古,表里人物者焉。噫!圣人者,非世世而效圣焉。吾不得而目見之也。雖然吾不得而目見之,察其心,觀其跡,探其體,潛其用,雖億萬千年亦可以理知之也。人或告我曰:‘天地之外,別有天地萬物,異乎此天地萬物!瘎t吾不得而知之也。非唯吾不得而知之也,圣人亦不得而知之也。凡言知者,謂其心得而知之也。言言者,謂其口得而言之也。既心尚不得而知之,口又惡得而言之乎?以不可得知而知之,是謂妄知也。以不可得言而言之,是謂妄言也。吾又安能從妄人而行妄知妄言者乎!”
漁者謂樵者曰:“仲尼有言曰:殷因于夏禮,所損益可知也;周因于殷禮,所損益可知也。其或繼周者,雖百世可知也。夫如是,則何止于百世而已哉!億千萬世,皆可得而知之也。人皆知仲尼之為仲尼,不知仲尼之所以為仲尼,不欲知仲尼之所以為仲尼則已,如其必欲知仲尼之所以為仲尼,則舍天地將奚之焉?人皆知天地之為天地,不知天地之所以為天地。不欲知天地之所以為天地則已,如其必欲知天地之所以為天地,則舍動靜將奚之焉?夫一動一靜者,天地至妙者歟?夫一動一靜之間者,天地人至妙者歟?是知仲尼之所以能盡三才之道者,謂其行無轍跡也。故有言曰:‘予欲無言’,又曰:‘天何言哉!四時行焉,百物生焉!浯酥^與?”
漁者謂樵者曰:“大哉!權(quán)之與變乎?非圣人無以盡之。變?nèi)缓笾斓刂L,權(quán)然后知天下之輕重。消長,時也;輕重,事也。時有否泰,事有損益。圣人不知隨時否泰之道,奚由知變之所為乎?圣人不知隨時損益之道,奚由知權(quán)之所為乎?運消長者,變也;處輕重者,權(quán)也。是知權(quán)之與變,圣人之一道耳!
樵者問漁者曰:“人謂死而有知,有諸?”
曰:“有之!
曰:“何以知其然?”
曰:“以人知之!
曰:“何者謂之人?”
曰:“目耳鼻口心膽脾腎之氣全,謂之人。心之靈曰神,膽之靈曰魄,脾之靈曰魂,腎之靈曰精。心之神發(fā)乎目,則謂之視;腎之精發(fā)乎耳,則謂之聽;脾之魂發(fā)乎鼻,則謂之臭;膽之魄發(fā)乎口,則謂之言。八者具備,然后謂之人。夫人也者,天地萬物之秀氣也。然而亦有不中者,各求其類也。若全得人類,則謂之曰全人之人。夫全類者,天地萬物之中氣也,謂之曰全德之人也。全德之人者,人之人者也。夫人之人者,仁人之謂也。唯全人,然后能當(dāng)之。人之生也,謂其氣行,人之死也,謂其形返。氣行則神魂交,形返則精魄存。神魂行于天,精魄返于地。行于天,則謂之曰陽行;返于地,則謂之曰陰返。陽行則晝見而夜伏者也,陰返則夜見而晝伏者也。是故知日者月之形也,月者日之影也。陽者陰之形也,陰者陽之影也。人者鬼之形也,鬼者人之影也。人謂鬼無形而無知者,吾不信也!
樵者問漁者曰:“小人可絕乎?”
曰: “不可。君子稟陽正氣而生,小人稟陰邪氣而生。無陰則陽不成,無小人則君子亦不成,唯以盛衰乎其間也。陽六分,則陰四分;陰六分,則陽四分。陽陰相半,則各五分矣。由是知君子小人之時有盛衰也。治世則君子六分。君子六分,則小人四分,小人固不能勝君子矣。亂世則反是,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兄兄,弟弟,夫夫,婦婦,謂各安其分也。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兄不兄,弟不弟,夫不夫,婦不婦,謂各失其分也。此則由世治世亂使之然也。君子常行勝言,小人常言勝行。故世治則篤實之士多,世亂則緣飾之士眾。篤實鮮不成事,緣飾鮮不敗事。成多國興,敗多國亡。家亦由是而興亡也。夫興家與興國之人,與亡國亡家之人,相去一何遠(yuǎn)哉!”
樵者問漁者曰:“人所謂才者,有利焉,有害焉者,何也?”
漁者曰:“才一也,利害二也。有才之正者,有才之不正者。才之正者,利乎人而及乎身者也;才之不正者,利乎身而害乎人者也!
曰:“不正,則安得謂之才?”
曰:“人所不能而能之,安得不謂之才?圣人所以異乎才之難者,謂其能成天下之事而歸之正者寡也。若不能歸之以正,才則才矣,難乎語其仁也。譬猶藥療疾也,毒藥亦有時而用也,可一而不可再也,疾愈則速已,不已則殺人矣。平藥則常日而用之可也,重疾非所以能治也。能驅(qū)重疾而無害人之毒者,古今人所謂良藥也!兑住吩唬骸缶忻,開國承家,小人勿用!缡牵瑒t小人亦有時而用之。時平治定,用之則否!对姟吩疲骸街梢怨ビ。’其小人之才乎!”
樵者謂漁者曰:“國家之興亡,與夫才之邪正,則固得聞命矣。然則何不擇其人而用之?”
漁者曰:“擇臣者,君也;擇君者,臣也。賢愚各從其類而為。奈何有堯舜之君,必有堯舜之臣;有桀紂之君,而必有桀紂之臣。堯舜之臣,生乎桀紂之世,桀紂之臣,生于堯舜之世,必非其所用也。雖欲為禍為福,其能行乎?夫上之所好,下必好之。其若影響,豈待驅(qū)率而然耶?上好義,則下必好義,而不義者遠(yuǎn)矣;上好利,下必好利,而不利者遠(yuǎn)矣。好利者眾,則天下日削矣;好義者眾,則天下日盛矣。日盛則昌,日削則亡。盛之與削,昌之與亡,豈其遠(yuǎn)乎?在上之所好耳。夫治世何嘗無小人,亂世何嘗無君子,不用則善惡何由而行也!
樵者曰:“善人常寡,而不善人常眾;治世常少,亂世常多,何以知其然耶?”
曰:“觀之于物,何物不然?譬諸五谷,耘之而不苗者有矣。蓬莠不耘而猶生,耘之而求其盡也,亦未如之何矣。由是知君子小人之道,有自來矣。君子見善則喜之,見不善則遠(yuǎn)之;小人見善則疾之,見不善則喜之。善惡各從其類也。君子見善則就之,見不善則違之;小人見善則違之,見不善則就之。君子見義則遷,見利則止;小人見義則止,見利則遷。遷義則利人,遷利則害人。利人與害人,相去一何遠(yuǎn)耶?家與國一也,其興也,君子常多而小人常鮮;其亡也,小人常多而君子常鮮。君子多而去之者,小人也;小人多而去之者,君子也。君子好生,小人好殺。好生則世治,好殺則世亂。君子好義,小人好利。治世則好義,亂世則好利。其理一也!
作者簡介
邵雍(1011年—1077年),字堯夫,生于范陽(今河北涿州大邵村),幼年隨父邵古遷往衡漳(今河南林縣康節(jié)村),天圣四年(1026年),邵雍16歲,隨其父到共城蘇門山,卜居于此地。后師從李之才學(xué)《河圖》、《洛書》與伏羲八卦,學(xué)有大成,并著有《皇極經(jīng)世》、《觀物內(nèi)外篇》、《先天圖》、《漁樵問對》、《伊川擊壤集》、《梅花詩》等。嘉祐七年(1062年),移居洛陽天宮寺西天津橋南,自號安樂先生。出游時必坐一小車,由一人牽拉。宋仁宗嘉祐與宋神宗熙寧初,兩度被舉,均稱疾不赴。熙寧十年(1077年)病卒,終年六十七歲。宋哲宗元祐中賜謚康節(jié)。
釣者談已,樵者曰:“吾聞古有伏羲,今日如睹其面焉!卑荻x之,及旦而去。
【漁樵問答背后的典故】相關(guān)文章:
樵山風(fēng)采10-08
《采樵作》古詩賞析07-25
漁舸念赤壁05-17
漁王的兒子作文03-13
《山中問答》古詩賞析10-08
成功的背后10-08
歷史典故《賣狗嫁女的典故》08-10
美麗的西樵山作文(通用36篇)06-19
蒲鞭示辱的典故08-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