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

總忘不了這樣一個場景：黃昏，落日，一位老人正輕輕搖曳這他那張搖椅，很安詳、很美麗。打開記憶，重新去感受那份恬淡、那份美好。

重回家鄉(xiāng)，搬出那張塵封已久的紅木搖椅。擦拭干凈后，發(fā)現(xiàn)經(jīng)過歲月的磨洗，它越發(fā)顯得古樸而典雅。它的扶手是兩條神似的龍，仿佛正在威風(fēng)凜凜地張著嘴，仔細(xì)看時，其中一條龍身上還留著一道深深的裂痕，對此我充滿了悔意。

這張搖椅是爺爺生前最喜歡的。

老人經(jīng)常坐在上面，拿著一支煙槍，“吧嗒吧嗒”的點燃里面的煙草，然后深深吸上一口，再緩緩地把白色的煙從嘴里、從鼻子里吐出，在吞煙吐霧中，老人很是享受。對此我總是很好奇，于是我睜著大眼睛問爺爺：鼻子里怎能出煙？這時老人總是笑而不答，接著他會安詳?shù)靥稍谝伪成�，緩慢而富有�?jié)奏地?fù)u動這椅子。傍晚的斜暉把老人和搖椅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一天，我趁著爺爺走開了，跳上搖椅，非要過一把癮。我并不安于正常地?fù)u，我是一屁股蹲到扶手上——就是其中一條“龍”上，然后使勁左右搖動。意想不到的事情發(fā)生了——“咔嚓”一聲，“龍”的腹部裂開了深深一道裂痕。

我慌張地跳了下來，碰巧老人回來了，他定眼一看——原本慈祥的臉龐馬上變得難看，額上的皺紋跟眉頭鎖得一樣緊，下面的眼睛更是圓睜著，死死地盯著這張椅子。

我慌了，從來沒見過爺爺這個樣子，我的內(nèi)心仿佛蒙上了一層濃重的恐懼感，似掉進(jìn)了無底深淵，又似掉進(jìn)了茫茫大海，我急得想哭，但又不敢，只好把臉垂得低低的，好像犯了什么滔天大罪。

老人一步一步地走過來，輕撫這椅子的“龍腹”，似在摩挲著一件世間珍寶。半晌，老人深深地嘆了口氣。

“沒事，不就把椅子嘛！”爺爺抱起了我，“乖，不怕不怕。”像犯人突然得到赦免，我驚喜摻半，在我眼眶打滾已久的淚水，在此時終于強忍不住了，如放閘的洪水一瀉而出，我一下子撲到老人胸前放聲大哭……

許多年后，在灑滿余暉的院落里，我輕輕地?fù)u著紅木椅，獨自品味著老人那份恬淡、安詳。夕陽漸落，紅椅輕搖，影子依然被拉得很長、很長，但物是人非，爺爺?shù)纳碛爸荒芰粼谟洃浿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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