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開春卻冷的抒情散文

　　迎著微微的冷風(fēng)，萬紫千紅十里飄香。我們唱著歌兒，背著包，走在放學(xué)的路上。走到十字路口拐彎處，突然發(fā)現(xiàn)擠滿了人。很多路過的年輕人匆匆忙忙看了一眼，又走了。有的手里還提著手機(jī)通話。圍上去的幾乎都是一些上了年紀(jì)的白發(fā)老頭子和扎著雙辮子的小孩子以及牽著小手兒的婦女。我和同學(xué)勤帶著一股好奇心也擠了上去。

　　人群的中央坐著一位雙鬢發(fā)白的老婆婆，頭發(fā)很不整齊且凌亂，鄒巴巴的皮膚非常黝黑，手背上的青筋一條條凸出來，清晰可見。她那穿著破舊的布鞋的'雙腳岔開伸出來，但沒有伸得很直，但她那不合適的中長褲仍然遮蓋不住那腳裸擦傷的痕跡，而她的拐杖倒在一旁�；蛟S用得過久，拐杖的下端開了個大大的裂痕，還沾滿了干干的泥巴。有個面色紅潤的小女孩從人群中小心翼翼地走出來，拎起拐杖的一端，使勁地拖著，走一步，停一下喘口氣，終于一步步地走到老婆婆的身邊，遞給她，輕輕地喊著："婆婆，婆婆……"而婆婆時而用手擦著淚水，放聲痛哭，時而抬起頭嚷嚷，沒理會她。

　　從老婆婆的哭聲以及旁人的議論中，我倆得知，一位開著小轎車的司機(jī)不小心撞到了她，但當(dāng)時周圍幾乎無人，肇事者就跑掉了，而可憐的老婆婆孤寡一人，無親朋戚友關(guān)心，被撞傷了又無人理會，無奈只好痛苦欲絕，聲音幾乎快沙啞起來。

　　"我們報警吧！"勤對我說。

　　"嗯！可……"我稍稍停頓，略帶疑惑。"現(xiàn)在才報嗎？"我無奈地說。

　　"我們現(xiàn)在才來嘛！"勤不加思索，脫口而出。說著，拿出一個最新款的3G手機(jī)按起來。

　　"勤，又換手機(jī)啦？"我說。

　　"嘻，要跟上時代潮流嘛！"勤笑了笑。

　　路上的車輛來的來，往的往，踏著新時期快速的節(jié)拍，似乎一丁點(diǎn)兒都沒發(fā)現(xiàn)這里的事。過了許久，終于有一輛銀白色的面包車慢慢駛過來。車的前頭鋪滿了一小層灰塵，使車顯得有點(diǎn)暗淡。這種暗淡的仿佛陰天里懸掛在天邊烏云的昏黑，好不容易才從太陽里擠出來。久久，車才肯停了下來，下車的是一位衣著樸素，個子不高的中年人。他擠進(jìn)人群中，平平的眉毛頓時緊皺起來，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接著走到老婆婆的身邊，蹲了下來，輕聲地問了句："婆婆，您沒事吧?"

　　老婆婆的哭泣聲戛然而止。她扭過頭來瞅瞅那男人的車，剎那間兩眼發(fā)光，呆了幾秒鐘，她似乎看到了什么，也似乎什么也沒看到。她突然一把抓住那男人的手，嘶聲喊道："就是他！就是他！"她惶恐地說道，而且非常激動。"就是他撞，撞了我，跑掉，跑掉的……"她說著又哭了起來。

　　那男人大吃一驚，全身顫抖，艱難地吐出幾個字："我，我只是，路過……我……"他扭轉(zhuǎn)頭看看對他指指點(diǎn)點(diǎn)和斥責(zé)他的人，又回過頭說："你怎么……"聲音漸漸漸低沉下來。

　　"可憐呀……，天無眼!你為什么不承認(rèn)？為什么……又不承認(rèn)!"她哭得更厲害。"干脆把我撞1死算了，一了百了……"老婆婆一邊哭一邊捶自己的胸口，旁人連忙阻止，大家議論紛紛，指責(zé)那男人。

　　"反正我也是一個人，就讓我死掉吧！沒良心，沒天理……"老婆婆干脆躺在地上。

　　人們把那男人圍住，但僅靠那些老殘弱小的力量根本起不了作用，只需男人用力一推，人群根本無法攔住。而他臉帶疑惑，一臉無辜的樣子，看看人們，又看看躺著哭著的老婆婆，低下了頭，閉上了雙眼，居然陷入了沉思。

　　"假如你是那個肇事者，你會怎么做？"我問勤。

　　"我會跑掉就不會跑回來了。"勤翹了嘴巴，我倆互相看了對方一眼，似乎大家想的是一樣。

　　"算了吧！"勤突然跑出這樣一句話。

　　恰在這時，民警來了。人們涌上去說，要民警抓住那男人。那個男人使勁甩開了人們的雙手，挺直腰，走到民警面前，堅(jiān)定地說："警察先生，沒錯是我！放心，我不會逃避責(zé)任的！"

　　老婆婆再次停止了哭泣，雙眼頓時瞪得大大的，呆住了。臉色居然發(fā)青起來，全身顫抖著，人們艱難地扶起她，發(fā)現(xiàn)她的雙腳難以動彈。

　　男人回過頭，抱住老婆婆的雙手，說："婆婆，對不起，是我的錯!咱們趕快上醫(yī)院吧！"老婆婆一聲不吭，雙眼沒有直視他，全身一直在顫抖著。眼眶始終閃著蹦不出來的淚花。

　　人群很快就散了，臉上都帶著滿意與欣慰。而我和勤久久地望著遠(yuǎn)去的人群和面包車，直到消失在視線之外。

　　我和勤繼續(xù)往家走去。迎著微微的冷風(fēng)，勤繼續(xù)唱著歌兒，而我沉默著。抬頭望見鳥兒輕快地唱歌，數(shù)不清的小鳥在花叢中飛來飛去。春天已經(jīng)到了，為何我還感覺到冷冷的？是迎面來的寒風(fēng)冷了我嗎？而那個男人大概也應(yīng)該感覺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