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雪之音散文

　　北城最后一場雪的東日，冬日最后一抹紫色的黃昏。你撐傘從行道樹間走過，雪花簌簌飄落，你就靜靜聽起雪來。

　　冬日定要這樣結(jié)束嗎?嚴(yán)寒將近的時候再來一場回腸蕩氣的反攻。深深淺淺的腳印，歪歪斜斜地鋪到天邊去，一直走進淡紫的暮色里。你想起多少場凜冽的大雪，在南國的家園迎來黃澄澄的油菜花。那里芳草初生的小徑，你和誰靜默著，一直走向春天去。

　　每個人在愛情面前都會成為哲學(xué)家，這永恒的謎題，沉積在時間河流里的思索方能破解。雪融化的聲音，從故園屋頂?shù)耐呃闵洗蛳聛�，孕育著下一輪的春暖花開。那些困倦的、渾濁的旅途，你匆匆中轉(zhuǎn)過的城市，還在清淺的陽光里靜靜立著，慵懶地眺望著北方的雪。

　　那是冰皮始解、波色乍明的昆明湖吧。從十七孔橋上走過，你身后的垂柳變得嫩黃，在微風(fēng)中揚起，就像你微黃的發(fā)絲。那時你可曾想到，那些落雪的冬日走遠(yuǎn)后，人間還有這樣絕美的風(fēng)景?我們就這樣隨著人群走在路上，風(fēng)一樣的影子漂浮不定，被欄桿折斷，墜進游魚細(xì)藻的世界里。走走停停，仿佛沒有終點，想起當(dāng)年游徑踏花的心情。

　　山桃花爛熳著，在湖心小島上，松散的花瓣快要落了吧。我們環(huán)視灰藍(lán)的湖水時，沒有一片落在你的頭發(fā)上，我也沒有拈起一片，吹揚起滿目落花雨。還是這般散漫吧，就像長長的冰雪融化季節(jié)，不必被驅(qū)趕著回到藍(lán)藍(lán)的天空，給繁華的春天讓位。

　　人間哪能盡是酒困路長?總有一段時間需要待在冰天雪地里，在清明的思索中等待冰消雪解，聽融雪叮咚匯入小溪，兩岸的草芽慢慢綠起來，雪地上綻放出五色繽紛的小花，然后便是蓬勃的春天。

　　冷雪的味道不同于冷風(fēng)，一種是潮濕清洌的，一種是干爽混沌的。十月的松花江，就是后者的味道吧。江水結(jié)冰前最后的好時節(jié)，金色的陽光都透著一種冷峻。在這聽不到大雁鳴叫的地方，怎樣的別離才有詩意?還會再來吧，還會再來吧，在大雪紛飛的季節(jié)。

　　我們乘船渡江，一群水鳥四下翻飛，時不時掠過水面。鳥和魚的距離，是將要結(jié)冰的江水和灌滿冷風(fēng)的空氣�？傆X得不適宜，不能在這樣的`秋日期待更溫暖的陽光，不能幻想采到了秋天里最紅的霜葉。那些無拘無束的想往歷經(jīng)多年依然清澈見底，卻在北方的湖泊里變成了純凈的冰晶。珍藏亦是一種婉轉(zhuǎn)的遺忘吧，那些冰晶還會化為一汪春水嗎?

　　春天的詩篇留到冬天去讀，戴雪的瓊枝也會慢慢開出花朵。你還在紫色的黃昏里站著嗎?你頭頂?shù)乃芍Χ堵湟簧頋嵃椎难┭b了嗎?我們還會在這樣的雪中見上一面，然后一起迎來春天嗎?

　　雪留下了這個紫色的黃昏，城市外沿的天空一片肅穆。那里飄過一個夢一樣的影子，時遠(yuǎn)時近，時深時淺，就像糾纏不清的幾縷風(fēng)。你伸手抓住了它，又張開手掌放它離去，就像放風(fēng)箏一樣。

　　你轉(zhuǎn)身離去時雪水淅淅瀝瀝地從松枝上流下來，流過雪地印上縱橫交錯的條紋，春天的圖景就這樣畫在了雪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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