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不得扔舊東西散文
現(xiàn)在雖然不時(shí)興串門了，但偶爾也去親朋好友家，特別是去同樓鄰居家，一看廳室寬敞豁亮小孩子騎車玩，由不得說：你家比我家面積大吧？人家樂了：樓上樓下，一個模子扣出來的，還是你家東西多！回去就埋怨老伴：你說你什么都舍不得扔，吃剩下醬豆腐瓶都留著，簡直把家變倉庫了。老伴反擊：醬豆腐瓶洗凈控干，裝麻醬打黃醬不是正好。還是你那些書呀報(bào)呀紙呀這堆那摞的，才弄得下不去腳……嘿，誰也別說誰，都是舍不得扔舊東西的人。
熱河老城壅塞，城南新區(qū)山明水秀清新宜居，且是未來京沈高鐵站點(diǎn)，我在那邊也買了套房，有電梯。年初交鑰匙，簡單裝修。因外孫還要在市內(nèi)念初中，決定先將些眼下用不著的'東西放過去。這就得翻動，結(jié)果看似平靜的老屋，經(jīng)老伴一翻，就翻天覆地沒處待了。陽臺長八米，能下腳的地方卻不足兩米，光舊鞋就有幾十雙。說是舊鞋，其實(shí)都能穿，皮鞋還是打了油存放的，擱年輕時(shí)都是好東西，哪雙都舍不得扔；屋里就更不用說，如舊衣服，前些年也沒少送人，但有的還是舍不得，如舊皮衣、羽絨服、毛衣，當(dāng)初掙那么點(diǎn)錢，都是省吃儉用咬牙買的，也沒穿幾回，就過時(shí)了。不穿可以，但說扔了，絕對不行。我有一套深藍(lán)色毛呢中山裝，當(dāng)初花了二百多，合兩個月工資，自打做就沒穿過，這會兒除非拍電視劇能用，否則穿出去準(zhǔn)把你當(dāng)精神病，但這舍得扔嗎？還有那些書刊，除了有我作品的，還有朋友送的。人家署了名，咱得好好收藏。此外多年里參加活動帶回的資料、紀(jì)念品，一本一件都記錄一段往事，也舍不得扔。再就是我外孫子的那些玩具，像過山車，連軌道就是一大紙箱子，玩具槍，大小足有幾十把，夠武裝一個排……
更撓頭的，是先前我女兒家買新沙發(fā)，原來那套還挺新，老伴舍不得，讓姑爺雇車搬到我家，自搬來上面就堆滿雜物，我從來都沒坐過。還翻出好幾個上世紀(jì)80年代出門用的大提包，一點(diǎn)都沒壞。就想當(dāng)年擠火車汽車，全是這提包裝東西。我說哪天再出門咱用，老伴說人家農(nóng)民工都用拉桿箱，你前后背倆提包，不如做個褡褳，再搖個撥浪鼓，回到民國得了。
說來慚愧，我們這茬人，年少時(shí)正處于經(jīng)濟(jì)匱乏年代。除了少數(shù)家有余富（也只是享用于運(yùn)動之前），到日后長大成家之時(shí)，都深感用度艱難。一個臉盆一把暖壺，都是家中貴重用品，一旦磕碰，心疼不已。穿舊衣服，吃剩飯，騎破自行車，戴走不準(zhǔn)的手表，保存用不著的舊物件，對我們來說，是太正常不過的事了)。而且，還得未雨綢繆“備戰(zhàn)備荒”，如糧食，家里過道里常堆著，長蟲子，飛蛾子，看電視時(shí)“抓拍”，倆手一拍一個，練得我視力極好，到現(xiàn)在眼睛都沒花。前幾天體檢，一眼1.5一眼1.3，大夫都奇怪，問年輕近視嗎？我說年輕在鄉(xiāng)下，能看清蚊子公母。
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老伴這回革命了：新家要干凈利索，想不變成新倉庫，就得舍得扔。先是每次拎兩大包下樓扔，七樓，下樓上樓太累，沙發(fā)墊子等索性從樓上一并投下再撿起扔。再賣廢品，閉著眼不看：當(dāng)初隨便買一本書就得二三十元，這會兒一堆足有二十公斤，收廢品的說得了五塊錢吧，行行，麻煩你把這沙發(fā)鐵架子拿走，不要錢了，人家還挺不愿意，嫌沉。
當(dāng)然，也不能都扔了，有些物品是必須留著的。那天傍晚開車去了，停電！電梯用不了�？梢呀�(jīng)到這了，一咬牙，二十多層呀，拎倆包，我老漢半道歇兩氣，就登上去！還行，心臟還能承受。到了樓上，滿目青山夕陽無限，就想，我們這個年齡的人，應(yīng)該活明白才好，該扔的，如名利，扔了心凈；用不著的東西，扔了屋凈。而有些如友人信件、老照片等，則要留，留住友情，還有些舊物，也要留，留住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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