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聞復播散文

　　小孫子應聘上消防員那天，從隊里出來，剛下過雨，天邊竟出現(xiàn)了彩虹。小孫子心情一下子好了起來，唱起：“不經(jīng)歷風雨，怎么見彩虹，沒有人能隨隨便便成功�！闭夜み@么多，還沒想找到一個挨國家管理的事，真了不起。想到這里，還真為自己在部隊入黨的事自豪著呢！，

　　但想做什么人最可憐，第一是打工人。第二還是打工人。不過好好把握時間，有點積蓄了就回家用自己的所學，為家鄉(xiāng)有消防事業(yè)作點綿薄之力。

　　機會總是會給有準備的人，倒霉也是。小孫子一直很相信這句話，后一節(jié)是他加上去的。

　　一家電池廠起了大火，事發(fā)點四樓。小孫子到消防中隊第一天出勤，碰上的第一場事故。

　　剛靠近樓房，第一眼就見屋里躺著一名男子。小孫子首先于隊友四個人破窗而入，把男子抬上了救護車。男子呼吸毒氣體時間不長，但全身浮腫脹大，好不容易抬了出去，看上去已經(jīng)無生命跡象。沒有更多的猶豫，小孫子立即和隊友重新進入大樓。

　　上到二樓時，地上的油把膠鞋粘得有些輕重不分，人開始被濃烈的毒煙罩起來。小孫子頭上的強光燈總算起了作用，四個人靠緊了墻，摸上三樓。

　　隊友在前，忽然，小孫子看不到隊友了，緊接著二樓傳出了爆炸聲。更讓人意想不到的是，一陣茲茲咂咂的聲音響了起來，小孫子意識到，有房梁要斷，但無法確定方位。

　　腳上的鞋被油拉住，動作快不起來，只聽到轟隆一聲，前一米處砸下巨大的水泥塊來。好一個大家伙，竟把小孫子和隊友隔斷了，同時有很多電線斷落，纏在了小孫子的身上。

　　小孫子想，這次完了。

　　剛來那幾天，隊友們在說做消防怎樣怎樣，沒親身到生死關頭誰會在意。昨天給家里電話還說好玩呢，值兩天勤休息一天。其實，隊友們說了，有時候一個晚上八九次出勤，人都要虛脫，本來這種休息也是給的補充體力、調整狀態(tài)的一個間歇。都說養(yǎng)兵千日用兵一時，難不成消防兵就是養(yǎng)兵千日用兵千日吧？

　　現(xiàn)在越動它，感覺被纏得更緊了。這個世界真的有鬼，難道自己是被冤死鬼找上了。在老家，據(jù)說大凡上吊的、喝藥的、淹死的，都是有冤魂作祟。老人們這么說，年輕人都是一笑了之的，還帶有的一絲不屑的眼神。這些年輕人當然也包括了小孫子。

　　小孫子還是不信這世界有鬼的，他看了一下四周，強光到不了多遠，一米開外漆黑一團。這電線找不見一個頭來，都不知道怎么會纏進來了。似乎已經(jīng)沒有辦法自救了，可是樓上的險情還等著有人去排除，隊友三個也不知道怎么樣了，會不會也像自己，被圍困了。一瞬間許多想法都有了。最后總結一個想法：我不能困在這里，我是來救人的，不能是被救啊。

　　于是小孫子往下蹲一點，想看看斷梁砸下后是否還有路能走過去。

　　這一蹲，原來電線只落到離地板一米左右，自然就分開來了，小孫子一陣驚喜，且看到了一條窄小的通道。他還是往上沖。這其間花費了四分鐘左右，隊友剛發(fā)覺小孫子沒有跟上，小孫子已經(jīng)在他們身邊了。

　　一個隊友比劃，意思是說：“這里沒有人，一時搞不定，二樓爆炸了，我們先撤吧！”隊友們相望了一下，表示同意。小孫子一急，比劃著，意思是說：“下面怕是下不去了，剛才我上的時候差點堵死了�！彼麄冇玫亩际鞘终Z，也不是很專業(yè)，有些還是理解不了，他想說隊友來了就再看看，控制不住才能走。有隊友知道他的心思，因為他們也知道自己的莊重承諾和職責，還是向小孫子比劃了一下，意思是：“你不要命了？”但他們都沒走，把手上提的東西迅速應用起來，圍攻火勢。

　　好不容易把火滅掉，總算能松口氣。但小孫并沒有感到輕松，因為接下來很有可能還會挨批評，早聽隊友說過，出現(xiàn)了事故就不能說做好了，消防消防，防是很重要的。

　　有的人不理解消防人，總會找茬，就說剛才救的那個人，也許會有人出來鬧事，把責任推到消防頭上，說你不及時，說你不尊重別人生命財產(chǎn)。而現(xiàn)實沒有幾個人能有消防意識，不然，也不會賴到消防人身上了。小孫子想到剛剛一幕幕，有些后怕，覺得真不值，如果剛才就這么和親人永別了，人家還不知道會怎么想？第一天上班出事，說明業(yè)務水平差。慶幸沒有人知道。

　　小孫子和隊友下了樓來。一個婦人激動不已，連連同小孫子及隊友一一握手，口中連聲“謝謝、謝謝！”小孫子看到這情形，感觸特別深。

　　想起在當武警兵的時候，有一起交通事故。一輛中巴撞到了電桿上，車頭開了叉，把車內的人活活卡死在了里頭。當時，小孫他們班正好路過，看到了這種慘境，出事的家屬反過來怪消防太沒上心，以至于拖延了時間。這件事一比較，能不讓小孫子動容呢？小孫子眼睛都紅了。

　　一晃小孫子做班長都半年了，表現(xiàn)好是自然的，不然也難在半年后做上班長。他每一場事故都是沖在最前線。現(xiàn)在有很多戰(zhàn)友是新員，走了幾個來幾個。小孫子也是有想過走出去。又想到自己的目標很近了，不能從頭再來。于是，堅持吧。小孫子為自己打氣。

　　那一天小孫子想到給家里打電話，說自己還好，而且打算回家發(fā)展了，快了。給一個最最要好的朋友打電話，那個朋友就是我。他同我說，好想回家，做這一行太累了，腦袋瓜子是掛在褲腰帶上的。我說他就是愛面子，早該出來。他很為難似地說：“哪天我光榮了你就不會取笑我了�！蔽矣悬c吃驚，說他亂彈琴。后有好久沒聯(lián)系過。

　　這天的報紙電視都在說一個新聞：“一位二十多歲的消防員因救一家工廠的大火殉職了。我一點也沒有在意。真的，我就是在想，這樣的事在世界上一天不知要發(fā)生多少，還新聞呢！

　　可誰想到我的朋友小孫子，從此卻也再沒有在這個世界上出現(xiàn)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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