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從來沒有卑微散文
兒子放學(xué)興沖沖回來,手里舉著一只棒棒糖,大大的,像電影《功夫》里面啞姑娘手里拿的那只,紅白相間的條紋圖案旋轉(zhuǎn)著,煞是好看。
兒子拿在手中在不停旋轉(zhuǎn)。
誰給你的?我問。這樣的棒棒糖至少要兩元錢一只,兒子是沒有錢來買的。
老奶奶呀!兒子撕了糖紙,用舌頭舔了舔,一副愜意的樣子。
哪個老奶奶?妻子接過了話頭。
我們校門口的那個呀!
又是她。妻子一把拽過兒子,把棒棒糖搶了過來,丟入了垃圾桶。
兒子哭了,妻子卻生氣了。
就你不爭氣,告訴你不要吃陌生人的東西。
可是我認(rèn)識她呀!兒子哭著道。
還犟!妻子瞪了一眼,兒子不嘀咕了,一臉委屈。
兒子提的老奶奶我認(rèn)識,住在小學(xué)旁邊的一個平房里,靠拾破爛為生。
兒子心靈純潔,每一次都會說起老奶奶的好。
我也見過幾回這樣的情形,那天下雨我去接兒子,正碰見老奶奶在給兒子同班的一個孩子穿雨衣。風(fēng)很大,撩起了老人白色的頭發(fā),像堆積起來的雪。老人的衣服濕了,卻不以為意。
她很慈祥,輕輕的在孩子耳邊說著什么,臨走還給了他一顆糖,孩子踮腳親了老人一下。
兒子坐在我的車后,緊緊的抱著我。
我要是有這樣一個奶奶就好了。兒子說。
你真有這樣一個奶奶,你媽媽不氣死?小壞蛋。我笑著罵了兒子一句。
為什么?兒子好奇的問。
你奶奶要是在撿垃圾,你媽媽會高興嗎?
撿垃圾有什么不好?我們老師說了,只要能為社會做貢獻(xiàn),人沒有高低貴賤之分的。
我無語了,不禁深深欽佩起兒子的老師來。不僅僅是我,妻子,我相信大多數(shù)人對拾荒者都有多多少少的排斥心理。
這樣的想法最初還是緣于那一次搬家。那天,我恨不得能長出幾雙手來,一家人都忙著,便是兒子也在做著力所能及的事情。
搬出的東西都擺在屋外的空地上,有一個拾荒的老頭在那里撿垃圾。
兒子把家里的塑料壺,礦泉瓶都給了老頭。結(jié)果還是丟了東西,兒子的存錢罐不見了,里面大大小小的硬幣,紙票足足有一百多遠(yuǎn)錢。
兒子急得哇哇大哭,我懷疑是那個老頭拿走的。因?yàn)閺囊婚_始就看見老頭嗅來嗅去的,沒安好心一樣,只是我當(dāng)時沒有警覺而已。
以后看見老頭,我會投去幾眼鄙夷的目光。老頭似有話說,卻又無從說起。之后再也沒有看見老頭來撿過垃圾。
兒子依然我行我素,老是從老奶奶那里拿東西吃。妻子氣得想揍兒子,每次見兒子拿了什么會毫不留情面的搶去丟了。
兒子生日,我和妻子帶兒子出去玩,剛好路過兒子學(xué)校。
兒子看見了老奶奶,會不由自主的拉我?guī)紫。而老奶奶呢,一看見兒子,便仿佛眼睛一下子明亮的許多。
她手上拿著個什么東西,準(zhǔn)備給兒子。
妻子卻走過去了。我兒子小,分不清好人壞人,你再別給他什么了。
我,我,我給的東西都是干凈的,小朋友都喜歡。
誰喜歡你給誰去,我兒子不喜歡。
我只想給他一件生日禮物,你不喜歡就算了。
老人失望走了,剩下我愣在了那里。是不是我們有些過分了?
妻子一路叮囑著兒子,不要吃陌生人給的東西,尤其是拾荒的`老頭,老太。
兒子始終不明白,為什么不能吃呢?妻子也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一場史無前例的地震在四川汶川發(fā)生了。頃刻之間,多少人流落街頭,多少孩子眨眼間成了孤兒。
社區(qū)門口擺了幾個募捐箱,喇叭里一天到晚都在播講著災(zāi)區(qū)的情況。
妻子的單位接了任務(wù),必須完成多少募捐錢,收多少床舊棉被和多少件舊衣服。妻子和她單位的一個同事在那里作著宣傳。
兒子把存錢罐又砸了,把硬幣一個個的投入了募捐箱,足足有幾十元錢吧。
我剛好路過,碰見了兒子學(xué)校旁那個拾垃圾的老太太。她拎著一個大包裹,來到了妻子的宣傳桌前。
閨女,我想把這些舊衣服捐了。也是好心人給我的,都是好的,我也穿不了。
妻子拿出了衣服,像是才洗過的一樣,還留有一股淡淡的香味。
妻子友善的說了聲謝謝!老人走了才兩步,又轉(zhuǎn)過身來。
她顫微微的從懷里掏出一個手絹,慢慢的打開,里面包著一疊錢。
閨女,我就這么多了,你替我捐給災(zāi)區(qū)吧!
大媽!您還是別捐了,您也怪可憐的。
你放心閨女,我結(jié)實(shí)著呢!現(xiàn)在好人多,總有人給我衣服和錢什么的。
大媽,那你簽一個名字吧!
算了,閨女。你別看我是一個拾破爛的,但我并不覺得丟人。至少我自己還可以養(yǎng)活自己,只是老頭子前兩年出門撿垃圾,被人懷疑偷東西,心里很不是滋味的。
那大伯呢?
自那以后再沒有出門撿垃圾了,寧可餓死。后來還是病了,再沒有好起來,不久就走了。
妻子歉意的笑了笑。周圍的人受到老人的感染,紛紛的打開了錢夾子。不一會兒竟然排起了一個長長的隊(duì)伍。
我讓兒子幫我偷偷塞了兩百元進(jìn)去,還是讓妻子看見了。這是我這幾天加班給的獎金,老婆不知道。估計(jì)晚上老婆又該問我了。
妻子有史以來沒有問我錢的來源。甚至以前兒子的存錢罐也沒有丟,是妻子藏了起來,她只是不想看見那拾荒的老頭。
妻子說到這里,忍不住哭了。我以前是有些偏見,老看不起拾荒的人,F(xiàn)在想想是我錯了,一個拾荒的老太太竟有這樣的愛心,更何況我們健健康康的年輕人。
愛,從來就沒有卑微的……妻子幽幽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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