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不可觸及的痛散文
提起父親，淚水漣漣。
四月初四，下午四點。萬里晴空霎時烏云密布，電閃雷鳴。不一會兒，便狂風漫卷，暴雨傾瀉。
“噼啪、噼啪、噼噼、啪啪！”雨點急促地敲打著玻璃。
“真反常！”我訥訥著。
暴雨瘋狂了三四十分鐘，才稍稍有了停歇。
“妹，你趕快回來吧！”這時候，手機響了，是嫂子打來的。嫂子說完，就把電話掛了。
頓時，我心里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父親又病重了？父親一定病重了！趕快，趕快回家！我催促自己。但是，一切都晚了！
病床上只有凌亂的被褥，父親呢？！
“你爹走了！雨暴時濁氣的！”娘流著淚說。淚水奔涌，踏著泥濘，奔向老宅。我的父親呢？我的父親�。�
“爹——”我撲上去！掀開被子，就看見了您。您緊閉雙眼，眉頭散開，皺紋鋪展。您靜靜地躺著，靜靜地睡著……我拉住您滿溢著溫度的手，感受著您的熱度。我搖晃著您的胳膊撕心裂肺：“爹，爹，您醒醒呀，您看看我呀！爹——”您再也沒有了回應，您再也不睜開眼看我，您再也不咧開嘴笑了！
僅來晚一步，沒見到最后的您！我傷心欲絕！我緊緊攥著您的手，貪戀著您最后的溫度！最后的溫度！溫度……
沒想到，兩天前的相見成了最后地陪伴。
四月初二，我說要推您去看戲，您還拉住我的手，傻傻地笑，微微點點頭。您臥床一年了，我想在春暖花開時讓您曬曬太陽。抱上輪椅，推您出門，您那無神而渾濁的眼睛，張開、片刻又閉上。黝黑的臉膛，蒼白；稀疏的胡子，凌亂；花白的頭發(fā)，憔悴。眼窩深陷，顴骨突起，皺紋布滿棱角分明的臉。
這是那個步伐矯健的父親嗎？這是那個經(jīng)常面孔嚴厲的`父親嗎？這是那個曾經(jīng)挑起家里大梁的父親嗎？這是那個下了班還要操持農(nóng)活的父親嗎？這是那個騎著自行車接我上下學的父親嗎？這是那個要強、倔強永遠不愿服輸?shù)母赣H嗎？這是那個打乒乓球生龍活虎跳上桌子的父親嗎？才短短幾年，您就這樣的病弱，這樣的蒼老！
“爹，我們?nèi)タ磻驀D！”我強忍傷感，笑著拉著您的手。您憨憨地笑了笑，頭輕輕點了點，又低垂下去。但還沒走到戲場，您突然咳起來，連續(xù)不斷。我只好推著您往回走，有意帶您繞到老宅看看，了卻您的心愿。
您躺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我給您沖了一些奶粉，放上幾粒“小饅頭”，等浸軟了，用小勺一口一口地喂您。您很聽話，吃著，還會睜著眼瞅我。我又用小勺一點一點從半塊蘋果中撇出薄薄的小片，切碎，再一點一點放進您嘴里。您吃完了，還滿足地吧嗒吧嗒嘴。我就把那個半圓的蘋果外皮罩在您耳朵上逗您：“爹，像不像耳朵帽？”您咧開嘴笑。
生死兩茫�！獨泝x館里，您一臉的安詳、平靜，如同睡著了一樣。當您被推走的一剎那，我握住了你的腳踝：冰涼，冰涼……
爹！就這樣，我們送您到了另一個世界！
出殯那天，您，連同伴隨您幾年的拐杖，還有您最愛吸的香煙，一同被幾個粗大的鈀釘牢牢地封在那厚重的紅漆棺材里，又被厚厚的泥土覆蓋。我的父親，您成了一壘土丘，我嘶啞地喊破喉嚨，您再也聽不到！我痛不欲生，您再也感知不到！頭像炸了一樣，失去了知覺。從此，我們生死兩隔……
直到現(xiàn)在，我回老家總是習慣性看您的房間，總是感覺您還躺在床上，您還睜著渾濁的雙眼，側著臉對我張望，您還……站在墳前，我總是回想：您憨厚的笑聲，您嚴厲的斥責，您揚起的巴掌，您驕傲的神色，您忙碌的身影，您嗆人的煙味，您……
父親啊父親，您成了孩兒無法釋懷的情！我的父親啊，您就是孩兒那心底不可觸及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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