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家有本難念的經(jīng)散文
夜,萬籟俱靜,寒蟬不鳴。絲絲細雨,涼風習習連續(xù)著白天下午斷斷續(xù)續(xù)的雨腳,飄落在遠山近水,飄灑在房前屋后。這是家鄉(xiāng)入秋的第一場雨,象行如風急如火,聞風而動的俠客,與立秋的節(jié)氣洋洋灑灑連袂而來,一掃夏日驕陽的炎暑,給勞累了一天的人們,帶來了一絲清涼的爽意;秋雨如歌,光陰似箭。
“今天立秋,季節(jié)一到果然不一樣,白天斷斷續(xù)續(xù)地落了幾場雨,晚上就不那么悶熱了,鄉(xiāng)下還是比街上涼快些。”老伴一邊疊著床單,一邊有一句沒一句地嘮叨著;七八床被絮七八床床單被套,這是老伴今天回鄉(xiāng)下趁著驕陽拆洗涼曬的成果。我站在一旁看著老伴鋪床,想著白天抱著被子到樓上去曬的上上下下,有一句沒一句地應付著。這不,吃完晚飯剛梳洗完畢,就和老伴一起進了房間,望著床上堆積如山的棉被床單,看老伴慢慢收拾。
離上次回家看望老娘, 時隔半個月剛二個星期,三姊妹輪流星期天回家,還輪不到頭上來。姐姐的一個電話:“老娘今年恐怕不行,年紀大了吃不太行,睡也整夜哼,請專人服侍又請不起,趁著她勉強還能動,你回去密點,多陪陪老娘,實在不能動了,沒辦法,只好三兄妹共同承擔,出錢請人!崩习槁犃嘶鸺被鹆,免不了又是一頓嘮叨,要我回家看看;老伴就是那種“刀子嘴,豆腐心”的人,往往做好不討好傷人又傷己,其實她比我還要行孝,嘴上不饒人孝順在心里。趁著假日,我?guī)缀跏呛裰樒とデ罄习,和我一起回家去看望老娘的,當然這個厚字也只是口頭上先要求而已,首先是老伴要我一個人先回鄉(xiāng)下看望老娘。老母親今年八十八了,從我記事起沒干過什么農(nóng)活,也沒為我們兒女去求過什么人,一輩子心高氣傲,得理不讓人,用農(nóng)村人的一句話,老娘是一個很曉得想,略帶自私性的老太太。我成家較晚,三十歲才成家,卻難于立業(yè),老伴和我是同年,嫁到我們吳家吃了很多苦,二十幾來白手成家患難與共,沒吃過家里的一次自在飯,就連坐月子也是自己一手自理。母親三十多年前就開始初一,十五地吃花齋,我們的第二個小孩剛出世她老人家就自顧自地吃起清齋來。
“喂!我在跟你說話哩,又不回句吧!痹瓉砝习檫是在意我的存在的!霸诼犃,你接著說”“說,說鬼,看到你這樣的人,心里就有點煩,人家屋男人一個個那樣有本事,又是好爺娘;看你屋,原來老爺在也只是那個老爺,老娘更不用談,只顧自己吃齋念佛,到你屋來兩十多年,雞婆蛋都沒有看到一個,那年說一起出去打工,她兩個老的硬是不肯答應照看小孩,特別是你娘,開口一句老了,閉口一代不管兩代事,你身體一直都不好,人單力薄的,我一個婦道人家無依無靠的,當然不可能一個人在家里照看兩個小孩……”只要老伴開口嘮叨,肯定是“提起籬笆根也動”沒完沒了的,我也只能聽著!罢f起這天也是的,鄉(xiāng)下濕氣重,過年在家歇過的幾床被子到現(xiàn)在都快發(fā)霉了,平日房屋再怎么通風還是不行,就是想趁著大太陽拿出來好好曬曬,如果不是想跟你一起回來曬被子,我是不會回來的,你娘冇得半點好處在我身上,聽你說什么不行了,我還以為真的不行了,我看她身體硬朗得很,有人就哼,沒人就不哼,有事就哼,看電視念經(jīng)就不哼;外面有一點風吹雨打,隊里任何一點風吹草動她要插嘴接話,不該說的不管的偏要說偏要管,帶不得半點糊涂,正經(jīng)說的正經(jīng)管的卻又不說不管了!
提起曬被絮,當然要提到這通風的堆放棉被的新房子;住在城鎮(zhèn)街角,平日的家庭經(jīng)濟收入僅靠我們夫妻倆上班苦干的一點微薄的工資,除去孩子讀書與日常費用僅能糊口,在家里做房子也是萬不得已的事,我們竹林村本來就是一個經(jīng)濟交通很落后的地方。提起老家竹林,我還是想有必要提一下過去的沉積的往事。
竹林吳村往好里說是,山青水秀魚米之鄉(xiāng);往不好的說是,靠山冇得山,靠山冇得水,是個貧窮落后的小山莊。傳說這里地水風火是六十年一轉(zhuǎn),地象三星抱月地。巍巍的掛榜山下,一條淵源流長的母親河彎如眉月地從村前繞過,環(huán)抱著貧脊的小村莊。祖輩從江西珠子巷瓦夾街搬遷而來,經(jīng)重陽田心吳百年后再到這里來安居落業(yè),原先此地為車家畈,河對面吳家為鄭家畈,曾在明清時代出過車進士鄭進士,吳氏祖人三兄弟到這里來作莊,后買田置地安居業(yè)到現(xiàn)在正當旺的子孫輩,總共不過十代人二百多年歷史。整個地方除了最古老的姓氏子輩,最長的也只要四百,不到五百年歷史。上個世紀三,四十年代是竹林吳村最瀟條的日子,整個村莊先后被火燒過二次;一次是鬧軍閥時燒的,再一次是日本鬼子進犯鄂南時燒的,而且是最具毀滅性的焚燒:殘墻斷壁,瓦碎土焦只有外圍古老的青磚灌土墻依然聳立著,為人民在慘淡的.生活中揚起了一點灰白的希望,F(xiàn)在的老屋,都是在解放后陸續(xù)在舊的房基中重建起來的,基本上都是俗稱“椅靠清”下面幾行青磚,上面清一色的泥磚做起來的泥巴房。隨著經(jīng)濟改革的大潮,漸漸好起來的村民,勒緊褲帶地一家攀比一家地,倚山占田建房;老房居民逐年減少,十室九空。本來就是泥屋布瓦,年久失修,檐爛墻溶,垮塌現(xiàn)象時有發(fā)生;因為連基共體,房屋相互搭業(yè),別人的房子倒了秧及我家,在父親去世之后,我家三間臥室倒了二間,剩下一間臥室與一個低矮破舊的披舍廚房。每逢刮風下雨,廚房是大雨大漏,細雨細漏,滿地是水無處下腳。孩子一般不愿意回鄉(xiāng)下去,每一次回去,老母親總是一遍又遍地重復那句話“看別個屋兒孫多有本事,幾層樓幾層樓大屋做到,唉!一個對就我一個孤老婆住著破屋在這里守著,出去這么多年你一點法都不想。”年近九十的老母親是在看著我,陣陣的怨嘆有時讓我抬不起頭來,而我只能苦笑。
“這天也真是的,七八床被等你抱上去曬,還未曬熱它就下起雨來,等你慌忙收回卻又艷陽高照,如此反復終于還是落下來了,正合你娘心意,今晚不能走了,留下來陪她!逼泼闭陬,囊中羞澀;在母親的怨嘆中,鄉(xiāng)人的一力總薦中,老伴不想我一輩子就這樣抬不起頭來做人,拿出了從牙齒縫里擠出來的辛苦錢所有的積蓄,拆掉了破爛不堪的廚房,挨著母親住的老房子一起,在倒塌的房基上從新下腳,勉強地做起了單層兩室一廳一廚一衛(wèi)一套房子,略為裝修后,春節(jié)時接姐姐妹妹兩家一起回去,陪伴老娘過了個合家團圓的新年。“你這個人冇得說首,一個房子錢花了,事也只這個樣……”老伴說話連撈帶訓的,雜亂無章地滔滔不絕,到了不想說的時候請她說,她也懶得理你,好在我們生活在一起這么多年習慣了,說過只要你忍著不挑話,說說就過去了。
夜己深了,看電視的老母親已然關(guān)了電視,大約睡了。老伴白天拆洗了七八床被單包被,累了一天腰酸背痛,人累心更累。因為是下午才開始斷續(xù)地下雨,基本上都干了。老伴疊好被子,收拾有床鋪我們也準備睡了。外面星光暗淡,細雨飄絲不知什么時候早就停下,破落的村莊在夜色的朦朧中,顯得格外的幽靜凄涼,與時代那么的格格不入。風雨過后見彩虹,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吧,人活著就會有希望。
霜葉居士寫于一五年八月十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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