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小朋友的散文
十多年前，我在一座礦山的學校任教，那是我人生工作的第一站。
礦山往往地理位置偏僻，我所處的鐵礦也不例外，位于離縣城東南60多里的山區(qū)，雖然風景秀麗清幽，但時處上世紀八十年代，業(yè)余生活極度貧乏。當時尚屬單身，工作之余閑來無事，時常逗弄同事的小孩玩耍。由此結(jié)識的小朋友有倆。一個叫毛毛，一個叫猛猛。二子性格迥異，一動一靜，一快一慢，相得益彰。與之忘年，倒也平添我些許樂趣。
毛毛，當時五六歲。人長得瘦小干練，精靈頑皮。頭上幾撮黃毛，時常聳鼻子弄眼，又好齜牙咧嘴，活脫脫一副猴兒模樣，極其惹人喜愛。再加上他聰明伶俐，不時鬧出一些幽默滑稽行為，常被傳為笑談。
一次，大家聚在學校的活動室看電視。當電視中出現(xiàn)歌舞節(jié)目時，一隊女郎翩翩起舞。我們招惹毛毛：“小伙子，快看看，哪一個漂亮，挑一個當媳婦！要不要？”毛毛倒也不像有的懵懂小子——靦腆，害羞，或者小聲囁嚅不要，而是大大方方地喊了一聲：“要！要——倆！”聽罷，滿屋大噪，“怎么要倆？”有人疑問。
“我一個，俺爸爸一個！”毛毛的聲音比剛才還大。
“嘩——”的一聲，笑聲掌聲嘩然而起。
從那以后，所有的人見了老毛，都忘不了和他開開玩笑：“瞧人家教育的兒子，多么孝順，連找媳婦都忘不了當?shù)�！�?/p>
毛毛還有一個特點，喜歡吃炸肉。當?shù)仉炔藬傎u一種炸肉，用大片的.豬肉經(jīng)調(diào)料腌制后油炸，叫“廣東肉”。毛毛特別好吃，老毛也就時常犒勞。一天晚飯后在院內(nèi)玩耍，發(fā)現(xiàn)毛毛坐立不安，提提褲子欲坐又止，一副心神不定的樣子，就問他，怎么了？
“想上茅房�！�
“上茅房，去呀！”
“不想去。”
“為啥？”
毛毛一本正經(jīng)地回答：“俺剛吃了廣東肉，舍不得拉出來！”
轉(zhuǎn)眼間，毛毛上學了。老毛給他起學名“海濰”。那時一年級的小孩不上現(xiàn)在的學前班，筆畫多的字都不會寫。開學沒幾天，毛毛嫌“海濰”二字太復雜，很難寫，想叫爸爸改成簡單好寫的字。老毛也是性情中人，并沒那么多講究。改就改吧，仨字嫌難，改成倆字的，就叫毛鵬吧。過了幾天，毛毛又說，“鵬”字還是很難寫，能不能再改簡單點的？老毛想了想，說，那就叫毛廣！“錢廣”的廣！一點、一橫、一撇，行了吧？毛毛很是高興，立即應允。只是，末了問了一句：
“爸爸，‘鵬’改了，‘毛’不改呀？！”
猛猛則憨厚老實，比毛毛小幾歲，雖有些呆頭呆腦，也十分討人喜歡。有年輕人談戀愛，他必定湊到門口張頭張腦，瞧瞧望望。你一看他，馬上跑開；你剛轉(zhuǎn)頭，又湊過來。聽好幾個人說起過，令人忍俊不禁。
當時我們幾個小青年閑得無聊，逗猛猛玩，編故事逗他。說，你不是爸爸媽媽的兒子，只是有一天，你爸爸到垃圾池去倒垃圾，倒完以后剛要回來，突然聽見垃圾堆里有小孩哭聲，你爸爸感到很奇怪，用木棍子撥拉開垃圾，看見你在垃圾里面躺著，就撿回來，當了兒子。“你信不信？”猛猛搖搖頭。
不信好辦。我們把他領到校園的垃圾池邊，指著池里的碎紙說：“看，你就是躺在這里的，信了吧？”看到實地，猛猛拿眼瞅瞅我們，已經(jīng)半信半疑。
我們繼續(xù)啟發(fā)�！澳阍傧胂肟�，遇到過這樣的事沒有——你想要一個好東西，你爸爸媽媽不給買？有沒有這樣的時候？”猛猛歪著頭，想了想，點點頭，“有！”
“你看，沒騙你吧！你想想，要是他們的兒子還能不給你買？對不對？”
這回，小伙子信了。信以為真后，回家就哭，以為不是親兒子，經(jīng)常和爸爸媽媽吵鬧。氣得他爸爸見了我們幾個小青年就揮舞拳頭：“你們這幾個家伙，好事不干，凈辦缺德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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