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眸優(yōu)秀散文
任時光匆匆流去,我只愿你安心,也只在意你是否還在歲月中與我一起……
——題記
2015年1月13日,當清晨的第一縷光,沐浴了我房間那一扇緊掩著的小窗時,我總是能夠像以往一樣,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樣,在被窩里便聽見母親來往客廳與廚房的腳步聲,“達、達、達……”地作響,聽起來很是溫暖、溫馨。我知道,那是母親為我安排早餐的聲音。但是,由于近幾天身體感冒了,未能吃得母親的早餐,昨天告之母親,繼而今天清早,母親神情黯然,選擇了默而不語,我清楚的明白,我又一次觸碰了母親內(nèi)心深處的那一道傷痕。
打我記事那年起,可以說是七歲那年,我就清楚的知道自己一到冬天就會感冒,穿多穿少,還是免不了感冒一場。那時候小,不太懂得其原因。于是到了小學畢業(yè),又是冬天感冒了,就惱怒地問了母親一句:“為什么別的小孩不會和我一樣,母親,太難受了!”話后母親才慢慢告訴我,也是打那時起,對于母親,我總會有一種心疼、心痛……
1994年8月3日,父親過世后半月,母親當時孤身一人帶我在豐城托一個朋友租了一間18平米的房子,房間極其潮濕陰暗,若碰上打雷下雨、刮風的,更是千蒼百孔想都不敢想象。而1994年12月27日,將近半年時間,母親每日里則靠洗衣服和賣包子掙幾個錢,整日里背著我在背上,靠這樣維持生計,僅僅只能湊合著買幾個雞蛋給當時八個多月的我吃,平時只吃面粉或者白菜粥,當時每個月的租費是24塊錢。近半年時間,母親承擔著種種費用,最終因了母親的勞累,照顧我不周,因了房子的簡陋和破爛,以至于導致我小病纏身,抵抗力下降。
在1994年12月27日晚,晚風刺骨,葉落塵埃,豐城這一座繁華的城市,已是燈火寥寥,夜色深沉。沒人知道,在這樣繁華喧囂的城市,還有極其偏僻的一個地方,此時還亮著兩根蠟燭在窗臺。那時,母親就已發(fā)現(xiàn)我高燒不退,四肢不動。聽母親講,我那時不哭也不鬧,就是瞪著一雙眼睛大大的,母親當時看了嚇壞了,立馬送我到豐城市人民醫(yī)院兒科急診看大夫。
到了醫(yī)院已是凌晨一點左右了,兒科急診室里只有兩個值班大夫,母親抱著渾身發(fā)熱,嘴唇發(fā)黑的我,吞吞吐吐地叫了一聲“大夫”,隨后大夫用聽診器聽了聽,說可能是“先心”。顧名思義就是先天性心臟病,是指心臟缺陷,在母親肚里時發(fā)育不全,因而會體質(zhì)較弱,再加上營養(yǎng)不良,很容易受風寒所侵。然,這是母親萬萬沒有想到的事實,如雷轟頂!隨即便是母親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心里頓時焦急、慌張起來。向來是福不雙臨,禍不單一,上帝的考驗又一次降臨在了母親的身上,猶如雪上加霜,令母親當年青春的容貌,一下子在那之后,蒼老許多。所慶幸,大夫解釋道:“先別急,看看再說,若一年時間未能自愈那做手術則是必然!边好,有半年時間可以期待,不然,母親身心也許會一一具滅。于是,母親急忙將心里的疑惑一一問了大夫,大夫耐心地告訴母親,一段時間后,大夫決定先解決當下的病狀,兩個小時的時間,母親帶我樓上樓下的來回做了檢查,大夫也給我打了退燒針,吊了點滴。
28日凌晨3點,忙碌了許久,母親剛坐下歇息會,大夫開口道:“孩子要住院治療觀察一段時間,你去樓下辦理一下住院手續(xù)吧,方便孩子看病,今晚你也忙這么久了,等會叫你愛人過來吧,有些東西,需要父母簽字!蹦赣H一聽這話,其余的倒是無謂,唯獨“愛人”兩字,深深刺痛了母親的心,母親無語言表,緩了緩情緒告訴大夫:“我愛人去外省出差了,幾年之內(nèi)是回不來了,我簽字就可以了!蔽铱梢韵胂螅赣H那時的眼睛肯定已是淚水濕澀,只是,無人會注意她的眼角。這突如其來的`事情,又一次撞擊了母親的心,失去了父親,已是母親勉強自己面對了,如今,望著弱小,且一臉迷茫的我,正不知世事地掉著點滴,她的內(nèi)心,會是怎樣的一種心如刀絞?而醫(yī)院的地面,每逢深夜應該都有一層寒冷的氣息彌漫,卻唯獨母親深深的覺察到了,除了母親,無人會懂得這比臘月飛霜還冷的感覺,他人有的,卻是那一個甜甜酣睡下去的夢,希望能夠在天明之前把它做完。母親,卻是多么希望天明啊,希望天明,就能看到我可愛的笑臉。
天快亮了,只是28日的天亮和昨天沒有巨大區(qū)別,連玻璃上的光線都帶了點柔弱,憂郁的心情。樓梯口,最顯眼的,還是母親支撐著一副幾乎油盡燈枯的身體無力地走著,耷拉著腦袋,神情沮喪。來到收費窗口,母親攤了攤手掌,看著手中僅有的80塊錢,一汪秋水的眸子,冷到了極致。“你好,首次住院費60塊,其余的大夫會通知你。”其余的嗎?還有多少?母親已無再多思緒去想其它的,一個人,一份牽掛,來到了我的身旁,一把抱起了床上的我,聽大夫說燒退了,母親一顆忐忑的心才終于穩(wěn)定下來。
想來,夜色漆黑,籠罩在那一棟大廈的上方。母親疲倦的心,已無了可以倦怠、松懈的地方,唯獨醫(yī)院大廳那一扇開著的窗,有絲絲縷縷清風吹褶了母親的衣裳,同時也風干了母親額頭的汗水。那一夜,偌大的院廳,安靜的走廊里,透過時光之窗,我想我可以看到母親來回的身影,在黯然之處,獨自消瘦,獨自依偎光陰。我永遠都不會知道,那夜,母親該是擁有怎樣一顆堅強的心,才抵御了淚水的落下?只是后來知曉,從那一夜后,母親眼里的夜,總是那么靜,靜得令人憂心,而有些有關于她的傷痛,總是那么容易在夜色里流露。
時光流轉(zhuǎn),季節(jié)暗換,命運還是讓母親在歲月中越發(fā)慈祥、越發(fā)安寧。那次事中,是外婆和七叔陪伴了母親度過的。我也算是幸運,十一個月時,心臟完好無損,只是體弱。而對于過去的事,關于誰?與誰有染?我從未曾多問及于母親,一切遵循她的情緒,她愿提則聽,不愿則風清云淡。人生現(xiàn)在,這樣的早晨還是有光,照亮了我的窗,有母親,親手為我煮的面,里面也還有二十年前我曾嘗過的雞蛋,雖然很是樸素,很是清淡,但母親與我都安好于世,彼此皆平凡在煙火一處,朝起暮落,聽風賞花,已是安穩(wěn)無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