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的到來抒情散文

　　降溫

　　這次降溫來的猝不及防，沒有人提醒，也沒有什么征兆，就在降溫的前一天陽光依舊暖和地升騰著溫暖的午后，夜幕降臨依然可見來來去去的人影，不行色匆匆，也不縮頭縮手，應(yīng)覺月光寒的夜晚也就如此。除了母親電話里叮囑“多穿衣服，快降溫了”，但是自從入冬以來母親每次給我打電話都會捎帶這句話，已經(jīng)引起不了我的足夠在意。我以為冬天就這么溫和親切地來了，也就這么溫和親切地一直下去了。

　　這個時候才開始回憶過去的那幾個冬天，仔細(xì)想想，似乎都要經(jīng)歷這么一個過程，真正的寒冷從來不是來的不知不覺、慢條斯理的，都是在那一不留神就讓你感到了徹頭徹尾的不適應(yīng)，天氣預(yù)報里那一句“降溫七八度”總能讓得到這個消息的人唏噓一場，因為在人們對溫度的變化已經(jīng)敏感仔細(xì)的今天，都明白“降溫七八度”已經(jīng)不是這幾個字輕描淡寫般的簡單，這所帶來的影響是大面積的，覆蓋了生活，覆蓋了心情，覆蓋了狀態(tài)，覆蓋了規(guī)律，一切都要隨之改變了。只是我尚未得到這降溫幾度的預(yù)告，這突如其來的變化就這么在一個早晨造訪了我。我從門口向這寒冷探出了知覺的時候，才恍然大悟原來冬天還能這樣，或者冬天本該這樣，或許冬天還不止這樣，在這十一月末的時候這場寒風(fēng)刮到了意識的覺醒處，我是不是該感謝它來的尚不遲，在我沒被這初冬的溫和所麻痹了對冬的本質(zhì)認(rèn)識的時候，它讓我知道了冬天再往下的樣子，若是再遲來一些，我是不是有一種對寒冷的難以承受和毫無準(zhǔn)備之痛。我該認(rèn)真想一下這是否都只是開始，是否在接下來的日子里，還會有新的寒流將這一切又拉入到了冬的深處，因為我記得冰天雪地，我也記得滴水成冰，這一切都在年復(fù)一年季節(jié)的更替中輪回，今年又怎么會少了呢？倘若少了，那我該慶幸還是該覺得遺憾呢，如果你來了，那么這個季節(jié)就完整了；如果你沒有來，那我也許就這么將錯就錯地迎來下個季節(jié)了。對于季節(jié)，有的人是度過了一個季節(jié)，而有的人是讓季節(jié)從身邊經(jīng)過了。

　　土地

　　我懶洋洋地從被窩里來到屋外，吐納了幾口已經(jīng)不一樣的空氣，便覺得自己嘗到了冬天的味道，這前所未有的絲絲寒意在舌苔上留下了些許聲音，慢慢地飄到了回憶深處，把一些關(guān)于冬天的珍藏都在此時找到了回響。從院子里出來是一片農(nóng)田，靠近路邊的幾畦青菜上面披著雪白的霜，在陽光的照耀下晶瑩剔透，忽閃忽閃，似一件件鑲滿鉆石的外衣穿在一個個玲瓏的公主身上。人們都說被霜打過的青菜要好吃一些，我不明白的是為什么會用以“打”這個動詞來形容霜對菜的光臨，這渾然天成的結(jié)合是這般和諧、美妙，也只有在這個季節(jié)的深處，才能欣賞到。我相信霜是造物主限額發(fā)行的，在植物生長最旺盛的夏季和滿地金黃的秋天是見不到霜的，因為它存世量少，總得等到萬物枯謝的時候才給那在寒冬中張開的枝葉一些恩賜。

　　菜畦過去便是一大片已經(jīng)收割過的莊稼地了，就在不久之前這兒還是沉甸甸、稠密的稻穗，把整個秋的印象都染成了金黃色；就在不久之前這兒也曾是綠油油的，挺拔的稻苗讓我剛來那會兒就愛上了這滿眼綠色的村莊。現(xiàn)在看著這光禿禿的黑土地，我卻覺得它自然、真實，在莊稼生長、成熟的時節(jié)，誰也不知道下面的`土地是什么樣子，誰也看不到那些土里有多少故事，世世代代在這片土地上耕作的村民，看到的只是莊稼的長勢和收成，土地，就像莊稼漢手里鞭趕的耕牛，為這一畝三分地上的孕育默默踏著日出日落。當(dāng)這黑土地以其最真實、最直白的姿態(tài)展現(xiàn)了出來，世界歸于了寧靜和肅穆，似乎是在以最虔誠的姿態(tài)像著這從幕后走到臺前的英雄致敬、禮讓。我不知道這土地會不會貪戀冬天給予它被認(rèn)識的機(jī)會，但我知道，就算貪戀，也不貪圖，因為土地養(yǎng)育了這村里祖祖輩輩的村民，是整個村子人都不能拋卻的衣食父母，我想它也會帶著熱情迎接春的播種、撫育夏的成長、捧出秋的豐收，然后在沒有任何遮擋覆蓋的冬天，聽到村里那從臘月一直到正月豐衣足食的笑聲。人的一輩子，也就是這土地的一輩子。

　　尋找

　　冬天一來，很多東西便變少了，莊稼少了，花草少了，人少了，村里的狗也少了，我就很想去找他們，找到那些少了的人，少掉的狗，如果有可能，還要找到那些不見了的花花草草，因為我怕我自己也會變少，我怕我也會不見了。

　　我不知道莊稼去了哪，因為一場豐收之后就只剩下嶙峋的土地了；我也不知道花草去了哪，因為在一場秋風(fēng)之后園子里就只有枯黃的莖稈了；我不知道人都跑哪去了，因為沒人跟我說；我也不知道村里的狗都躲到哪兒去了，因為很少聽到你們此起彼伏的叫聲了。這兒只剩下了我，不知道該走向哪里，可是我又是必須要找個去處的，那兒不只有我，否則我又將是孤獨(dú)的，又將是少了的。我又想，當(dāng)我尋找到了你們我該怎么辦，是要像一個勝利者一樣得意洋洋地站在你們面前，還是喜極而泣一把擁抱住你們，但是我不知道的是當(dāng)我尋找到了你們是不是自己已經(jīng)失去地更多，或許當(dāng)你們都在的時候我發(fā)現(xiàn)歲月的年輪已經(jīng)在我的眼眸里又滾出了一道沉默，而你們依舊是你們，在年復(fù)一年中不曾介意過些許歲月的無情。

　　我知道你們都去了哪里，因為我見證了豐收和枯萎，我也知道你們都會相約而來的，因為不久之后就是萬物復(fù)蘇的時候，我不知道這樣的尋找算不算是等待，即便如此，我仍想把你們一一找回，也許我尋找的不只是期待中的團(tuán)聚，而是在你們出現(xiàn)在我面前的時候我能覺得不虛此行，那我的回憶里就不會是等待中的默默無聞，而是這一路上的不期而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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