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葉之靜美抒情散文

　　十．一國慶節(jié)假期，回到北方遼南家鄉(xiāng)。清晨，獨自來到我家旁邊的青年公園，看見人工湖邊的小樹林里落滿了枯葉，不遠處空空的長條椅子，感覺到了北方秋的靜美。

　　有人在湖邊練嗓子，咿咿呀呀的，聽不太清楚，仿佛是京劇。那聲音很有穿透力，驚得樹上的小鳥撲棱著翅膀飛走了。林子里積滿了厚厚的樹葉，枯色的，有些葉子半卷著，宛如一幅殘缺的油畫，又恰似歷盡歲月風霜的古色古香的老人，在蒼涼之中融入著很多人生況味。湖邊的草地上，散落著葉子，不過不象林子中的那么厚，或許是園林工人打掃的及時，零零散散的，一片，兩片，在有些泛黃的草地襯托下，顯出了靜態(tài)之美。湖面的淺水處，有公園里放養(yǎng)的天鵝在嬉戲。湖面的木橋上有人在散步，也有人帶著小孩子在釣魚。在這樣的環(huán)境里，心是空明澄凈的.，無所思也無所想。偶爾有一些靈感飄過，也是閃念之間。

　　我一邊散步，一邊隨手拍一些風景。音樂很輕柔的從耳畔飄過，沁人心肺。林子里是幽靜的。我落坐在長椅上，看著前邊不遠處的曲曲彎彎的石子路，感覺前所未有的輕松和閑適。

　　太陽穿過樹枝從空中斜射下來，暖洋洋的，宛如小姑娘柔軟溫潤的手，拂去了滿身的疲憊�？萑~落下，翩然匝地，傾一世的深情，安然。這時，我會想起什么呢？是小時候在秋霜白露的日子里帶著弟弟妹妹們?nèi)ジ伤疁侠飹�枯樹葉？還是在陰雨連綿之的放晴的天空下挎著籃子到別人家收割過的地里拾豆夾？是拿著相機很用心地拍遍秋天的每一片紅葉？還是看著天空中的大雁排成人字去追憶古人的吟詩作畫的風雅？其實，這時，我什么都沒想，只是盡情地欣賞路邊的菊花。遼南的秋天，五彩斑斕。這些色彩中，除了紅葉，還有我最喜歡各種顏色和形狀的菊花，這些是家里精心培育栽種的；房前屋后和野地里，也有小小、黃黃的野菊花。讓我憶起孩童時代父親在園子里的花池邊手把手教我識花種花的情景；那種花期很長的花團錦簇，開在路邊另一種菊花，不香，只是好看。父親是愛養(yǎng)花的人，每年春天，家里都要栽上許多的牡丹芍藥等名貴品種，但我卻尤其喜愛菊花。那些樸素的小花伴著有些衰老的葉片在秋季迎風搖曳不以物喜不以物悲的樣子，以及淡淡的菊花香，在我孩童時代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記憶里的秋天，是美好的，盡管到了深秋漫山遍野都是荒煙蔓草的衰敗，可是因為有父母的千般呵護、萬般疼愛，所以，那些肅殺也不算什么了。印度詩人泰戈爾在《飛鳥集》里云“生如夏花之燦爛，死如秋葉之靜美”。秋日里秋葉之靜美，落葉之無聲，這樣的反璞歸真，于己于人，都是一種追求和生命的輪回。我喜歡這樣的感覺。

　　北國秋天的收獲和蕭瑟，我看得很多，已經(jīng)習慣了。而嶺南秋天的韻致，和北方大不一樣。這些年我一直生活在南方，秋天的廣州，街道兩旁或者步行過街天橋依然是綠蘿纏繞、鮮花飄香。雖然沒有楓葉，卻是一片姹紫嫣紅和歲月的永恒。嶺南的初秋和中秋，與夏日沒有很明顯的分別，只是少了些許燥熱。“一兩陣涼風，兩三陣細雨，秋天就這般低調(diào)的來到了南國�！庇腥诉@樣形容南國秋天的來臨。在不知不覺間，人們還停留在夏末的悶熱中時，秋的輕紗就已經(jīng)籠在了睫毛發(fā)梢，籠在了滾邊紐攀的布衣上。南國的秋天，帶著一襲薄涼，灑幾絲細雨，輕悄悄地就走來了。來得隱逸，來得委婉，來得清雋，潮濕而溫潤，宛如一位多情而略帶憂郁的女子。偶爾，聽到空中傳來雁鳴，才恍然大悟，原來，已是秋天。

　　在這個楓丹白露的季節(jié)，心靈是寧靜的。北國的秋，很壯美。在衰草枯萎、紅葉飄零的日子，我感悟到了人生的況味：人生，猶如白駒過隙；虛世浮華，不過眼云煙而已�？萑~漫天飛舞，片片落下。我看著湖邊的紅葉，任思緒縹緲，似乎看到了朦朧中的意象，也聽到了裊裊飄來的希望：看天空飛的鳥還有夢，看清風像白露吹散大霧?在南國，也有落葉，但不是落葉滿地。一年四季都有落葉，是一種從幼生到衰老落地的過程。那里，也有如我一樣閑坐河涌邊看秋景的人，但這種秋韻是不一樣的�！扒嗌诫[隱水迢迢，秋盡嶺南草未凋”，和北國相比，南國的秋溫柔婉約，既沒有驚天動地的凋零和衰敗，也看不到一場秋雨一層涼的寒冷與凄然，和北方相比只覺得，秋的味道有些淡。詩人筆下的嶺南之秋，描寫月落烏啼和江楓漁火的多，但對漫山遍野的豐碩和肅殺卻寫得很少，即便是寫了，也不深。也是，溫婉之中如何再呈溫婉？靜美之中如何再談靜美？秋之靜美，往往存在于那些鋪天蓋地、驟然而降的深秋之中，存在于那些在浮華中游走、極度渴望心靈休憩的人群之間�？磻T了世道滄桑和歲月變遷的人，是最能靜下心來，慢慢體會和品味秋葉翩然匝地的韻致和美感的。

　　我看著不遠處的湖面，以及天空中偶爾飄落的枯葉，忽然覺得做一片秋葉也很美。在這寂靜的樹林里，沒有人打擾，自由自在地生長，隨心隨意地蹁躚，順應著大自然春去秋來的規(guī)律，夏伴荷花、秋迎殘風，一年又一年，生生死死，死死生生，在大地的懷抱里演繹著生命的樂章，不亦快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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