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心里種植半畝花田散文
安妮寶貝在《八月未央》里說,如果一個女人在仰望天空,那是因為她寂寞。那個女人穿了白襯衣,藍牛仔褲站在天橋上,仰望天空的云,的確是一道很美很寂寥的風景?墒,細細想來,一個女人用仰望天空來排除寂寞,真的比不上,拿了花鋤,在自己的心里種上半畝花田。
心里種植了花田的女人,內心是豐盈的,不會寂寞。花香從心里彌漫出來,絲絲縷縷,最是盈袖。這樣的女子是風情的,仰頭是春低頭是秋,懂得將那些寂寞付之柴薪,用人間的煙火,真情,攜著花香熬制出幸福的瓊漿;懂得將人間的百味調制成一劑清心的藥,讓心輕下來,一輩子走在詩里,桃紅梨白,菊黃楓紅,春風花枝,秋水蒹葭。
春鳥鳴叫的時候,夏蟬出聲的時候,秋林層染的時候,冬雪寂靜的時候,那半畝花田生長著綠的葉,紅的花,不多不少,不濃不淡,恰恰好是明媚了內心。一段段心情,一聲聲呢喃,一個個故事,在心里衍生成文字,落筆是一片花開,一陣風過,一場生活的喜悅,一次時光的回眸。
文字最能埋藏寂寞,文字也是最能養(yǎng)心。是文字肥沃了心里的半畝花田,還是心里的半畝花田妝點了文字,我不得而知,只知道這些有著花香的文字讀來讓生命增添了另一種馨香。
文字具有滲透性,讀一段好的文字,便會聞見來自靈魂的香氣。曾驚嘆,這些黑色的小方塊里何以蘊藏了如此深厚濃烈的香,撲面而來,霎時就攪了神,醉了心。
我一直喜歡“洇”這個字,一開始是因為它長得像“胭”,后來是因為它不動聲色的滲透性,代表了所有的文字。我覺得這個字是有顏色的,粉色的吧,應該是有點妖性的粉色,在不知不覺間就能攝了魂魄的那種。
曾經,有一場大雨,借著一場不大的北風,使勁地撲著北面的窗子,隨著風的來去,玻璃被敲打得噼啪有聲。
疾風驟雨,沒有過多的逗留,來去匆匆。
雨后的幾天里,艷陽高照,雨的痕跡早就蒸發(fā)得無影無蹤。可是,客廳里的北墻上,慢慢地洇出了水的痕跡,由一點點,慢慢擴大,慢慢清晰。幾天后,竟然形成一幅淡到極致的山水畫,并且久久地留在了墻上,直到那塊墻皮鼓起,脫落。
洇,是一種悄無聲息的侵入,是一種霸道的融合,接納。在不知不覺中,忽而有一天你會發(fā)現(xiàn),你已經不是你,而我,也已經不再是我。
這種洇透的感覺,甚好。就像是你讀了書里的文字,文字也會隨著這一段時光洇進你的生命里。多年以后,你會發(fā)現(xiàn),你的記憶里氤氳了半畝花田的馨香。
1、黃色
一抹陽光斜斜地照進屋子,映在東墻上,屋內的光線就薄薄地有了一層黃。
盈握一把時光,仔細端詳,瞅著瞅著,發(fā)現(xiàn)時光原來是黃色的。細細想了一想,時光還就是黃色的。
你想,無論多么白凈的東西,在時光里呆的久了,便會浸染上黃色,洗都洗不掉,那是浸泡到骨子里的黃,又怎么是清淺的水可以洗去的。
那些收藏進記憶里的故事,在時光里存放的太久了,也會泛黃,就像是放久了的老相片,那種黃是和記憶、物體融為一體的黃,即便你用盡意念,也無法剝離的黃,這就是時光的黃。
我們在黃色的時光里出生,成長,又怎么離得了黃色呢,又想了一想,不止時光是黃色的,連生命都是黃色的。每一顆種子初發(fā)的新芽,都有著嫩嫩的黃。再古老的樹木,初生新葉時,也是由嫩黃的葉苞開始,那一片鵝黃,是生命最初的嫩,最初的萌動,那么,應該就是生命最初的顏色。
生命逐漸飽滿,那欲滴的翠綠就是生命的著裝,生命也是需要裝扮的,就像我們的臉,我們的身體,我們的思想,我們的言行。只是,萬物在時光里歷練得久了,最終都會露出生命的本色;你看那一片片葉子,那一棵棵小草,在生命最后的日子里,都會丟掉所有的遮蓋,將生命的黃色赤裸裸地展現(xiàn)出來。
細細凝眸人生,那層暖暖的黃就抱住了我。
在那個被時光浸染成黃色的小巷口,一群裸露著黃色皮膚的男孩子在玩摔跤比賽,幾個搖晃著蝴蝶結的黃毛丫頭在一旁,一邊踢毽子一邊觀望。不遠處,一位老者搖著蒲扇坐在樹蔭里,笑瞇瞇地看著,嘴里忍不住念叨:“時光催人老啊,幾年的功夫,黃口小兒就長成毛頭小子了!
金秋八月,桂花開了,連這身上搖曳的長裙都有了濃濃的香氣?偸窍矚g在樹下蹭時間,為的就是沾惹這一身的香。在遇到鄰家的那個帥哥時,喜歡聽他在身后輕輕地嗅著鼻子低呼一聲:“好香啊!蹦菚r的自己,就裝作什么都沒聽見,留給他一個婀娜的背影,飄飄然遠去,心兒咚咚地跳著,一絲笑意悄悄掛在嘴角,連氣息里都有著喜悅和羞怯。那是多美的時光啊,豆蔻含羞,黃花待嫁。
時光的下一個驛站里,我們都有了一個屬于自己的家,那一抹黃色就成了心里面的溫馨。每當夜暮降臨,房子上那一個個黃色的窗口,就成了夜色里的柔軟點綴。這暖暖的黃色里,浸泡著我們一生的歡笑和幸福。
這一抹黃色,柔柔的,暖暖的,是我們生命的顏色,是時光的顏色,是秋天的顏色,也是大地的顏色。
這一抹黃色,會是我們最終的顏色?傆幸惶,我們會融入到黃色的時光里,黃色的厚土里,與它們融為一體,生命便不再有其它的顏色。
2、七月
這個七月雨多得出奇,不用暈染,也不用前奏,想下就下的樣子。
吃早飯的時候,我向窗外看了一眼,天色有點陰沉,又伸出頭看了一下地面,地面還是干干的。老公見我向外張望,問了一句:“又下雨了?”我搖了一下頭:“沒有!
一碗米粥還沒喝完,就聽見噼里啪啦的雨點聲在窗外響起來,兩個人都晃著頭忍不住笑了一下:又是一個雨天。油紙傘和煙雨都不再是江南的特色,七月的我們就時時行走在北國的雨巷中,盡管沒有雨打芭蕉的韻味,也讓我們領略了一下早也瀟瀟晚也瀟瀟的纏綿。
雖然雨是一場接一場地下,但是,并不能冷卻七月火熱的情懷。熱血沸騰的七月把我們緊緊地摟在懷里,接近四十度的體溫讓我們臉紅心跳悶熱地喘不過氣來,只好一邊掙扎一邊無奈地期盼:下一場涼快的雨吧。可是,七月的雨就像一位品格高尚的過客,絕不給七月帶來驚擾的樣子,爽爽快快地來干干凈凈地走,從不帶來一絲涼風,也不帶走一絲熱暑。一場又一場的雨,對氣溫沒有絲毫的影響,真是讓人愛恨不得。一邊蒸著桑拿一邊觀雨是這個七月最獨特的景觀。
雨水多,蟬就多,有時候干脆關了空調,開了窗子聽蟬的叫聲。盡管“知了知了”的叫聲,讓炎熱的空間更為擁擠,卻實在不想錯過這只有夏天才能聽到的自然樂章;常常是慵懶地斜倚在窗框上,瞇著眼聽蟬唱歌,看七月起舞,任憑汗水盡情地流。
對于蟬的歌聲,一直以來在我心里都是貶義的,可能與年少時老師的講解有關。當時,老師曾經對我們說過一段話:“做人別像蟬一樣,自己一無所知,卻整天對著世界大喊知了知了,讓人貽笑大方。”盡管,老師的本意是想讓我們充實自己,別做不懂裝懂的人,但是從那以后,蟬在我心里就成了不懂裝懂還高調炫耀的代言人。
前些日子,在空間里看到一位好友用鏡頭記錄了蟬的蛻化過程,當時,我寫的評論是——重生。就在那一刻,看著那個剛從殼中爬出來的弱弱的幼蟬,讓我對蟬的叫聲有了新的認知。我們的生存過程,本就是對這個世界和生命的探索與認知的過程,而我又怎么能說蟬是一無所知呢,還有什么比經歷過蛻化,接觸過生死更能明了生命的真諦呢?
記得有一位朋友得了癌癥,在經歷過很長時間的生與死的決斗后,她重新握住了生命的脈律。此后的日子里她開始變得豁達,更加珍惜生命里的每一寸光陰,并且不厭其煩的對每一個去看望她的人說著同樣的話:“好好地活著吧,不要再去計較一些與生命無關的事情,活著就是最好!泵刻於颊f,見人就說,就差沒有爬到樹梢上對著整個世界大聲喊。
其實,懂得,有時候只在一念間;有時候就在我們爬涉過萬水千山后的一抬頭間。在這個七月,我與懂得打了一個照面,發(fā)現(xiàn)蟬是最好的歌唱家。
七月怎能不去看荷呢,滿塘的荷花與杲日相映,接天的碧葉與綠水同舞,這才是七月的魂,七月的韻,七月的靈動啊。不管天氣多么炎熱,我都不會錯過與荷花的清歡。濰河濕地的荷花盛開時,賞荷就成了這個七月的主題。
老公總是忙著用相機捕捉荷花美麗的身姿,而我卻喜歡慢慢走在荷塘中間曲折的木橋上?炊涠鋴善G欲滴的荷花隨風輕輕搖曳在圓圓的荷葉上,用心去體會一步一朵蓮的美妙,聆聽荷言荷語,欣賞荷姿荷態(tài),近距離觸摸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的潔凈。無論是含苞待放的,微微盛開的,半開的,開放到極致的,每一朵荷花都有著不可言說的美,如凌波而立的仙子,楚楚動人。白色的,淺粉的,深粉的,每一種顏色都純凈得不沾染一點煙塵,讓人不忍生出一絲絲雜念。
喜歡就這樣靜靜賞荷,靜了心氣,緩緩前行,淡雅的香氣盈盈繞繞。頓時,覺得這個世間所有的混沌都遠去了,消失了。一種明澈自心田深處緩緩而出,沒有了煩擾,沒有了困惑,沒有了繁雜喧囂,整個世界都回到了最初的純凈。清風如梵音繞耳,有荷花在心中慢慢盛開,再看這滿塘的荷花,就多了一份虔誠,多了一份禪意。
七月酷暑,沒有遠行,只好在心中修建一座殿堂,尋找一份清靜,安享一份清涼。聽蟬賞荷,修心養(yǎng)性,平淡的日子倒也有了一份馨香。
3、淺秋
季節(jié)無聲地轉換著,熟透的夏被秋風輕輕一吹,就遙遙而去。
樹木是最解秋語的,秋意尚淺,葉子的顏色就已經變得凝重。那變老了的綠色,像極了分別前的壓抑,秋風淺淺走過,便有了隨之離開的落葉。
在這清而明的.季節(jié)里,無意中打開自己喜歡的音樂欄,聽著這幾年來,自己曾經聽過的音樂,心里涌起一種潮濕的感動。這些熟悉的音符,刻滿了舊日的時光,舊時的記憶,還有那個舊日的自己。相同的自己,相同的音樂,在時光流逝后的回眸,卻有如此不同的感受,如同看見自己蛻下的蟬衣那樣難以表述自己的心情。
意念中的那些美麗一直留存在心間,在朦朧與清醒之間糾纏愛戀著,就這樣遠遠地望著,癡癡地戀著,終不能捧在手里垂憐呵護;就像生活里的許多美麗,任它在遠處璀璨,在近處縈繞,我們只能看在眼里,放在心頭,終不能觸之。
紅塵太淺,時光太薄,承擔不了太多的欲望,我們在這淺淺的紅塵里,只能淺淺地行。
看過花開花落,云卷云舒,品過人情冷暖,世事無常,心性一如走過春夏的秋,沉靜涼爽。有友說“天涼好讀書”,實在是喜歡了這種境界,還有什么比讀到一本好書更愜意的呢。在這淺淺的秋光里,能遇到讓自己心動的文字,然后遠離了喧囂,遠離了一切欲望,靜靜地融入到文字里,心就如那片慢慢浸紅的楓,變得亮麗豐盈。
我是喜歡淺秋的,喜歡這種淡淡的感覺,一切都淡淡的,天淡,云淡,心淡。下過幾場雨后,天氣有點涼爽,這種薄薄的涼很適合我的心性,秋高氣爽,人淡如菊。在這淺淺的秋里,喜歡這樣隨意地走著,讓心無拘無束,不刻意,不追捧,不舍棄,不妄求,做一個淡淡的自己,任時光雕刻成隨意的模樣,微笑受之,安之若素。
秋季,是一個復雜的季節(jié),冷與暖,得與失就這樣崢崢交錯著,收獲的喜悅與纏綿的秋愁兩兩相立,無論怎樣中和都不能相融;秋季,也是一個成熟的季節(jié),有著深厚的內涵,有著靜看得失,不懼嚴霜的品格。
讀秋,如讀人生。走在人生,就像走在斑斕的秋,讀懂了收獲的喜悅,也就讀懂了生命的感傷。
4、冬
天空朦朦朧朧的,使初冬的感覺有點落寞,向遠處望去,青灰色的云層,擠壓著暗紅色的樓房頂,像極了一幅油畫,雖然有點陳舊壓抑,但也有一種深沉的美。在這樣的天氣,會讓人感覺低沉。但是,往往在這樣的天氣,心會靜得出奇,靜得沒有一點塵埃。
我是喜歡冬天的,可以說我喜歡著每一個季節(jié),每一個季節(jié)的來臨,我都會欣然接受,暗生歡喜,靜靜體會著每一個季節(jié)獨特的味道,享受著每一個讓自己怦然心動的瞬間。
冬天,比別的季節(jié)清靜,街上的行人也少了很多,街道一下子變得空闊。寒冷中,人們的身型越來越臃腫,樹木的身形卻越來越消瘦;臃腫的笨拙讓人們顯得有點可愛,但那些清瘦的樹木站在寒風里,瑟瑟的,讓人心生幾分不忍。
一段路,走的太久了,容易讓人產生疲憊,一個季節(jié)呆的太久了,也會期盼著下一個季節(jié)的重逢。季節(jié)的輪回迎合了人們的厭倦心理,四時不同的風景,輝映著天地,也豐盈了每一顆在紅塵中行走的心。
沒有哪一個季節(jié)會像冬季這樣沉穩(wěn),一顆心靜得萬念皆清。放下了收獲的得與失,洗凈了虛榮的繁與華,卸掉了翠綠嫣紅的裝扮,坦蕩蕩,磊落落,素面朝天,裸露著靈魂的本質,呈現(xiàn)著世界的真實,用一顆厚重的心,演繹著剛直不阿,詮釋著鐵骨柔情。
安然行走在冬季,聆聽著冬的心聲,心里在欣喜地期待著一場雪落;期待著一場梅開;期待著一場重逢;期待著一場相融。
雪總是來得悄無聲息,總是怕驚擾了這個世界。夜里,無論下了多大的雪,都不會打破人們的夢境,只是在早上一推門,或是一拉窗簾,會忍不住發(fā)出一聲驚呼:“哦,下雪了!币谎弁鋈,那一片潔白,會在瞬間驚了心,擾了意。
白天的雪是最喜人的,猛然間抬頭,發(fā)現(xiàn)雪花兒飄飄悠悠在窗前露著調皮的臉,還不等看清就輕盈地離去。我總會忍不住地追出去,站到院子里,揚起臉看著這些來自天際的小精靈,欣喜地望著這些會自由行走的潔白的花。
每每站在飄雪中,讓晶瑩的雪花兒落在自己的身上,頭上,總不忍伸手去接住它,不想看見它被快速地融化。雪花是自由的,是冰清玉潔的,它不會接受被誰養(yǎng)在手心里,它會難過,會化成一滴淚,濕了那個貪婪者的心。
我們這里沒有梅園,每當落雪,那嬌艷的梅花會在我心里滿滿地盛開。有一份清香慢慢地慢慢地從心底里氤氳出來。我相信,雪花能感受到,因為,我看見雪花飛舞在我身邊,久久盤旋不舍落下。有一份情感就是這樣,靜靜的,我不語,雪懂,雪不語,我懂。
每一顆心都是柔軟的,不管外表是如何的堅強與冰冷,只要你愿意靠近,愿意聆聽,就會聽到它潺潺流淌的心語。就像我和我的冬,只要這樣靜靜地坐著,就能聽見它在與我訴說著心里的故事,而我也會微笑著構思一幅春天的圖畫,與我的冬分享著內心的欣喜。
都是沉默的性格,相互間有著很多的理解,我安然地躺在冬的懷抱里,冬安然地行走在我的心里,不驚不擾,不離不棄。我喜歡我的冬,喜歡著這種心靈上的相融相伴,我愿意與我的冬相依相偎,走過寒冷,一起等待來年的春天。
【在心里種植半畝花田散文】相關文章:
半醉半醒半浮生散文03-25
心里的味道散文04-30
半卷光陰散文05-02
在路上散文05-01
散文一半是晴一半是雨05-01
鼴鼠的花田睡前故事05-01
半窗淡月半窗思散文11-19
半窗流年,賦春紅散文11-17
時光半束,江湖一夢散文12-04
醉在春日散文11-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