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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所走過的沙溪浮橋散文
年少讀書的時候,每年緊張的農(nóng)忙“雙搶”過后,暑假剩下的日子,就變得漫長而又單調(diào)。
有一年暑期,我一個人在家里呆得煩了,從華壇山坐車到上饒市,又從上饒市換車加走路,到楓嶺頭鄉(xiāng)一個女同學(xué)郭金鳳家里玩。下午,我們倆躺在床上閑聊,她從發(fā)生在楓嶺頭火車站的趣事開始,講到走火車路的體會,又講坐火車去上饒市的感受。楓嶺頭鄉(xiāng)有一個小火車站,每天有幾輛慢車經(jīng)過,沿途的小火車站都會停靠,比汽車方便,票價也便宜很多。當(dāng)時我還沒有坐過火車,很想找個機(jī)會體驗一下,便提議由她帶著我,從楓嶺頭往上饒市,坐一回火車。她說,楓嶺頭到上饒市才二十來里路,人還沒坐穩(wěn)就要下車了,沒意思,要坐就干脆跑得遠(yuǎn)一點(diǎn)。可是去哪里呢?我們同時想到了家住沙溪街的女同學(xué)鄭韻英。楓嶺頭到沙溪鎮(zhèn)有四五十里,足夠我們體驗坐火車的滋味了。
第二天吃過早飯,我們步行七八里路,趕到楓嶺頭火車站。楓嶺頭火車站很小,位于浙贛線北邊,一棟平頂房,不過百把平米,孤零零地坐落在遠(yuǎn)離村莊的一片高地上,里面包括了買票、侯車、進(jìn)站的所有程序,站臺里面有幾條彎來斜去交叉連接的軌道,二三十個肩挑手提的旅客,和我們一起在車站侯車,只有我倆輕松地背了個小包包。
綠皮的火車終于進(jìn)站了。登上幾級踏板臺階,來到車廂里,發(fā)現(xiàn)車上的旅客不多,位置很空。我們找到靠窗的位置坐下,打開窗戶,興奮地說笑著,看田野村莊綠樹房屋在車窗外一一掠過。時間過得太快,還沒坐過癮,沙溪站就到了。跟著人流出了站,回頭望望,沙溪火車站也只是一棟平頂房,比楓嶺頭火車站大不了多少,位于一個小山包上,離開民居也有蠻遠(yuǎn)的一段距離,單獨(dú)坐落在浙贛線南邊。
我們先是跟著出站的人流,下斜坡,過板橋,隨意地往前走。到了沙溪街,便拿出寫有地址姓名的紙條,沿街一路問去。有一個正站在街邊門口閑聊的年輕女子,聽說我們找人,就湊過來看了看紙條,然后啥話也沒說,就直接轉(zhuǎn)過身,對著自家門口大喊:“韻英,有人找你!”
鄭韻英跑了出來,看見我倆驚喜萬分,趕緊拉了我們進(jìn)屋。正午時分,鄭韻英全家已經(jīng)吃過午飯,飯菜都有,但鄭韻英的嫂子幫著她媽媽,又為我倆特意燒了幾個好菜,鄭韻英就一直陪在我們身邊說話。吃過午飯,鄭韻英說要帶我倆去劉麗萍和周曉華家里玩,她倆就在與沙溪相鄰的秦峰鄉(xiāng),住在同一個村子里。我和郭金鳳又跟隨著她快樂出發(fā)。
穿過沙溪古鎮(zhèn)熱鬧的街道和集市,我們來到了一條大河邊。這是一條很寬闊的河,在上饒的地圖上它叫饒北河,充沛的河水在下游的信江書院附近和豐溪河匯合后,成為信江,浩蕩西去,匯入鄱陽湖。
河面很寬,河水很急,我們面前是一座用連成一排的小木船搭建起來的浮橋,全長大約五十多米。鄭韻英說下游有一座正在建設(shè)還沒完工的鋼筋水泥大橋,但只澆好了橋拱,不能也不讓通行。
我從小就怕過橋,更何況是第一次走這樣漂浮不定的浮橋。但我不想讓鄭韻英為難,不想掃了大家的興,只好咬咬牙,牽著鄭韻英的手,踏上了搖搖晃晃的小船。沿著搭在小船上的踏板,走過了七八條船之后,前面出現(xiàn)了兩條船位的空缺,據(jù)說因為前幾天漲水時沒栓牢,那兩條船被洪水沖走了,一下子也找不到別的船只頂替,就臨時用幾根豎的毛竹綁了些橫的木板,搭在前后的兩條船上,權(quán)當(dāng)橋板方便通行。
仔細(xì)觀察這一段搭在浮橋上的木板橋,長四五米,寬一米多,不算太長,寬也足夠。但船是浮動的,搭在船上的橋更是搖搖擺擺,有幾塊橋板早已松脫,隨著行人過往踩踏和船的搖擺左滑右溜。好在橋板下面都釘了橫檔,雖然橋板不停地滑動,但是,被下面的毛竹架卡住了橫檔,只要不踏到毛竹架外踩翻橋板,應(yīng)該也不至于掉下河里去?墒,這樣的橋,我哪里敢走啊!況且,橋下不到一尺,就是又深又急的渾黃洪水。
站在橋前,我真是痛苦!為什么世界上總會有這些可怕的橋——獨(dú)木橋,木頭橋,浮橋,現(xiàn)在又是搭在浮橋上的木板橋。
我要求退回去,走水泥大橋。鄭韻英說,很遠(yuǎn)很遠(yuǎn),而且沒建好也過不去。我說那我就不去了,你們倆去吧,我在你家等你。鄭韻英說,那怎么行,你不去我們也去不了,不可能留下你一個人。我不忍心掃了大家的興,況且我心里還是很想去的。可是想去,我又怎么過得了面前這座浮橋中木板橋!
橋上來往的行人很多,站在橋頭小船上遲疑不決的我們,擋住了別人的通道,被過往行人和他們提挑著的貨物擠過來撞過去,小船更是搖搖晃晃,根本就沒有讓我們固定落腳安靜思考的地方。到底是沙溪人,鄭韻英直接就過去了。郭金鳳雖然害怕,但被韻英壯了幾次膽,咬咬牙竟然也過去了。
我一個人被擠在這邊小船上的人縫里,遲遲不敢邁步。她們兩人在對面船上拼命給我鼓勁。她倆鼓動了很久,費(fèi)了很多口舌,見我還是遲遲疑疑不敢上橋,鄭韻英又跑回來,緊緊拉住我的手,一再保證絕對不會讓我掉下河去,才把抖抖索索的我牽上了橋。
我先提了一只腳,輕輕踩在前面一塊木板上,等確認(rèn)已經(jīng)踩實(shí)了,沒打滑,才敢把重心移過去,再提起另一只腳。橋板跟著小船,毫無規(guī)律地晃動,就像此刻的我,嚇得瑟瑟發(fā)抖。雙手緊緊地握住鄭韻英的兩只手,仿佛這就是我安全的保障救命的稻草。鄭韻英先看準(zhǔn)橋板往后退一步,站穩(wěn)了才回過頭,緊握我的手,鼓勵我往前再邁出一步。一步又一步,簡直捱過了半個世紀(jì),走過了萬里長征,終于平安到達(dá)了對面小船。而這時,兩邊船上已經(jīng)堵滿了為我倆讓道的行人。我一過來,木板橋上又人來人往川流不息。鄭韻英揉著她那兩只紅得發(fā)紫的`手,直喊手都要被我給捏斷了。
終于順利通過了浮橋,我們一邊繼續(xù)趕路,一邊意猶未盡地談?wù)撝@座橋。鄭韻英說,你們別小看了這座浮橋,雖然不太好走,但作用很大,沒有它真的很不方便。每年河里漲大水,浮橋都會被沖毀幾次,一直要等到水退了,再重新搭過,才能來往通行。隔河隔千里,洪水泛濫浮橋沒搭之前,渡口的渡船也不敢過河時,兩岸的人就只能隔河相望。
韻英講起了一個跟浮橋有關(guān)的真實(shí)故事。
沙溪一戶人家,有一個女兒嫁到秦峰鄉(xiāng)。有一年正逢漲水季節(jié),浮橋早已被沖毀了,老天爺仍是瓢潑大雨不肯停歇。偏偏這時娘家的老父親過世了,怎么辦啊?沒辦法,請了個嗓門大、中氣足的人,站到沙溪這邊的河岸上喊話,請河對岸的人家傳信,把秦峰女兒叫到了河邊,向她報了喪。
女兒哭得很傷心,但洪水洶涌,她過不來。女兒只能每天來到秦峰河岸,對著沙溪那邊哭上幾場。到了老父親出殯的日子,暴雨還在下,河水仍在漲,浮橋搭不起,渡船不敢過。
女兒肝腸寸斷,但也沒有辦法。女兒在岸邊傳話苦苦哀求,一定要請老父親的棺木從河對岸經(jīng)過,讓她看一看,哭一哭,送一送。娘家人滿足了她的心愿,出殯時頂著暴雨特意往河邊繞了一圈。女兒早早地在秦峰河邊焚香燒紙,隔河拜送老父親的棺木,哭得死去活來,恨不得撲進(jìn)滔滔的洪水中。
故事講完了。我們低頭走著路,都無言地沉默著。
“幸好,沙溪的水泥大橋就要建成了!這樣的悲劇以后再也不會重演了!”好久,好久,我長長地噓了一口氣,為沙溪秦峰之間,就要有一座再大洪水也不怕的鋼筋水泥大橋,而倍感欣慰。
我們終于見到了周曉華,然后在劉麗萍家里,五個人擠一張床,聊了一個晚上。碰巧第二天是農(nóng)歷七月半,是個傳統(tǒng)節(jié)日,按照當(dāng)?shù)仫L(fēng)俗,是蒸灰堿果,也叫千層糕的。但劉麗萍媽媽包了很多粽子,裝在瓦甕里,在門前空地?zé)t了的秕谷堆上,煨了一個晚上。所以第二天早上,我們就吃到了特別香甜綿軟的糯米粽子。五個女同學(xué)聚在一起,嘰嘰喳喳的,好像有永遠(yuǎn)聊不完的話題。
吃過中飯回沙溪的時候,同學(xué)們特別關(guān)照我,陪著我去偷爬那座還沒完工的水泥大橋。大橋的橋拱很高,橋面很寬,但只澆好了橋拱,橋的兩頭用水泥石塊漿砌了一部分橋身,像屋墻一樣垂直高出橋面兩三米。我們五個人上牽下托互相協(xié)作,在高高低低的石縫中攀登而上,又拉扯扶持著攀援而下。
饒北河上那座讓我害怕的沙溪浮橋,終于被我們,也終將被歷史,拋在了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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