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歌手的地鐵散文

　　歲月沉淀的墜落，映照在那四通八達(dá)充斥的白光的地鐵里。不同的地點，裝著不同的路標(biāo)。忙忙碌碌的人群流淌過身旁，穿行在他們腳步的喧囂里。我留著齊肩的發(fā)，穿著單薄的夏裝和牛仔褲。細(xì)細(xì)分辨著自己要去的方向，走出自己的軌道。

　　冷氣涼涼的，與那地鐵外熾熱的夏日籠罩不同，每個人都在自己的路上運行，迷惘或堅定。

　　這時，我聽見了硬幣落地的聲音，和麥克風(fēng)與吉他夾雜的回聲。那彈著吉他悠悠開始歌唱的歌手，他的聲音很干凈，很好聽。有那么三兩人，將他圍在回蕩的旋律里面。他唱的歌很憂傷，是已經(jīng)枯萎的豆蔻和愛情。或許是他曾經(jīng)的回憶，也或許只是一段想像。

　　我緩緩地放慢腳步，輕輕地合著唱。其實，若有一天，我也走到這一步，個中的辛酸我才會懂。當(dāng)我的世界重新回到機(jī)車的咆哮聲之中時，陽光從頭頂漏下來，溫暖中卻有寒意。

　　我在心中唱著嘶吼的搖滾，和柔軟的前奏，飆著閃爍的高音。

　　我不知道其它的一切，我只想為自己而唱。

　　那時的我，已經(jīng)封閉心扉，只為了年少時雪中那一場亙古，不再讓任何人扣響。我原本的打算，是在這座華麗的大城市贏得人生，然后回歸我的家鄉(xiāng)。然而，現(xiàn)實作弄我的執(zhí)著，我狠狠地折翼，墜入最深的天際。

　　之后，我在地鐵里又遇到過幾個流浪歌手，卻不記得他們是否是一人。

　　一年春晚，那彈著吉他唱著天使的少女，聲音清澈而清晰。

　　我卻迷惘了，自己的夢想一再擦過我的輪廓。

　　之后，我從親戚家中搬出來，入住了另一名親戚的家里。

　　他們?yōu)槲野才帕艘环莨ぷ�，包吃包住，而且每個月還有基本的工資。

　　工作的`地點是鬧市區(qū)的一家小雜貨店，旁邊就是人才市場，是個千金難買的黃金地段。

　　周圍有各式各樣的人，而我，則第一次賣出商品，漸漸學(xué)會提高自己蚊子叫一樣的說話聲。

　　一個星期后，和我一起工作的小周回到她另一區(qū)的蛋糕店，我則在已經(jīng)熟悉了那些零碎的物品價格后，用一臺簡單的黑色而嬌小的計算器，面對一波又一波的雜亂的數(shù)學(xué)題，麻利地找錢和記賬。

　　由于每次收著錢都很匆忙，每天最后的價錢總是會不對。多也就算了，少我則會偷偷用自己的錢填上。

　　我遇到過很多人，他們或善良，或挑剔，或煩躁，或無視。

　　有些人，教會我一定要堅強和勇敢。

　　一次，一名男子帶了兩個漂亮高挑的女同事來我這里買水，剛好架上的純凈水賣光了，我于是下蹲到柜臺下去找沒開箱的純凈水。而他很不耐煩地大聲質(zhì)問我怎么這樣慢，我則不依不饒地回一句：你看我一個女的這樣我容易嗎！于是他就尷尬地笑笑，不再說什么了。

　　另一次，一個男子在我這里買了一瓶4元的果粒飲料，竟然拔腿就走。我撲到窗口向他的方向吼一句：先生你還沒給錢吶！我此話一出，那人笑笑，頗尷尬地走了回來，補了錢，于是消失在擁擠的凌亂的街道里。

　　有些人，教會我，除了利益，還有人情。

　　一次，一個與我年紀(jì)相仿的可愛的女孩，她的丈夫大她幾十歲，而且經(jīng)常打她。一天，她小心翼翼地問我，那種比較貴的辣干怎么賣，我說了價錢，她低聲問我，可不可以少兩元錢。我心下一怔，隨即同意了，自己加到賬上兩元錢，當(dāng)是請她，她則開心地拿去和同伴們分吃了。也只有那一次，我看得出來，她不是會繼續(xù)這樣的人，她很純真懂事，雖然生活也苦。

　　另一次，一個中年的高大男子來到店面前，停好自行車，問我的親戚在哪一樓。告訴他后，他把他車上的小兒子托付給我，不待我回答，他就上樓去了。我無奈，則一邊繼續(xù)看店，同時也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那小男孩。見他百無聊賴，怕他爬下車來，于是用了一分種畫了一個彩色的簡筆的小福娃，然后跑出店給了他。那男子下來后，男孩笑著告訴他，我送了個福娃給他，我還記得這男子的笑容，很是感激，很是溫暖。

　　還有一次，同樣是一個十來歲的小男孩，每天風(fēng)雨無阻地騎車為他供應(yīng)雜貨的父親送貨。有一天，他鼓起勇氣問我：姐姐，這袋餅干可不可以便宜點賣給我。我笑，點點頭，自己墊了錢。從此以后，他每次都早早地送貨來，比其他客戶都上心。

　　其實，這時的我，已無處可去。兩戶親戚的家畢竟都是有自己的生活了，而回家鄉(xiāng)也無法這樣失敗著回去。

　　這一天夜晚，我打烊前，一名背吉他的青年男子來我這里買了一包5元的白沙煙。他只是打開，淡淡說了一句：這是包假煙。我一愣，他卻沒有責(zé)怪的意思，只是背好行囊和吉他就此離開了。

　　那一刻，很感動。因為，他的錢來得不易，他卻沒有為難我。那么，也許他能幫我。

　　而同時，那個每天幫我推冰箱的保安，也傳開了我和他的誹聞。甚至用短信大膽地表白，然而，因為我遇險時他沒有出現(xiàn)。所以，當(dāng)親戚們催我嫁人的時候，我還是固執(zhí)而決絕地拒絕了。

　　最后，沒有叫住離開的吉他青年，是因為忘記不了17歲雪地里的初戀。

　　在那之后，我又生了一場大病。一切都白費，就此停滯了下來。

　　最后，病了幾年后的我坐著搖晃的列車回了家鄉(xiāng)。不是衣錦還鄉(xiāng)，而是帶回一顆折翼的心。

　　雪地的緣分，終究沒有修成正果。

　　于是，默默地品嘗歲月里漸漸苦澀的回憶。

　　現(xiàn)在也在想，那么多的如果，和那么多的不可挽回。

　　是啊，但是，我也學(xué)會了成長，這也是一種幸福。

　　雖然病情還是難以徹底康復(fù)，但是我還是會努力的。

　　未來，或者明天，都在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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