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時間說再見散文
下雨了。其實我也不知道要說什么。
你聽過我在西藏里唱出的喑啞歌謠嗎？為了時間的告別，為了不舍，為了相惜與眷念，為了在沉默里說一句無可奈何的何日再聚�？墒窃诎嗽碌暮沽鳑驯忱�，我卻不能說出離散和高原雪山究竟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你們的目光里有沒有流瀉西邊山頂?shù)难�，能否聽見冰冷與潔白中，我埋藏下的，我的嘆息，和我的回聲。
我是你們的，不管我陷落在黑暗還是枯萎里。
我始終都會在時間的飄搖里，注視著你們溫和的微笑。你們指尖流竄的純潔時光。你們的狂歡。你們祭奠少年生活的神態(tài)。你們留在遠(yuǎn)方的足跡。你們醉酒時迷離的眼眶。你們閃耀的驕傲。你們?nèi)诨啻旱陌V情。你們在河畔停下腳步思索的未來。你們手中微澀的詩句。你們的哭泣?你們冬季里落雪的肩膀。你們黑色的字跡。你們在高山之巔的大聲呼喊。你們妥協(xié)的生活。你們的澎湃。你們眺望過的窗。你們安靜聽歌醞釀憂傷的酒吧。你們的傷口。你們定格在手中的煙。你們目光中不經(jīng)意流露過的呆滯。你們逐漸成熟的面容。
生活始終在沉默。我們一起看過的煙花。我們留在十幾歲路上的狂妄。我們的夢想。我們在晴天里肆無忌憚的大笑。我們騎過的單車。我們敲下的不厭其煩的短信息。我們猶豫后不忍刪除的信件。我們背包里熟知的詩集。我們的海子。我們的李白。我們的浪漫。我們在相互鼓勵里度過的八級地震。我們一起攀登高崖。我們唱過的歌。我們留下的淚。我們彼此牽掛思念時候的疲憊。我們在夕陽下感嘆的渺小人類。我們穿越過的`大雨。我們在不明就里產(chǎn)生的小誤會。我們路燈下狹長扭曲又如水的影子。我們的固執(zhí)。我們清晨的球場。我們洞察的宇宙和哲學(xué)。我們放在桌面上反射日光的眼鏡。我們的安靜。我們一起漫長等待的公交。我們說過的每一句早安晚安明天見。
現(xiàn)在的我是破碎的。你們聽見嗎？
我不忍心用一個滿身風(fēng)雨的靈魂，去懷念。
一起走過的這些年。我耗盡了溫?zé)�，對友誼崇拜。命運像黑夜一樣落下，我看著你們個個消失在凌亂的夏季盡頭。四下離散。
堅強(qiáng)還夠不夠？
余下的漫長，是來自生存的切磋琢磨。你們能不能夠堅定微笑？
當(dāng)我看見你們的瞳孔中有一股如溯奔涌，我才會寬慰自己，在那些毫不可知的將來里，藏頭露尾的光明會始終等待著你們。路一直都在的。
也謝謝有人等我。你們是我漫長寒夜里動人的月光。
我二十小時關(guān)機(jī)，我隱身，我在路上埋頭聽歌，我斷了聯(lián)絡(luò)。雖然我還不是很習(xí)慣。
我一個人看從前的信，看留言，看舊電影，看畢業(yè)照。流淚時就抬頭看窗外的天空和樹。
我想留下陪你們生活。
請你們聽完這首歌。這是我唯一可以傳達(dá)給你們的一些零星又微弱的懷念。
我不知道還有沒有力氣，一直將這首歌，聽到我不再哭泣的時分。
說聲再見了。希望北方的孩子不要被冬天凍結(jié)了溫情。希望南方的孩子不要被梅雨打濕了回憶。希望島上的孩子不要被海風(fēng)吹散了癡心。希望我們，都可以安靜而美滿的生活。在天色昏暗里變成一束華麗繽紛的追光。
L，高三的同桌，在你借給我的《失物之書》里，我仿佛可以看見那些在干燥空氣里，曾經(jīng)一起做過的夢。是多么狂妄而美好。南方的島嶼，不知道可不可以擱淺你同樣敏感的心。你終于去到了天涯海角，雖然和晚自習(xí)燈光下白紙黑字的北京南轅北轍，但我覺得，你觸碰到了同樣顫抖招搖的遠(yuǎn)方。你說那天畢業(yè)班聚會，發(fā)言的發(fā)完言了，大家笑完了。開吃了。然后你感覺到，我們似乎回去了�；氐搅藘扇齻�月前。那些笑著的日子。燦爛而又一無所知的日子。你還說，從前下午飯后回到教室的我，眼神像是喝醉的。原來我可以把喝醉的心情帶回來，我一直以為你在騙我�？晌椰F(xiàn)在相信了。一筆一劃的相信。后來的今天，我想起那晚我唱了一半的歌�！懂�(dāng)時的月亮》。我不能負(fù)荷那樣輕描淡寫的殘忍，像是“看，當(dāng)時的月亮，曾經(jīng)代表誰的心，結(jié)果都一樣�！�
我們竟然，都走進(jìn)結(jié)果了。
H，叫了六年的師傅。在喧囂的夜色里，陪我在霓虹閃耀的街道，來來回回，往往復(fù)復(fù)，嘻嘻哈哈的散步。這多像我們?nèi)昵暗氖ヂ?lián)絡(luò)和三年后大太陽下明媚的相聚。你看，時間好像一直在循環(huán)。你會輕輕拽我的頭發(fā)，笑著說我傻瓜。我時常覺得，聽你說話，就不會想到過去，想到未來，不會覺得還有流逝時間的存在。今天，你在云南的夜色里，暈染了刺痛我向往的詩意，告訴我，只要我會想著你們，抬起頭，你們就一直都在。其實我知道的，但是我要你清清楚楚地告訴我，我才安心?這可能是一種依賴或者習(xí)慣。因為只有你會在公園的石橋上，陪我看落在水中的柳尖，打碎了城市的霓虹。我還記得一起在凌晨討論的李白陶潛，我們喪失的自由。我以為那天我會夢見李白，結(jié)果沒有，熟睡到夢都沒有打擾。但是月光，始終都照在我的床上。溫暖得如同淡淡的日光。
還有T，我以為你也會遠(yuǎn)走高飛。而你卻只是停留在了秦嶺的另一端。沒有人比你更熟悉我的背影。你坐在我身后，大笑，大鬧，氣急敗壞。那天，看見人群中向我走來的你，黑色的上衣，黑框眼鏡。頭發(fā)盤起，有了一種與眾不同的味道�；蛟S是獨立，或許是成熟的前奏。你會告訴我別再做夢，忘記我們一起經(jīng)歷的，忘記曾經(jīng)的那些人，那些事，那些歌。你告訴我要清醒一點，殘忍一點。先把夢想走完。你告訴我《腐朽》不好唱。當(dāng)我嗓子沙啞的時候，就會明白，腐朽也需要一顆坍圮到無法修補的心。每當(dāng)我路過夕陽的陰影，我就不禁想起我們手牽手的影子，穿插進(jìn)班級早操長長的隊伍。后來終于有一天，我也悄悄注視了你的背影，沉默并微笑。然而那些凌晨兩個人在KTV唱陳綺貞張懸的日子，還會不會回來？
層層時間都蜿蜒進(jìn)城市的微弱吧！？
就這樣吧。今天再次說過的再會，但愿會成為我們心里永遠(yuǎn)記掛著的一片溫柔。滄桑都會在時間再見里融化的吧。
最近雨水很多，蔓延了時間的每一個空隙。心變得潮濕了，有隱隱的壓抑。十字路口又漲了水，浸透了平日里等待紅綠燈的斑馬線。積水堵塞了學(xué)校門前的斜坡。雨傘在霓虹閃爍下濺起水花。發(fā)梢不經(jīng)意地落上水珠。鞋又濕了。書店前有低頭護(hù)著新書奔跑回家的青年人。旋轉(zhuǎn)餐廳在俯視著遠(yuǎn)處云霧繚繞的低矮山地。電影院亮起夜晚妖嬈的燈。聚餐的桌邊擺滿了一醉方休的神態(tài)和觀雨的心情。窗扉里羅列了孩子般憂傷的心情。音像店提早關(guān)了門�；ǖ甑幕ǹ雌饋砀裢庑迈r，因為雨珠�？Х葟d拉起了一半褐色窗簾，像隱藏起一半憂郁的音樂。文藝片在筆記本上風(fēng)靡，連接了不同地方同樣的心境。我床頭的書仿佛也生出氤氳的安靜，在適當(dāng)?shù)臅r刻，勾起人的無聊想念。
有雨的季節(jié)，我想可能是我在安靜地想念你們。
我知道的，無論南北東西，我們始終都擁有著同樣一個雨季。下落的雨點，像碎了的心一樣砸在地面，騰起了淡淡的霧。可是可是，哪里，又有屋檐可以躲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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