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越來越深的散文

　　雪，又紛紛揚揚的下起來。已經(jīng)好幾年沒有見過這么大的雪了。

　　下下停停，消消凍凍，今年的三九，感覺比往年冷了許多。

　　天，早已黑了下來，臘八節(jié)的夜晚，依舊沒有一絲月光。寒冷加上結(jié)冰路滑，郊區(qū)的街道，車輛和行人更是少的可憐。

　　“今晚想必不會有什么警，這樣的天氣，誰還會出來？”十點已過,見平安無事,便早早地躺進(jìn)被窩里看書。如此大風(fēng)、大雨或大雪的夜晚，這樣的值班，確實也算是一種愜意。

　　“有個老人躺在村口一動不動，可能凍死了！”睡夢正酣，突然被電話驚醒，此時，已是凌晨一點。警情就是命令，更何況人命關(guān)天。迅速穿衣下床，想著要在室外呆上幾個小時，很有經(jīng)驗的我們，出門時便已穿得嚴(yán)嚴(yán)實實。

　　路依舊很滑，沒有行人，沒有車輛，甚至沒有一絲光亮，穿過車燈前紛紛落下的白，便是遠(yuǎn)處一望無際的黑。

　　匆匆趕到報警的地點，除了一片白茫茫以外，沒有找到一個人影。沿街又找了兩遍，還是找不到那個位置。想仔細(xì)詢問一下報警人，對方卻已經(jīng)關(guān)機(jī)�！皶�不會是假警��？”半夜報假警的事以前發(fā)生過多次，有時竟連續(xù)不斷地出幾個假警。為一些雞毛蒜皮的事出警也不少，就連鄰居的狗鉆到后院也有人懶得去趕而報匪警。其實，半夜出警早已習(xí)以為常，可對于晚上值班，白天還要正常上班的我們來說，深夜從睡夢中起來，跑那么遠(yuǎn)，結(jié)果卻出了個假警，實在是有些殘忍。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毕襁@樣的天氣，凍死人是完全可能的，以前不是曾凍死過一個叫花子嗎？也許報警人說的地點不對。

　　找了該村的三個路口，還是沒有找到。在即將失望之際，終于，看見一線亮光從一家商店的'厚窗簾里透了出來，屋里傳出麻將的碰撞聲和說笑聲，不時還有人埋怨打錯了牌。也許是套間聽不清外邊的聲音，也許是賭興正濃，或者是舍不得離開那爐火正旺的房間，叫門，花了足足十幾分鐘。開門見警，屋里的人頓時緊張起來，顯然，他們正在，還有人專門添茶倒水燒爐子。見只是打聽報警凍死人的事，驚慌失措的他們一下子又變得活躍起來�！耙欢ㄊ悄莻�揀破爛的老太婆”、“她已經(jīng)來了十多天了”、“前幾天好像就不行了”。最后，竟有人主動領(lǐng)我們?nèi)�，麻將，繼續(xù)在夜空里劈劈啪啪。

　　其實，老婦人就躺在一排門面房中間的樓門里，在被雪覆蓋的一片白里，門洞，卻是更加的黑。

　　其實，老婦人也并沒有死，她只是蜷縮在揀拾的一堆破爛旁睡覺而已。半天叫她不醒，也許是因為她想不到有人會來，或者正做著什么難以割舍的好夢。

　　除了勉強(qiáng)告訴我們她七十多歲，被兒媳打出家門以外，她什么也不愿說，哪里也不愿去。她說，又沒有犯法，你們憑什么要送我到福利院和收容所？她說，你們不要送我回去，見了村里人，影響了兒女們的名聲，誰給我送終��？她說，不能讓小兒子知道，打跑了媳婦，以后的日子咋過啊？她說，快過年了，等小兒子打工回來，就可以回家了……

　　夜，越來越深，雪，越下越大，早已有所準(zhǔn)備的我們也已凍得瑟瑟發(fā)抖。但任憑怎么勸說，她依舊坐在樓洞的水泥地面上，哪里也不愿去。最后，竟翻過身，不再搭理我們，繼續(xù)睡她的覺。

　　無奈而回。鉆進(jìn)依舊溫暖的被窩，卻怎么也無法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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