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散文
（一）
你，怒目圓瞪，趴在桌子底下默不作聲，任由老師怎么柔聲細語，你都無動于衷。
許久，年邁的阿嬤步入教室，你才鉆出桌底，卻怎么也不愿靠近。
“不就是沒來參加你的家長會嗎？”阿嬤一手牽著年幼的弟弟，一手撫著胸口喘著氣。
“哼，我恨你！”
你粉拳緊握，滿臉通紅， 牙齒咬得“咯咯”作響，眼里閃著一道無法遏制的怒火，好似一頭被激怒了的獅子。
“來，到奶奶這兒來！”阿嬤伸手呼喚著，眼里含著淚珠兒。
“我不要！我恨你們！”
“恨”這個字眼從一個剛滿四歲的孩子嘴里蹦出，顯得有些悲涼，我們知道其中的含義你并非理解�？赡阖Q著全身的刺，拒絕所有的人，我們不免有些無奈、心痛。那一刻，我們都無語了，不知道該怎么跟你解釋大人的不易，該怎么贏得你的原諒。心想著：長大后，或許你就能明白了、理解了。可是，親愛的孩子，你能等嗎？
（二）
“老師，你好！”每到課間操后，你總會拐到我辦公室和我打聲招呼�；㈩^虎腦的你笑得特別暖心，可每次望著你，內(nèi)心總是一陣酸楚。想著你那年輕的父親因為腸癌克死他鄉(xiāng)，我總會不由自主地攘你入懷，聽你說著班里的趣事。
那天中午，你來得特別早，見我獨自在辦公室里便走了進來，開口道：“老師，你能幫我申請一個嗎？”
“哦，你要做什么？ ”
“ 我想給我媽媽發(fā)信息，告訴她要堅強！”
那一刻，我隱隱猜出些什么，但還是不露聲色地繼續(xù)問：“為什么這么說？”
你環(huán)顧了四周，同我耳語：“我爸爸病死了，奶奶說媽媽每天都在哭。我想告訴媽媽：她還有我和哥哥呢！我希望她堅強！”
望著你，我努力地克制自己，撫著你的小腦袋，問： “爸爸的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是哥哥偷偷地跟我說的。老師，你別告訴我奶奶說我知道了這件事，也別告訴她我跟媽媽聯(lián)系的事�！蹦愣诘�。
望著眼前的你，我內(nèi)心搖擺不定，申請這件事我定然會幫你！可親愛的孩子，我能不能將今天我們之間的對話轉達給你奶奶呢？知道嗎，或許正因為你和哥哥的堅強、懂事才撐起了這個家的希望，才能讓散失愛子的白發(fā)人得到些許溫暖。 孩子，你說我這個想法對或不對？
（三）
受你母親之托，在這個午后我把你約到街上的漢堡店。你如約而至，從這一點看你還算是個好孩子。但那一頭鸚鵡綠的頭發(fā)、夸張的美甲，加上現(xiàn)下流行的煙熏妝、緊身衣、“恨天高”，儼然抹殺了你14歲該有的稚嫩和清純。
你在我對面坐下，不等我開口便搶言道：“姨，我知道你要說什么，我們還是聊點別的吧。”說著，你拿起桌上為你準備的可樂，也不喝，就使勁地往里吹氣，“咕嘟咕嘟”的聲音在這個靜謐的午后顯得特別的刺耳。
“娟娟，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就不拐彎抹角了！”面對你的淡定，我極力穩(wěn)住自己的無措，繼續(xù)道,“大人們現(xiàn)在最擔心的是你們還小，根本就不理解何為愛，以及愛背后所該承擔的種種責任！”
在我“義正言辭”下，你終于放下了手中的飲料，抬眼迎上我焦灼的目光。許久，你幽怨道：“如果你們懂愛的話就不會把我和弟弟一扔就是7年。姨，你告訴我：愛和金錢，哪個更重要？唉，大人們的世界真難懂！”
我啞語了，原本腦海中豎立的一個個標桿瞬間被擊打地七零八落，孩子的.世界我們真不懂！正當我開口“反擊”時，你打斷了我的話。“姨，我知道你又要說他們背井離鄉(xiāng)都是為了我們！但我和弟弟的真實想法是什么他們問過了嗎？這些年，他們除了會在電話里頭不準我這個，不準我那個的，他們還會干嘛？我生病暈倒，是峰哥（娟的男友）扶我到醫(yī)務室；我腿摔斷的那段時間里，也是他風里來雨里去地背了我整整一個半月�，F(xiàn)在我們一起到美發(fā)店上班，無非是想學一門本領，以后能夠養(yǎng)活自己。不要說我們不懂得愛，或者說我們愛的很盲目。我們也是有感覺的好不，我們也能分清個好歹�！�
見我不語，你繼續(xù)道：“放心吧，會讓你們擔心的事我們不會做的！峰哥雖然只大我4歲，但他還算是個有原則的人，什么事情該做，什么事情不該做，他心里比誰都有數(shù)。姨，我會保護好自己的！你放心，��！”
瞧著你一臉大人樣，我內(nèi)心微微一酸，不知道是感動還是難過。我深吸了口氣，調(diào)整好自己的心情，摸摸你那滿頭的浮夸，道：“那，能不能把這頭發(fā)染回去？還有，晚上回自己家住，別住宿舍，你知道我們擔心的是什么，對吧！”
你撲哧一笑，說：“這個啊，峰哥過幾天要參加省里的一個美發(fā)大賽，我決定犧牲自己，當他的試驗品。再一個，這段時間比較忙，等比賽結束，我就搬回家住去，還有把頭發(fā)染黑，放心吧！”你拍拍我的手背，再一次地“安慰” 我。
“姨，要沒其他什么事，我上班去了�！闭f完，你沖我甜甜一笑，揮手作別。
娟娟，我承認我是個失敗的說客，非但沒能完成你母親的囑托，反倒被你說得一愣一愣的。歲月無痕，你卻悄無聲息地完成著蛻變。多希望時間慢點走，你慢點長大，可直面現(xiàn)狀，我們著實無力為你建造一座美麗的天堂，給予你更完美的呵護。那就雙手合十，奉一顆虔誠的心為你祈愿吧！愿青澀年華里，一切如你所愿般美好，愿你的峰哥能待你如親人，愿再回首時你的臉上依然笑意綿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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