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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沙情感散文
一個青年當兵去了遠方。
遠方是茫茫無際的戈壁沙漠,他在那里參加修護一段鐵路,一干就是三年。三年里,他和他的戰(zhàn)友們餐風宿露,飽受了西北大漠徹骨的寒風和難耐的酷日,皮膚被風沙打磨得粗糙黝黑,身骨被季節(jié)摔打得厚實健壯。當他探親回家見到母親,那位當教師的媽媽幾乎認不出這就是三年前走出家門孱弱、執(zhí)拗的兒子。
那天傍晚,母親與兒子坐在陽臺上,他們說了很多話。母親最想知道的是:在這三年中,這個獨生兒子是怎樣適應艱苦的生活,磨練出堅強意志的?作為一名教育工作者,她深知這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兒子拉住母親的手,沉默不語。一會兒,他抬起盈滿淚花的雙眸,暮色蒼茫中,用低沉的聲音告訴媽媽:一個比他大兩歲的戰(zhàn)友,在一次沙暴肆虐、現(xiàn)場搶修的戰(zhàn)斗中,為了保護他,被一根枕木奪去了年輕的生命……他有些說不下去,那只拉著母親的手在微微顫抖,后來他像孩子一樣伏在母親的膝上抽泣。母親明白了,兒子的今天是別人用生命換來的,在兒子心中,永遠對那條生命懷有敬畏和歉疚,這種烙印今生今世都不會磨滅。
兒子歸隊前夕,將全家福照片裝進行囊。他突然問母親:您見過紅沙嗎?母親微笑著搖搖頭。他說:下次一定帶些照片回來,讓您看看美麗的西北風光。
母親沒有忘記,她盼著兒子再次回到身邊,甚至,她準備好幾幅精美的鏡框,用來存放兒子帶回的照片。她無法想象紅沙是什么模樣,按她的推測應該很遼闊、很神奇、很壯觀吧。
秋天來的時候,兒子打回電話,說他準備來年報考軍校。他有很好的計算機基礎(chǔ),當初就是因為迷戀計算機沒有考上大學,這一直是母親的一塊心病,他要彌補回來。
可是,一切還沒有來得及,一個冬夜的漆黑和寒冷,猝不及防地吞噬了他鮮活的生命。他替一位發(fā)燒的戰(zhàn)友值勤,偏巧那天西北風撲天蓋地,鐵軌被風沙埋了大半,他回到營地喚醒戰(zhàn)友,又獨自淹沒在狂風呼號的黑夜中。及至黎明,戰(zhàn)士們才疲憊地回到營地,然而,他沒有回來。那位發(fā)燒的`戰(zhàn)士發(fā)瘋般地尋找他,當大家把他從沙塵中挖出來的時候,他已經(jīng)停止了呼吸。
母親來到部隊,聽戰(zhàn)士們講兒子的故事,她沒有流淚,一直用平靜慈愛的表情認真地注視眼前每一位年輕的戰(zhàn)士。她把兒子的遺物用絲巾包好,仔細地裝進手提包里。然后帶著精美的鏡框隨部隊首長來到兒子的墓前。
墓地是一大片開闊的沙地,放眼望去有幾百座墓碑在那里矗立。當時,夕陽西下,金色的光輝灑滿大地,墓碑沐浴在霞光中,神圣莊嚴又熠熠生輝。遠處連綿起伏的沙丘被霞光裝扮得絢麗輝煌,呈現(xiàn)出夢幻般的橘紅色,神奇無比。此情此景讓母親心中驀然一驚:紅沙!她愴然立在那里,腦海中疊現(xiàn)兒子陽光的笑容和眼前靜美如詩的紅沙,她突然不能自持,淚水奪眶而出:兒子,你安息吧!媽媽看到了,看到你說的紅沙,非常壯美,它是大自然送給你們的人間最絢麗的禮物,可是你知道嗎,它還是你和你的戰(zhàn)友留下的人生最寶貴的青春年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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