飲酒也是一種修行散文
酒,一杯杯的空了。人,卻還未醉。持起樽來,都愿意做個飲者,把一腔肺豪情進那滴滴烈酒。
有人說,飲者懦弱,因為借酒消愁愁更愁,醒來后依然無法解脫現(xiàn)世的苦惱?杉毤氁幌耄伙嬀普,又有誰能將現(xiàn)世的煩惱擺脫得干凈?佛陀自是不飲酒的,卻要日日修行,因為縱然是持誡,也都不斷在現(xiàn)世的輪回中徘徊。
未有酒之前,人類的苦惱早已存在。于是有了歌曲,歌以抒懷,才有詩三百篇的精華。唱《關鳩》以表相思之苦,唱《陽關》之寄離別之愁。然而歌唱終究是擺脫不了煩惱,不然白居易為何會在琵琶女曲罷之后淚濕青衫,酈道元又為何有猿鳴三聲淚沾裳之感?梢姼枨菍⑷说某羁嗍惆l(fā)出來,將人淹沒在愁與苦的滾滾洪流中。于是只好飲酒,飲罷則醉,高呼狂喊,將愁苦的滾流驅散得一干二凈,將自身置于虛幻之境界中,獲得純粹的安寧。
也許有人言,此舉不過自欺欺人而已,著實可笑。但現(xiàn)世之中,天地雖廣,又有何處可供人獨棲。司馬遷言: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人在清醒之時,往往會承擔各種責任,需要委屈來自己滿足各方的利益,時間久了難免會在名韁利索中積累許多憤懣,甚至是迷失方向。于是便有“酒逢知己千杯少”的感悟。無論生活在怎樣的環(huán)境中,人的本性在很大程度上總是相同的`。只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每個人都因為各自的使命而戴著不同的面孔生活。但人的內(nèi)心都是孤獨的,都渴望能有一處境界來浣凈沾滿塵垢的心靈,于是都不約而同地選擇了酒。
今朝有酒今朝醉,得遇志同道合的良友,借著酒勁一吐真言,抒發(fā)內(nèi)心的憤懣,突然發(fā)現(xiàn)彼此的苦惱是如此的相似,彼此的遭遇竟是如此的相同。于是飲酒樂甚,無話不談,將人生的名與利都拋在了心頭外。
于是便有人將飲酒視為生命。陶淵明正是借著酒勁才有“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之妙感;李白正是酒興正濃,才有“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之豪舉;張旭每大醉后便執(zhí)筆狂書,才成就草圣的美譽;唐伯虎暢飲之后才留下許多傳世名畫。
孟子言: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君不見多少達官貴胄日日花天酒地魚肉百姓。卻只有困頓失意的文人舉酒囑客,控訴著這現(xiàn)世的不公道,用酒激發(fā)出的一腔悲憤來不斷凈化自己的靈魂,書寫藝術的篇章。
然而絕大多數(shù)的人都不是藝術家,終究還是要再次戴上面具回歸生活的。于是,酒醉時的那種忘我的,澄澈的,闊達的心境便被長久地被保留在心底,無論走在哪里,都會感受到心靈中那一方凈土的召喚。
佛家云:“欲得凈土,先凈其心。隨其心凈,則佛土亦凈。”為了放縱而飲酒,便是一種罪過;為了靈魂而飲酒,則是一種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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