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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情會一直繾綣流年散文
一
相見時難別亦難，今夏的青島之約果真是印證了這句話。對于像我們這樣天南地北的一群人，現(xiàn)實中為事業(yè)家庭所牽絆，網(wǎng)絡(luò)中為流年社團而忙碌，要相見已是不易。短短幾天，從相見到相別，嘗遍各種滋味，那是流年的味道，會在我此后的歲月中愈久彌香。
那是一個看不見云朵的黃昏，海邊的霧氣讓這個傍晚多了幾縷傷感。我即將離開朝夕相處了四天三夜的流年人。隨著公寓電梯門的慢慢關(guān)閉，雪、玫瑰老姐、春光姐、真真的影子漸漸縮為一條線，繼而消失不見。電梯嗡嗡的響聲像一支孤艷深情的曲子慢慢將我淹沒。我的眼淚流了下來，生命里從未有過的這份不舍和清寂讓我陷入了無邊的海天里……涌動在心海中的是流年人散落在光影里的溫馨片段，那些難以忘記的繾綣情深。
青島之約的日期定了，我的心便開始了對聚會的遐想，無數(shù)遍地想象著在美麗的島城與流年人相聚的情形。思念如雨絲，感情如細(xì)水，心事如浮云，把我纏繞了個結(jié)結(jié)實實。好多年沒有這種心神蕩漾的感覺了，一夜之間，我的心里生出了許多汪綠汪綠的枝蔓，一下子變得年輕充盈起來。
于是，我像擠牛奶一樣一點點地為青島之行預(yù)留出時間，工作往前排，生活往前趕，期盼能為流年聚會空出檔期。兒子放暑假之前，全家老早就定下七月底前往海南，看望二姐并順便游覽下南國的風(fēng)光。自從二姐隨夫調(diào)往海南，我還從未去看過她。我知道，她一家人遠(yuǎn)離故土，在異鄉(xiāng)舉目無親，生活孤孤單單的。親人對她來說就是心尖上的痣，時時刻刻揣在最溫暖的一角。她也說過好多次，讓我們到海南游玩。說是游玩，實際上她是想念我們，想跟我們說說話，嘮嘮親情，敘敘鄉(xiāng)情。
青島之約與海南之行的念頭，就像幻燈片一樣來回在我腦海里轉(zhuǎn)換著鏡頭。青島之約，就在我的地盤上，有我從未見過的神交已久的流年家人，不是親人勝似親人；海南之行，有我多年未見的二姐，自從告訴她的那一刻起，早已望眼欲穿。我思慮再三，與家人商量決定放棄海南之行，讓兒子隨其母親前往海南看望二姐。畢竟二姐以后相見的機會還很多，但有的流年人有可能今生只有這么一次相見的機會。二姐知道后沒有埋怨，只是一個勁地說：記得以后有空一定來啊。我一遍遍應(yīng)著。
就這樣，流年青島之約的腳步聲，像春風(fēng)般終于叩開了我的心扉。那段日子，我只屬于青島，只屬于流年，只屬于流年人。
二
決定了要去青島見流年家人，我便開始著手考慮出行事宜。我所在的小城有汽車站，坐車三個小時就可以直達(dá)青島，方便省事。可我最后打消了這一念頭。流年聚會地在山東青島，我是山東人，遠(yuǎn)方的流年家人來山東，是不是要盡盡地主之誼呀。于是，我果斷改簽了火車。按照雪提供的流年人行程時間，我可以在火車站接上來自西安的玫瑰老姐和她表妹。
聚會日子如期叩開了夏天的門檻，來了，邁著輕盈的腳步來了。青島的藍(lán)天白云以欣然的姿態(tài)，深情望著這群來自四面八方的流年人。這一天，將有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踏上這片土地，給這兒帶來海風(fēng)一樣溫潤的情懷。
雪、明月大哥夫妻、憐幽一家、玫瑰老姐和她的表妹、落雪一家、清鳥一家……向著夢寐已久的那個家——流年人居住的曉港新城走去。笑聲、問候聲，一句句，一聲聲，將灑落在室內(nèi)的陽光匝成一串串，飄向窗外靜默的海水。
青島，我們來了！帶著深切的期盼來了，更帶著我們深情的問候和祝福來了！今天，青島屬于我們，廣闊的海天也屬于我們！
在來青島之前，流年人提早就作了準(zhǔn)備。雪帶來了上海的美食，真真帶來了火鍋雞，玫瑰老姐帶來了醬牛肉，落雪夫妻帶來了德州扒雞。這些地方特產(chǎn)，富含著地方的韻味，但讓人更為感動的是這些特產(chǎn)背后那一顆顆想念流年家人的心。
雪為了流年的聚會，提前兩個月就開始準(zhǔn)備各種日用品和食品。繁雜的流年事物，她不曾耽誤；流年聚會的事情，她親手準(zhǔn)備。入住的公寓、生活的安排、每個人的往返行程、游玩線路的設(shè)計安排等，她事無巨細(xì)。緊張準(zhǔn)備的那段日子，她似乎將自己置身于時間之外，一門心思籌備著聚會事宜。這么一大家子人的衣食住行，可真夠她忙活一陣的。
在編輯群里，我們看到的只是她淺淡的笑，卻不知她為這次聚會背后付出了多少艱辛。期間，她病過一些日子。感冒了，頭疼頭暈。我勸她稍微休息調(diào)整一下，她一邊應(yīng)著一邊又開始忙碌起聚會的事情。我對她說，你對自己的事情總是口是心非。她一笑了之。我知道，在網(wǎng)絡(luò)里，流年就是她的天；在她的版圖里，青島就是她的夢落地的熱土；在她眼里，即將相見的流年人就是她久別重逢的至親。這就是雪，一個既有智慧才情，又重情重義的上海女子。
三
聚會中的一日三餐，都是雪一手操辦，且操辦得妥妥當(dāng)當(dāng)。這位看似柔弱的女子，做起飯來立馬像換了一個人。換上主婦裝束，頭發(fā)束到腦后，盆盆罐罐在她手里就像她熟知的玩具，叮叮當(dāng)當(dāng)，里里外外一通忙活，加上玫瑰老姐、真真、清鳥、明月大嫂等人幫廚，不一會兒香噴噴的一大桌子菜肴便擺到桌面上來。
我們就像兄弟姐妹一般聚在一起，有說有笑，聊著家庭，談著感想，說著流年。窗外，聳立的高樓，濕潤的海風(fēng)，碧藍(lán)的海水傾聽著這家子人的歡聲笑語，樓靜默不語，風(fēng)輕似棉絮，水靜如處子，難道它們也想來分一杯羹？
由于這次聚會的男士偏少，他們大都是成雙成對前來的。我的住宿不好安排。我笑著對雪說，我就睡沙發(fā)吧，好多年沒有嘗到睡沙發(fā)的滋味了。公寓的客廳很大，足足有70平米，沙發(fā)也很寬，伸展開以后比一張單人床還大。這次住宿的安排，讓我切切實實體會到了流年人給予我的家的感覺。每逢同室而居的流年人晚上起夜，唯恐打擾我的清夢，都是踮起腳慢走路、輕掩門。
早上平時喜歡早起的玫瑰老姐、雪、清鳥等，也貓在自己的屋里不出來。等我醒來，聽見我在客廳活動了，她們才陸陸續(xù)續(xù)出來。在青島的四天，喜歡早起打太極拳的玫瑰老姐、真真硬是沒外出打過一次拳。我知道，她們這樣做是為了讓我能睡個好覺。那幾天，我晚上睡得特別踏實，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樣。因為隔壁住著我在流年朝夕相處親如姊妹的流年人。他們親切如春風(fēng)般的關(guān)懷始終包裹著我，催生著我香甜的夢，溫暖著我美麗的行程。
我知道，雪平時的睡眠不是特別好，經(jīng)常失眠。早上通常是第一個走出房間的人。洗漱完畢，就開始忙碌著為家人準(zhǔn)備早餐。準(zhǔn)備這么多人的早餐、晚餐，加上前一天的游玩之累，一天下來可以想象她的疲憊�？伤偸且桓陛p松的樣子，輕輕巧巧地忙碌著。每逢我問她：昨晚睡的好嗎？她總說：我倒頭就睡下了。但我知道，操心、疲累有可能讓她睡不好。明天的行程和飯食的安排早在睡夢的盡頭等著她呢。
這些流年人，只有玫瑰老姐、春光姐比我年長，對我的生活起居關(guān)懷備至。每逢我親切地喊她們姐，她們笑得臉上好像開了一朵花。那種發(fā)自于心的姐弟深情，讓我時�；腥挥X得不曾遠(yuǎn)行，一直就在家里沒有離開過。
如果我是海岸邊的一塊石頭，流年的家人就是廣柔的海水，給予了我包容、清澈和圓潤。
四
外出恰遇青島的大熱天，太陽像燃燒的火炬，照得四處明晃晃的，卻絲毫沒有影響大家一起游玩的興致。深厚的友情，彼此的關(guān)照，相依的身影，讓大家覺得心里好像流淌著一條柔柔的小溪，帶來絲絲的清爽。
是的，沒有什么默契能比得過心靈的依偎，沒有什么感情能敵得過手足情深，沒有什么力量能拆開同心齊力的一家人。
小魚山、名人一條街、海洋大學(xué)、棧橋、奧帆中心、五四廣場、嶗山北九水……這條旅游線路，像一根看不見的線，緊緊抓住了流年家人的心，將我們的身心牢牢捆在一起。廣闊的大海，無邊無沿顯示著我們的胸懷；清翠的山巒，飛巒疊嶂讓我們始終站在友情的山巔；淺流的小溪，千回百轉(zhuǎn)讓我們彼此之間生出相依相扶的柔情。
一群成年人，快樂得像一群剛剛從繁重的暑假作業(yè)里解放出來的孩子，到處洋溢著我們的笑聲。擺造型照相，開玩笑打鬧，戲流水清涼，逗孩子快樂。
島城山水相依，海天相連，風(fēng)物相伴，這是它們彼此之間溫情的承諾和告白。我們互相陪伴，相互依偎，心連心，手牽手，恰好映照了這漫天漫地的溫馨情懷。陪伴是最長情的告白，這是我們的心語，更是我們一路走來的見證。
島城的風(fēng)景散發(fā)著山水特有的醉人的芳香。風(fēng)景，是我們這次旅途心靈的釋放點。人、山、水合而為一，陡覺天地在我們面前變得更加寬廣。景收于心，發(fā)乎于情。幾天在一起不離不棄的陪伴，讓我們彼此之間的情感變得像廣闊的海天一樣深沉厚重。
即便是站在同一處，每個人眼里所看到的風(fēng)景都會不一樣�？矗谟H吻海岸的巨石，船兒在溫情的海水里搖晃，一葉白帆正從天盡頭飄來，一只海鳥緊貼大海的胸膛頑皮地飛翔，一群人正站在海岸上遙望著海天的盡頭……我看到的是這樣的風(fēng)景，換作一個人或許又是另外一個模樣。
多么像走在人生路上欣賞風(fēng)景的行者，即便是同一條路上每個人的收獲會不盡相同。然而心靈相通的人走在同一條路上，他們會心靈相融，情意相通，以心換心，以情動情，眼中的`風(fēng)景之地會變得越來越廣、越來越美。流年人，就是這樣一群人。他們在文字里相知相惜，在山水之間相依相伴，心靈與心靈相互交融，腳下的路越走越通暢。逝水流年，后浪推前浪，前人攜后人，永遠(yuǎn)不會干涸消隱。
外出旅游，玫瑰老姐雖然年齡較大，走路卻虎虎有聲。我們非但不用照顧她，她反而時常過來對我們?nèi)崧曣P(guān)切。每當(dāng)我看到清流輕撫石頭的溫柔，我就想起老姐的一腔深情。老姐就是我心中永遠(yuǎn)的清流，而我就是她手中那塊憨憨的石頭，這是多么溫馨的一幅畫面。
雪的腳，第一天就受傷了。殷紅的傷口時常讓她走路一瘸一拐。在中巴車上，我離她最近，能看到她換藥時疼痛的表情。有時她朝著我輕笑，故作輕松�？晌乙廊桓杏X得到，她那是為了不讓我們大家擔(dān)心，影響大家的情緒和行程。起初我替她背包，她死活不答應(yīng)。當(dāng)她走路傷口確乎給她造成了再也不能忽視的障礙時，才勉強答應(yīng)讓我替她背包、一路照顧她。
那幾天，她就是這樣帶著傷，不舍不離地帶著大家游山玩水。晚上、早上拖著一瘸一拐的腿照常給十幾口子人做飯。每當(dāng)晚上飯后大家坐在一起喝水聊天，她早已把疼痛拋在了九霄云外，笑吟吟地跟大家說話續(xù)說友情。只有到了晚上睡覺時，她跑到自己房間里給傷口換藥。她傷口發(fā)炎最厲害的那兩天，我偷偷帶有強迫地問過她：還疼嗎？她沉吟了一番，悄悄回應(yīng)：疼得我兩晚上沒睡好了�？吹贸�，她不想讓我張揚，不想大家為她擔(dān)心受累。
這樣的一個弱女子，有著一顆玲瓏剔透、善解人意的心。是流年讓她的情繾綣不已，是流年人讓她牽腸掛肚，是這次聚會讓她倍加珍惜這份情。在深情面前，還有什么病痛能夠跨越友情的城池，還有什么力量能拆散這一群心心相惜的人呢？
五
最美好的相逢往往在路上，最美好的時光往往去得最快。離別就像天邊的晚霞，在一天快樂的風(fēng)涌云飛中悄然來臨。
7月24日一早，清鳥首先離開了。臨走的前夜，她給在場的所有流年人每家一個濰坊風(fēng)箏。風(fēng)箏那長長的線如同流年人對她的不舍和牽掛，始終牽著彼此的心。我相信，無論走多遠(yuǎn)，這根線會一直緊緊攥在流年人的手里。這根線是流年深情的牽引，傾注著流年人的情誼，滲透著流年人的汗水，是流年對每個人不散的牽掛。
第二天下午，我也要離開了。我的心像秋天的細(xì)雨，淅淅瀝瀝濕漉漉的。這一天，雪不再讓我背包。她知道今天我要遠(yuǎn)行，晚上很晚才能到家，不想讓我?guī)еv踏上回家的路。任我怎樣勸說，都無濟于事。這一天，我希望太陽在天空不要轉(zhuǎn)得太快，時間不要走得太急。然而，離別終歸來了。來時的路就像無盡的海岸線在腳下變得如此漫長。
當(dāng)天下午，在青啤博物館門口，雪笑著對我說：云泥，回去我給你做一碗面吧，吃好了再走。說完，她背過身去，我看不到她的表情。等她回過頭來，依然是滿面的春風(fēng)。
回到住處，雪一邊催促著我洗澡，一邊為我張羅做面。等我洗好了，雪還在廚房忙活著。她把我喊過去舀起一勺湯讓我嘗了嘗淡咸，我說有點淡了，她又加了點鹽。不一會兒，一碗西紅柿黑木耳雞蛋面擺在我面前。此時的雪變得有點急躁，說話的語速明顯高了一截。我吃飯的當(dāng)兒，她給我約了出租車。
雪、玫瑰老姐、真真、春光姐坐在我對面，看著我一個人吃面�？此齻兊谋砬�，既希望我吃得慢一點，再跟她們多聚一會兒。又怕我吃慢了耽誤了行程誤了回家的路。我一邊吃，一邊同她們開著玩笑，心里的傷感卻似潮水一浪高過一浪。玫瑰老姐說：我們笑著送你走。她貌似說得輕松，可是我知道自從清鳥要走的那天到現(xiàn)在，她整整兩天晚上沒睡好了。她見不得離別。雪，始終看著我，她此時的臉上戴著一張毫無瑕疵的面具，讓我看不到她背后的痛。
由于中午飯吃得晚，加上又要面臨離別，這碗面對我來說實在難以下咽。但是雪的深情像這碗面濃香的湯水一樣滿滿的，姊妹們送別的情誼像面條一樣纏纏繞繞。這哪兒是一碗面，分明是一碗滿滿的情、深深的愛。今生唯情不能辜負(fù)啊。我吃得很慢，心里暗想，時間能夠倒流那該多好呀。最后，滿滿一碗面，我吃得干干凈凈。
要走了。我說你們誰都不要送。雪、玫瑰老姐、春光姐、真真卻堅持送我到電梯口。我跟她們一一擁抱作別，走入了電梯。電梯門關(guān)閉的一瞬，離別的情緒潮水一樣淹沒了我。
我已看不到她們的笑臉，也看不到她們的痛。我是多么自私，竟然早早逃離了這座用感情澆筑起來的城堡。
青島，再見，謝謝你的慷慨。流年人，我們會永遠(yuǎn)在一起的，因為我們走在同一條路上，一定會再相逢的。我不會忘記這份來之不易的情，因為我的愛已浸染在了流年的扉頁上，我的情會一直繾綣流年，無盡無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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