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鄉(xiāng)下去散文隨筆
最近幾年,常常想到鄉(xiāng)下去,也許應了一句俗話:葉落歸根吧。進城幾十年,根還在鄉(xiāng)下。家世居小鎮(zhèn),雖然不種田,吃的用的,很少與田無關(guān);人情風俗,跟鄉(xiāng)下相近。自從讀中學,年年“支農(nóng)”,割麥、插秧、鋤草……而熱火朝天的“勤工儉學”,不是做磚坯,就是編蒲包……血液的上游總歸是土地。
想到鄉(xiāng)下去,還因為如今生活在“縫隙”里,高樓與高樓的縫隙,人與人的縫隙,還有車與車的縫隙。即使想讓視覺解放一下,也要到鄉(xiāng)下去。盡管城市上面有天空,但天空也是地面的某種投影,何況必須仰望,仰望只能偶爾為之。上帝設(shè)計人的最為自然的視角是俯視,人對土地的關(guān)切與眷戀,可謂宿命。
秋末的中原之旅,也算“下鄉(xiāng)”。留在記憶深處的,并非名勝古跡,而是一望無際的土地。有一種莫名的感動。地上沒有奇花異草,只有剛剛破土的麥苗,不是它的碧綠,而是它的遼闊,那種久違的夢中的遼闊。
到鄉(xiāng)下去,往往有人請,結(jié)伴而行,有吃局的。不過,僅僅去啖一頓未免可惜,總要想法抽身,獨自轉(zhuǎn)轉(zhuǎn),像撲進一個松弛了的懷抱,感受昔日的體溫。又像尋夢,曉得尋不到,偏偏還要尋。
鄉(xiāng)下早已不是過去的景致。田野半眼就望到了邊,越來越園藝化了,陌生了。那幾乎把空氣染綠的竹林,仿佛集體嘩變,早無蹤影。那村東說話村西也能聽到的靜,似乎滲出一絲冷清。屋前還有溝,水蠻清,只是砌了岸,光禿禿。溝坎上看不見茂密的野草,更不會有什么跳出來爬出來,讓眼睛一亮。
橋造得像模像樣,能走汽車。村村通大路,水泥路。不過你擔心水泥泛濫,水泥不是泥,對于土地而言,水泥是毒藥。
村頭有座土地廟,卻看不到那副對聯(lián):“土能生萬物,地可發(fā)千祥!彼窬篮阊浴那,破土建筑,都要宰殺牲畜,祭祀奠基。用牲畜的疼痛置換土地的疼痛,以牲畜的`滴血象征土地的滴血,表達敬畏之心。
走進村子,你看見五六個女人在屋前擇菜,沒多少菜,湊在一塊幫忙的,趁機說說話的,話總算不是普通話。
偶爾,狗汪汪叫,并不可怕,只是不準逗留的警告。
屋前屋后都有樹。你尋找童年常見的土樹,楝樹、皂角、鬼頭楊……像尋找失散多年的伙伴。總算看到一棵香椿,因為葉子落了,無法確認它是香椿,姑且當作香椿吧。記得每年谷雨之前,它葉子剛剛冒芽就被掰下來做菜了,經(jīng)典的當然是燜蛋,那種帶有野性的香味,吃過一次就忘不掉了。
銀杏落葉滿地,金黃褪成灰褐,踩在腳底瑟瑟響。枝丫都呈V型,像個不得不做的規(guī)定動作。銀杏打過了,每棵樹上還剩幾顆。倘在童年,哪怕發(fā)現(xiàn)一顆,眼睛都會睜得比銀杏還大。這幾年銀杏賤了,無心打盡吧,也許故意留著,像北方人在棗樹上留幾顆棗兒一樣。
樓房多了,也高了,小屋顯得可愛。一戶樓房后頭的小屋上游了絲瓜、扁豆、南瓜,它們不能往樓上游了。銀杏的落葉撒滿屋頂,又掛在密密蒙蒙的瓜藤上,把小屋扮成毛茸茸的怪獸,好像隨時會有動靜。蕩在山墻的絲瓜還有四五個,熟透了,即使留作洗碗洗澡用的,也該摘了,沒有人摘。你伸手摸摸,掂掂,輕如蠶繭,又像熄火的燈籠。夕陽正紅,還想把它點亮似的。
你發(fā)現(xiàn)小屋有煙囪,大約一尺高,煙囪口上看不見煙灰染成的那種黑,更不見炊煙裊裊。原來,這是一間灶屋。已經(jīng)很久未見灶了。你家老屋沒有灶了。老家的溫暖,母親的慈愛,少不了灶的傳導。有一回看電視,你看到明代國醫(yī)治愈皇帝女兒重病的秘方就是灶心土——灶膛里的泥呀。分錢不值,卻起死回生。
天撒暗光了。手機響了,吃飯時間到了,你不得不離開。走出去老遠,你轉(zhuǎn)身朝小屋看了一眼,渴望一縷炊煙的款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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