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碎《世事》也入字散文隨筆
夜?jié)u深了，人聲沉寂。藥斜倚在電腦椅中，看蘇教授、看戴芬、看小刁“走來走去”，及至“秋已經(jīng)深了”才猛醒——一切原來只在紙上。只在紙上？恍然間，世事細細碎碎地，漫過來。
世事。照例的細細碎碎，照例的千人一景。只是，浸在世事的細碎、世事的八卦中，藥怎么就能無視越發(fā)幽深的夜，或會心一笑，或心意沉沉？
教授、女主人、家傭，很容易出故事的腳本。但實際上，《世事》這個故事的發(fā)生、發(fā)展來得自然，自然得如同這個時節(jié)我窗外的沙塵天，無需刻意編排——望眼周遭，世事中，極目的似曾相識。秀瑩所述，還真不只是書中事。如果硬要說是，那么，藥倒愿意被書中的人和事，牽引著，風輕云淡地看身邊那些人、那些事。
蘇教授不管學問大到如何程度，歸根到底是男人。是男人，便少不了“教授”光環(huán)后的男人本性。
教授對教授，門當戶對，再完美不過的婚姻。碧玉夫妻，一切中規(guī)中矩，圓滿得令人牙癢癢——哎，真是好，你看人家那日子過的。但。為什么“但”總是不合時宜地轉(zhuǎn)折了意味？這是一個深奧的哲學問題，更是簡單的為人處事。具體到蘇教授，就只是男人本性。做了丈夫的男人，總希望自己的妻子上得廳堂，下得廚房，床弟間溫怡如水、百媚叢生……一切只在夢里。也未必就只在夢里，只是戴芬這個妻子，太集中精力地中規(guī)中矩地過她女主人的癮，而忽略了她的丈夫?qū)λ�，除了是教授，是丈夫，更是男人。于是，角色承載不夠到位，情感眷顧不夠圓潤的女主人，便把一段童話般的婚姻，維成了除了完美外再無優(yōu)勢的`平淡沉悶、了無生機。是的，了無生機。少了生機的夫妻，便如同掛在墻上的名畫，再華貴、再逼真，它也只在畫里，只在遙不可及的彼此相望里。藥想，越是優(yōu)秀的人，越不愿自己只是一幅畫，只被掛了欣賞，而總是期待著擁有同樣優(yōu)秀的“在人間”。于是，蘇教授之于青春純美、鮮如草莓的家傭小刁的故事，也就水到渠成、順理成章。拜托，不要只顧著對蘇教授冷了臉，橫了眉，一臉不屑。依藥看，蘇教授還真不是被小刁“魘住了”，他只不過是除了書卷氣，還有些男人未泯的天性，罷了。
有一點，藥非常絕對。那就是任何一樁婚姻“掉鏈子”，一定不是夫妻間單方的問題。且看戴芬。大教授、女主人的架子端得多認真、多精細、多辛苦、多委曲，卻偏偏，她忘了本——她是教授，是女主人不假，但最基點，她是女人。而她的丈夫是教授、是丈夫也不假，但，最基點，他是男人。脫去所有華麗的定語，那么，只剩下女人、男人。那么，女人、男人，最基點的需求是什么？讓我生動地活著。男人的理想幼稚得像個孩子，但卻是觸手可及的真實，是蘇教授真切的心電圖。可惜戴芬做女主人做得太投入了，讓她完全忽略了照應那個與她做了夫妻的男人，最基點的需求。于是，一對高知夫妻，日子過得越發(fā)清湯寡水。不是歲月惹的禍，只緣注意力“走了私”。
“這沒有辦法。她高興，他就高興不了。兩個人，總得有一個不高興�！惫郑�是少見多怪？朝夕相處的兩個人，滿心歡喜地走到一起，居然如此結(jié)果。但，現(xiàn)實中，類似案例還少么？少了女主人的家，男主人突然間就有了一份明艷、一份輕快。這種場景，被讀者看了去，男人會意一笑，女人頓生寒意。如何做丈夫，怎樣當妻子，便生生地堵在心頭，索要答案。一家一本賬，夫妻間浸入流年的平淡才是最要命的那本賬。有人，能在流年中經(jīng)得平淡，坦然相守，有人，卻把流年釀作沉悶，由它橫沖直撞地掠殺夫妻間那么美好的曾經(jīng)。
哦，還有小刁。這個人物對于這對高知夫妻雖不是“感情破裂”的因果，卻也是必不可少的“旁敲側(cè)擊”。你看，小刁的謹慎小心，察顏觀色，如走入大觀園的黛玉，所有的心智，只是屬于她那個狀態(tài)、那個階層踏入“異域”的本能反應。
丈夫的本能是男人。妻子的本能是女人。女傭的本能是戒備。這就是《世事》，這就是《世事》中的人物。這就是秀瑩獨到的刀法——以生活原型做模子，以字作刀，一刀一刀刻下去的，是畫龍點睛的細節(jié)，是活起來的書中人、世中事。所以，藥更愿意把秀瑩刀法形容為“現(xiàn)場直播”而不是“刻畫”。
人物、事物，世事不過如此�！妒朗隆繁阋仓挥腥宋�、事物。道理大家都懂，但成文的人物、事物卻總是形似神散，或空曠高遠得你抓不住、摸不著，或完全地掉進紅塵而俗氣得讓寫作者自己都失望、生厭。事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秀瑩文字的高深，只是緣于她對生活嚴絲合縫的忠實與紀實，具體到《世事》，就是對不同角色、不同階層人物本性的寫實。
秀瑩作品，最大的特點是生活，最大的弱點也是生活。因為生活，寫實的文字便與有著同樣感受的讀者，有了天然的親和、親近。同樣因為生活，這樣的文字就顯得恢宏不足、小器有余，而與名篇大作有了距離、分了層次。但，藥無可救藥地沉溺于這類小女人般的文字——如同蛋汁傾入沸水，翻滾飄浮的那絲絲縷縷的色香味養(yǎng)形，熨貼到入心入脾。
掩卷意未盡。藥還是認定，秀瑩作品動人的法器，不過是那些飽醮了原汁原味的生活體驗。仔細看《世事》中每個人物，舉手投足的，那個人、那個動作、那個神態(tài)，何不是某個時段、某種神態(tài)的你我他？那份熟悉，那份親，神似到可以直接代入。所以，正如《江山絕品評審意見》，“（《世事》是）貼戀著人生刻出來的文字，自有人所不及的厚度、溫度和維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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