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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暖的散文隨筆
溫暖類似的東西總要在適當(dāng)?shù)臅r候,可是倒沒人寫一則說明。給饑餓的人一碟饅頭,給干渴的人一壺水;給夜行的人一枝蠟燭,給發(fā)抖的人一件厚外套;給哭泣的人一個肩膀,給寂寞的人一個問候。這很容易贏得他們的友誼。可是讓一個人不停地進(jìn)食,或是飲水就等于酷刑。把燈亮在白日就是浪費,把火爐送給沙漠旅人像是尋釁,北極的原始人卻視如珍寶,在傳說中他們只有一天日照。古時戍邊的將士盼望著,“烽火連三月,家書抵萬金”。基督山伯爵困在監(jiān)獄里多希望得到老父親的消息,然而有很多夫妻在柴米油鹽中黯然離婚呢?就像慈善用錯了地方,反而讓人起了貪婪。作者覺得這開頭不像散文。他的本意是,一個人感到溫暖,必定是本身缺乏的緣故。
我輟學(xué)后得親戚的舉薦,去船上做學(xué)徒,希望學(xué)得一技糊口。老板很苛刻,不發(fā)一點生活費。在船上做菜燒飯打雜,成了內(nèi)務(wù)府大總管。想買一褲子時身無分文,才懂得乏銀錢的苦處。父母給的零用很少,哪里有余地去討好奉承別人呢?在船上哪怕有隔溫板,還是特別熱,廚房又小,做菜時煙熏火燎,每一出來像是全身淋浴了一番。我這新當(dāng)?shù)膹N子,燒的飯菜自然難以下口,師父下班了又要受我的虐待,心是很不平的。我最初的積極心也被磨平了,只剩下渾渾噩噩的想法。家里長則五日短則三日又催問我,學(xué)會了沒有?能如何回復(fù)呢?我當(dāng)時真有一死了之的`想法。后來胡混也不成了,我離了船,亦離了最初的預(yù)想。
宿在親戚家,又承他找工作,心里很有低人一等的感覺。后來進(jìn)了機械廠,做電焊工學(xué)徒,總要給人發(fā)煙,才能得到別人的提點,師父又對技藝自珍的很。每天下班,蓬頭垢面,我一出廠就低著頭拼命跑,真怕遭到熟人。不小心觸了電焊光,夜里眼淚止不住地淌,眼珠像要被剜出來似的,疼得睡不著覺。臉上不停脫皮,衣服的胸前和手臂則是千瘡百孔。我是極愛潔凈的,因此每次洗完手臉,總?cè)滩蛔拹鹤约。去年至的a城,不諳寶地的氣候,我說“寶地”是有典故的。我?guī)煾岛苡械赜虻钠姡e了很多例證說a城特別好,又列了許多我故鄉(xiāng)的不好來對比。課本上的“魚米之鄉(xiāng)”,新聞上的“湖北外出打工的人占各省第四”,都被他用來推銷這個偏見。去年熬a城的第一個冬天,溫度驟然得降了,自己還沒來得及買棉襖,兩件薄衣起不了御寒的用處。工作的地方有一面墻沒有封,我就喝了一清早的冷風(fēng),腳全已麻木了。鐵板在冬天尤其冷,隔著手套也覺得寒如冰,一張一張的鐵板帶走了手上的溫度,手指連活動也很為難。下午到折彎機幫忙,終于吹不到風(fēng)了,手還是很冷,他見我往手上呵氣,就問我“很冷么?”
我點頭“嗯”。他把太陽燈拿過來,太陽燈下面的支柱只有一根木棒,立在地上并不穩(wěn),他又用一根繩子將它縛在機器上。在他認(rèn)真做這些的時候我很沉默地立著。我將手放在燈上烤,心里的冰層卻嘎嘎地動搖。他比我稍長,二十五六歲的樣子,我和他的關(guān)系并不值得他做這些,我們說過不超過十句話,其中有一句是“說話聲音大一點,不要害羞”。
我想起書中的情節(jié)或是憶起了趣事,有時候忽然很熱烈地像個傻子似的咧開嘴無聲地笑。有時候我同對面的老頭說,五點了,下班,或是對他伸出五個手指。他也一本正經(jīng)地說六點了,用左手做出六的姿勢給我看。其實真實的時間不過下午二三點的樣子。有時剛一上班,我就說五點了,他也好笑地點頭。我?guī)煾刚f:“他又不是你親兒子,你對他這么好。”他說的是老頭每次吃餅干都會分給我一些。我也想不清楚他為什么對我特殊些。
廠里開會就圍成一個半圈,站著坐著的都有。我因為聽不懂a(chǎn)城的方言,在凳子上很無聊,就拿了手機悄悄地玩,老頭問我,聽得懂嗎?我說,聽不懂。他就說,這就叫做對牛彈琴。我想和他解釋一下對牛彈琴的意義,又覺得不應(yīng)該,就沒話說了。
我有了兩次被騙的經(jīng)歷,此時的心理自然和剛出校門的心理不同,有了很重的防人之心。第二次是做兼職被騙的,無法還擊的窩囊感一直包圍著我,我在網(wǎng)上搜索網(wǎng)絡(luò)詐騙舉報電話,聽見一個男人的聲。問了經(jīng)過,問了賬號,又問要不要追回被騙的款,我說要。停了一會,他說對方支付寶上還有一千五百元,問我有沒有錢轉(zhuǎn)過去一千,他將一千五打過來。我心里明白這又是騙子,禮貌地掛了。我又撥110,電話的聲叫我去派出所報案。當(dāng)時天下了很大的雨,我找了一上午,沒有找到位置鞋子,褲子全濕透了,我有些心灰意冷。下午五點左右,派出所打電話問我為什么沒去。我說沒找到路,他說了具體位置。我做完筆錄,站起來的時候,做筆錄的警察說:“網(wǎng)上做兼職小心一點!蔽液丝嘈c頭。
“回去的時候小心。”我很小聲地說了謝謝。推開門,慢慢回家的時候,雨已經(jīng)停了,我很認(rèn)真地想“回家小心”的話,內(nèi)心覺得特別暖和。
有一次我端了飯盒,一邊走一邊吃飯的途中,放慢了速度一邊在做空想。旁邊的人問:“在想什么心思?”
“我七八月回家”。
“回家睡大覺?”
“考駕證”。
“這邊不可以考嗎?”
“考b照”。
“開大車的b照?”我點頭。他就放了聲很苛刻地說:“你這個個子還考b照,你站在座位上都看不到路面……還考b照,考bi照還差不多”。前面幾個人也聽見他的聲轉(zhuǎn)頭望過來,我像被人刺了一刀。我還是低著頭沉默地走。我在無人的時候,蹲在地上吃飯,想不出我在哪里得罪了他。我害怕丟丑的性子實在恨他入骨。我還是自我勸慰地說,算了,你不至于為了這幾句侮辱的話而難過的,很多事都扛過來了。我感到眼淚就在珠里打轉(zhuǎ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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