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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親的中秋散文

    時間:2021-04-30 11:30:04 散文雜文 我要投稿

    父親的中秋散文

      又是一年“中秋”節(jié)臨近,有關(guān)“中秋”、父親,還有一群來自大城市孩子的一段往事,久久不敢忘卻,而且記憶越來越深,大有不寫對不住自己曾操練幾十年的爛筆頭之感。

    父親的中秋散文

      那是千禧年“中秋”節(jié)前幾天,老家的父親接到村主任的通知,西寧市某小學(xué)幾十名少先隊員要和村小學(xué)進(jìn)行“手拉手”活動,在“中秋”節(jié)這個傳統(tǒng)日子里,這些城市孩子要和鄉(xiāng)下的孩子共度“中秋”,感受農(nóng)村傳統(tǒng)過“中秋”的全過程。父親接到這個任務(wù),既感到高興,又感到一些恐慌。高興自不必說,兩個兒子及一個兒媳本來就是教師,對這個事兒還可以出謀劃策,恐慌的是一下子來這么多城市的孩子,唯恐虧待了孩子,照顧不周,丟了農(nóng)村人的臉面。

      招待孩子,表演“祭月”民俗的除了我們家,還安排了一家。在父親的催促下,母親從“中秋”前幾天開始準(zhǔn)備,榨油,買紅曲、姜黃,研香豆。母親知道,城里娃肚里不缺的是油水,稀奇的卻是鄉(xiāng)里淳樸的民風(fēng),原汁原味的洋芋、豆角、大鍋飯,還有祭月、玩月、賞月的場面。

      我家小院里還從沒來過這么多的小朋友,小同學(xué)進(jìn)了院子,像一群小鳥一樣飛進(jìn)樹林,嘰嘰喳喳鬧開了。院子里有兩棵蘋果樹,濃密的葉子里點(diǎn)綴著一個個大蘋果,綠中泛著黃,還沒有熟透。東墻邊幾棵櫻桃樹早已卸去了果實。院子中央花壇里一叢黑竹長得郁郁蔥蔥,旁邊兩棵花椒樹上結(jié)著紅珊瑚似的花椒,西屋前的李子樹上掛滿了熟透的李子,一嘟嚕、一欻拉,一條條修長的枝條被壓得很低,從遠(yuǎn)處看,就像一棵還沒來得及修剪的垂榆一樣,在微風(fēng)吹拂下,一晃一晃的。

      今年結(jié)得李子非常多,好像專門等待著這些城里的孩子一樣。據(jù)父親講,春上李花開成了“白棒棒”,真像下了一場春雪一樣,說今年的李子一定比往年的繁。天性使然,小孩子有的上樹,有的站在花園墻上,都在伸長胳膊摘著李子,迫不及待地吃起來,圍不到樹前的孩子急得直搓手。看著孩子們摘果子的樣子,父親轉(zhuǎn)身從庫房里拿出一卷雨花布,和大家一起鋪在高大的李子樹下,紅白相間的雨花布足有十幾米長,五六米寬,旋轉(zhuǎn)著鋪在樹底下,四周由孩子們提著,宛如一個偌大的碗,父親手持長桿,從遠(yuǎn)處輕輕撥動枝條,熟透的李子“唰——唰唰——”如暴雨般落下來。一時間,金黃色、飽滿圓潤的李子脫離樹枝,在雨花布上落了一層又一層,孩子們被這奇異的景象驚呆了,這是一場李子的雨,李子的雹,直砸在每個人的心坎上,繼而爆發(fā)出響亮的掌聲和尖利的吼叫聲。

      母親從幾天前就續(xù)了新醩子酵面,在一個大面盆里發(fā)了面,面起后,在案板上揉起來,揉一會兒,團(tuán)成團(tuán),餳一會兒,反復(fù)幾次。約莫一個多小時,砌成條,搓均勻,砌成大小一致的段,每一段搟開,成為蒸籠大小的面餅,小心翼翼地平鋪到蒸籠里,抹上清油,撒一層姜黃,用手掌抹勻,再搟一面面餅,蓋在上面。以同樣的工序把涂著紅曲、香豆、姜黃、紅糖等不同顏色的面餅,一層層堆疊起來,五顏六色十幾層,最后用一張更大的面餅包住,然后,在上面盤了一條蛇。蛇是這樣做成的,把面團(tuán)搟得薄薄的,涂油,搽上姜黃等佐料,卷起來,一頭粗,做個蛇頭,用兩粒黑色的花椒籽做眼睛;一頭細(xì),研出細(xì)長的蛇尾,把整個蛇盤起來,蛇頭在中間,高昂著頭,大張著嘴,吐著紅信子;用剪刀斜斜地在蛇身上有規(guī)律地剪出一些小三角,露出里面的姜黃來,成了蛇的鱗片,栩栩如生。這樣的月餅做成后,在大火燒半小時,再用文火燒,一小時后,搬去小月餅的蒸籠,再燒一個半小時,大月餅才熟。

      小朋友看著做月餅的過程,有的拿著小本子做著記錄,有的孩子問這問那,全是他們不知道的事情,如為什么要在八月十五蒸大月餅,為什么要祭祀月亮,記得母親是這樣說的,八月十五的月兒是最圓的,人們做出月兒一般的月餅,獻(xiàn)給月亮,祈求一年莊稼顆顆飽滿,粒粒歸倉;大人小孩,消災(zāi)禳禍,圓圓滿滿,團(tuán)團(tuán)圓圓。樸實的話語,簡單的希望,說得孩子們點(diǎn)頭稱是。

      傍晚,“祭月”開始,在院子中央花壇旁,支起小方桌,上面擺上大月餅,月餅四周擺放幾個小盤子,分別呈有蘋果、李子、甜梨、葡萄等果品,還有幾個葵花盤和一碗凈水。點(diǎn)燃香燭,一縷縷煙絲裊裊升起。這時,玉盤一樣的月亮也從東邊的山脊升起來,越升越高,大家站在院子里,注視著大大的月兒,都在心中許著一個美好的心愿。待到月兒掛在樹梢上不動的時候,父親開始給大家分散果品,母親拿刀開始切分月餅,正宗的千層餅,一人一塊,酥軟而香甜。只有“中秋”節(jié),只有在山區(qū)農(nóng)村,才能吃到這種不一般的美味。

      接下來,同學(xué)們在小學(xué)大隊輔導(dǎo)員的帶領(lǐng)下,來到村小學(xué)操場上,老師們早已準(zhǔn)備好了一大堆干柴,篝火燃起來了,大家圍著火堆,鄉(xiāng)下孩子和城里孩子手拉手,跳起了歡樂的.舞蹈;鸸庖婚W一閃的,照亮了一張張新奇、稚嫩的臉。一首首校園歌曲一浪高過一浪,一浪緊跟一浪,此起彼伏,踏著歡快的節(jié)奏,孩子們忘情的跳著。圓圓的月亮下燃著一堆圓圓的篝火,圓圓的篝火旁跳躍著一圈圓圓的小精靈。

      兩年后,我的父親溘然長逝,那場紛繁降落的李子雨,一直在我的心頭飄落了十幾年。今天,小學(xué)校、小院子早已舊貌換新顏,今天的條件早已今非昔比。那些曾到我家小院里體悟“中秋”的孩子們早已長大成人,成家立業(yè)了,他們是否還會記起在拉脊山下一個叫上新莊的村莊里那場偶然的相遇。是否還會記起那金黃如盤的月餅、李子樹下橙黃圓潤的李子、小學(xué)校照亮稚臉的熊熊燃燒的篝火?還有那面龐黧黑用長桿撥動李樹的我的父親、裹著圍裙精心雕琢月餅的我的母親?還有高高掛在天空如玉如磐的那輪皎潔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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