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否,知否抒情散文
我往往在當下看到恍如隔世的情感。
這個時代、這個國度,生活著從民國歷經(jīng)劫數(shù)到如今的前輩,有從建國時含辛茹苦到如今的老人,還有從六七十年代顛沛流離到如今的父輩,當然,也有摸爬滾打的八零后,還有備受非議的我們以及零零后。我用了幾個看似理解的詞,但事實上也確實如此。
自我記事以來,我只見過曾祖父抱著我的照片,他坐在床上,身形高大,筆直挺立,穿著一件青墨色的毛衣,一只右手便抱住了我,雙眼炯炯有神地看著鏡頭。但在我的記憶中已完全沒了他的印象,只是從父親以及爺爺?shù)目诙鄠髦邢胂笾娓傅囊羧菪γ、一顰一蹙,他戎馬一生,跨江南北卻不是縱橫天下,而是流轉(zhuǎn)離散,那個年代對我來說還是太電影化了,只是每當攙扶著健在的那輩人時,那雙蒼勁而盤滿歲月痕跡的大手會在一瞬間震懾我,就像那些看似平淡的史書文字突然浮現(xiàn)了鮮血淋漓的一幕幕在眼前。他們現(xiàn)在總是喜歡沉默的,坐在椅子上什么也不說,一個眼神就告訴了我們在國家危難之際,他們作為一個個普通人走到今天的不容易。
那個年代真是簡單而復雜,似乎所有人的言語都是最樸實無華的,但是句句都鏗鏘有力,奶奶和外婆在我的印象中就是一直在給兒女們做飯,我悄悄在沒有父輩的時候問她們那個年代的事。
奶奶說:“當時剛剛有你爸爸,人家打上門來,我抱著你爸爸不讓人家打,他們還打你爺爺,我恨死他們一家了!”說到那個“恨”字的時候“哧”的一聲便啜泣起來,奶奶沒念過書,總是問一問子女們吃了沒有,去到了哪里,為爺爺哭,為子女們哭,其實奶奶話不多,平日里總愛跟我說一說電視情節(jié),然后說“我說不來什么”,然后靜靜的看電視。外婆則是永遠把評價一個人的標準建立在“別人看不看得起你”之上,做什么工作,找什么對象,掙多少錢,似乎都是為了讓別人看得起,用她的話說就是“別人看不起你,活著還有啥意思?”然后勸子女們做啥要讓人看得起。外公和爺爺似乎都不愛多說什么,只是我專門問起時,他們都是笑著說他們的年少輕狂,笑著說我的父親母親。很多人喜歡說現(xiàn)在的年代物欲橫流,其實我們懂什么物質(zhì),那個年代才真是,因為沒有物質(zhì),所以物質(zhì)。
在我的打聽下,父親小時候似是很調(diào)皮,被爺爺教訓后交給曾祖父管教,后來考上了大學,追到了母親,這段故事很有意思。
父親大學畢業(yè),沒什么關(guān)系,分到了廠上的小醫(yī)院,母親的同學與父親同宿舍混住,當時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攛掇之下,撮合了父親母親,那年代也艱苦的緊,飯吃不飽,父親每每借追母親時去外公外婆家蹭飯,把什么洗菜切菜做飯的'活都搶著干,最后在外婆秉持著“要讓人看得起”的觀念下,向父親索要戒指一對,父親書信回家給爺爺求助,爺爺回復道:“錢不是你說有就有的,錢是一文一文攢出來的!
父親無奈,對外婆道:“等著我掙大錢來娶!”
“好!我等著,你去吧!”外婆不依不撓道:“大學生有什么了不起的!
母親卻說:“要那個戒指干啥用!
外婆還不滿道:“你攆著攆著嫁給人家干啥?”
母親后來對我解釋:“那個時候我們就是看人嘛。”父親后來一番曲折,娶了母親,兩人住進小平房,艱苦如是,父親告訴我當時嘴饞,餐館里兩人點一市斤餃子,吃的不飽,卻也不敢再要。所以,我覺得有時候貧窮是種浪漫,我買不起書時,帶著紙條去書店抄是種浪漫,買不起手機時,寫一封信千里鴻雁是種浪漫,人生不就是這樣。
當年曾祖父勒令父親去學醫(yī),外公外婆一直心疼母親,但是曾祖父不知道父親當年不喜歡學醫(yī),外婆心疼母親,也不知道當時的母親就是一腔愛意要跟父親走,父親也想讓我去學理科,卻不知道我喜歡文學,這就是種恍如隔世的情感吧,每一代人都希望用他們的觀念和經(jīng)驗去左右下一代,并且這個時間段往往是下一代年少無知和一腔青春熱血的時候,告知下一代人如此這般,少走彎路,但每個下一代人卻扭扭曲曲、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地走出了一條屬于自己的路。
所以,我們又何必為部分的生活而哭泣,君不見,所有的人生,都讓人潸然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