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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梢的風景日志
我是這條路上的常客。工作性質決定了我每兩周就要在這條路上往返一次。每次都是千里之行。我常常躺在車的后座上,捱過疲憊而漫長的幾個小時。不是什么時候都能以睡覺來打發(fā)時間的。更多的時候,我默默地將視線投向窗外,這樣,無一例外地,每次我能看到的,都是沿路之上那些樹梢的風景。
我看到最多的,是那些枝葉茂密的樹梢。它們一排排的,整整齊齊地飛快奔向后方,像那些疾馳而過的歲月,讓我們來不及定睛就已遠去。也像蒙太奇的電影鏡頭,跳躍著,如夢似幻,飛越而過。雖然它們無數(shù)次出現(xiàn)在我的眼前,但每一次,我都有一種驚異的感覺。我感覺到那些厚密的的樹梢,就像是在專門列隊等候我們。我常常弄不清,是我在看窗外的它們,還是它們在看窗內(nèi)的我。是我在經(jīng)驗它們的歲月,還是它們在巡視我的生命。它們雖然是無聲地移動,但我常常聽得到那嘩嘩嘩的巨響,那不是風的聲音,那是一條河的聲音。
有一個問題困擾了我好長時間,是樹下面的葉子先長出來還是樹梢上的葉子先長出來?我問過身邊好多的人,他們都不能確定。這更加加重了我的好奇。我因此更加留心窗外的那些樹。
在那些春寒料峭的日子里,我看到樹梢上零零星星的葉子鉆出來了,像一些驚驚咋咋的小鳥,撲騰起鵝黃色的.羽翼,想要試著飛離枝頭。每一棵樹上都只有很少的那么一些,可是它們確乎站得很高,讓我總是擔心它們會掉落下來。不過,我又安慰自己,掉落下來也沒有什么,它們帶著翅膀呢。
在深秋大面積撤離的日子里,我又看到樹梢上站立著零零星星的葉子,它們披著寒霜鍍給的金色或者赭紅的顏色,驕傲地四顧著曠遠而清寒的原野。它們在風中抖動著、跳躍著。我知道在距離他們很高的樹下,已經(jīng)厚厚地躺著一層又一層的落葉。那是它們的必然的歸宿?墒撬鼈円暥灰,依舊喧鬧而安詳,堅守著冬天里最后的一線生機。
我問母親,樹從根部吸取營養(yǎng),為什么樹頂?shù)娜~子先長出來,又最后落下去?母親笑了,說,大概是因為它們離太陽近吧。我問研究生物的朋友,他們說,樹根部的營養(yǎng),通過主管道,先輸送到樹頂,然后再往下面的枝條上一級一級輸送。
我恍然大悟。樹梢上的葉子遭受風吹日曬雨打的機會要多得多,可是它們的生存能力最強,生命最長久,那是因為它們優(yōu)先享受了更多的資源啊。反過來說,它們優(yōu)先占有了很多的資源,所以它們有責任承擔起最長久的堅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