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人在旅途的天涯現(xiàn)代詩
·夜宿黃花嶺
潮濕的房間,心是干爽的。
炙熱的酒精,胃是歡迎的。
燃燒的篝火,照亮的全是黑暗的。
我熟醉,我睡熟,
我擁有的,和不再擁有的,
都在黎明的靜謐中守候……
·車過山洞,與永偉對酌
突然的黑,沒入
酒杯,驚了的詩意
有幾許,走錯了
慌不擇路的行?
你吃花生豆,吐
李白的詩句,在舌尖上
涼拌,森子
和白居易
黃,梵高的黃
那道旁盛開的一片野葵花
是你想象中的雛菊?
2009年8月12日草就
·途中
……衣服是脫了,在洛陽
更多的,隱藏在拉鎖的背后……
車,快得如一溜煙兒
沒來得及緩神兒,就上了語言的高速。
中途是逗點、服務(wù)站和胃的痙攣
你嘔吐,讓八兩燒酒
浸透,你內(nèi)心語法的叛亂
躺回車上,雨就化身成了蝴蝶蘭
它們飛翔,倏爾停頓
使整個下午疼得如你扭曲的臉
……句號,平頂山。
車進一進市區(qū),你就消失了
七樓之上,一杯毛尖將會壓住誰的心慌?
·就這樣?
就這樣,讓雷聲掏空
悲憤,讓閃電照亮遍野的墳塋?
就這樣,讓雨喝醉一樣
狂舞,讓麻木壓迫神經(jīng)?
就這樣,讓謊言荒草一樣
瘋長,讓聾子壟斷聽?
就這樣,讓木偶跟著手勢
表演,讓陰影模糊眼睛?
就這樣,讓腐朽變得
生動,讓火焰熄滅周身變冷?
·惡夢
……尸體,警察
一個液態(tài)的、膠質(zhì)狀的下午……
我夢魘。整個世界破碎
如同鏡子里跳出了無數(shù)個魔鬼……
這世界原來是這樣的
這樣的
——我慶幸自己醒了
而有些人卻永遠醒不過來了
·有時候
有時候,記憶就會凝滯,成為一點,
穿透一切,沒有聲音,沒有影子。
那些窄小的街道、路邊的`黃花
以及你微露的褻衣,都清晰可見,
如隔著玻璃。
有時候,分離的人會再相逢,
重新回到鏡子前,在灰暗的燈光下
打量著彼此的眼神,讓往事長出
手和腳。
有時候,自戕就是復(fù)原,像壁虎斷尾
不想就是想,不說就是說
房間里所有的人走完了就是到齊
連死去的人都復(fù)活了,是神秘,
無可告人。
有時候,痛就在肉里,無所不在,
又無影無蹤,你甚至以疾病的名義
去醫(yī)院里追查它,用白色的藥片
和失眠,去剿殺它。
有時候,你想坐在椅子上,折疊翅膀
平靜地飛。
大地布滿沼澤和綠洲,而你內(nèi)心
卻充滿了裂縫和懺悔。
·古吹臺懷古
秋風,圍著古臺
吹奏著悲涼的琴歌
落葉,打著旋兒
覆滿沉寂的院落
三個人,像三條線
突然交匯于一點
斑駁的竹影中,是誰
還空仰著詩歌的頭顱?
空了,一切都空了
精神、肉體,連同
覆滿激情的雕塑
沒有什么能改變,沒有
殘缺的石碑、傾斜的古柏
止于師曠的陽春和白雪……
都無足輕重了
如灰塵,如黃土
如陽光中那個賣香火的小販
懶洋洋地對我們說上柱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