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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史》卷四百七十三 列傳第二百三十二

    時間:2017-07-03 17:52:34 宋史 我要投稿

    《宋史》卷四百七十三 列傳第二百三十二

      ◎奸臣三

      ○黃潛善 汪伯彥 秦檜

      黃潛善,字茂和,邵武人。擢進(jìn)士第,宣和初,為左司郎。陜西、河?xùn)|地大震,陵谷易處,徽宗命潛善察訪陜西,因往視。潛善歸,不以實聞,但言震而已。擢戶部侍郎,坐事謫亳州,以徽猷閣待制知河間府。

      靖康初,金人入攻,康王開大元帥府,檄潛善將兵入援。張邦昌僣位,潛善趨白于帥府,王承制拜潛善為副元帥。

      二年,高宗即位,拜中書侍郎。時上從人望,擢李綱為右相,綱將奏逐潛善及汪伯彥,右丞呂好問止之。未幾,潛善拜右仆射兼中書侍郎,綱遂罷。御史張所言潛善奸邪,恐害新政,左遷所尚書郎,尋謫江州。太學(xué)生陳東論李綱不可去,潛善、伯彥不可任,潛善恚。會歐陽澈上書詆時事,語侵宮掖,帝謂其言不實,潛善乘間啟殺澈并東誅之,識與不識皆為之垂涕,帝悔焉。

      明年,金人攻陜西,京東、山東盜起,潛善、伯彥匿不以聞。張遇焚真州,距行在六十里,內(nèi)侍邵成章疏潛善、伯彥誤國,成章坐除名。御史馬伸亦以劾潛善、伯彥得罪,謫監(jiān)濮州酒稅,道卒。

      潛善進(jìn)左仆射兼門下侍郎。鄆、濮相繼陷沒,宿、泗屢警,右丞許景衡以扈衛(wèi)單弱,請帝避其鋒,潛善以為不足慮,率同列聽浮屠克勤說法。俄泗州奏金人且至,帝大驚,決策南渡。御舟已戒,潛善、伯彥方共食,堂吏大呼曰:"駕行矣。"乃相視蒼黃鞭馬南馳。都人爭門而出,死者相枕藉,人無不怨憤。會司農(nóng)卿黃鍔至江上,軍士聞其姓以為潛善也,爭數(shù)其罪,揮刃而前,鍔方辯其非是,而首已斷矣。

      帝渡瓜州,幸鎮(zhèn)江,敵兵已躡其后。潛善、伯彥聯(lián)疏言艱難之時,不敢具文求退。中丞張澄劾之,乃罷潛善為觀文殿大學(xué)士、知江寧府,落職居衡州。鄭瑴又論潛善、伯彥均于誤國,而潛善之惡居多,王庭秀繼以為言,責(zé)置英州。諫官袁植乞斬之都市,帝不許。尋卒于梅州。

      潛善猥持國柄,嫉害忠良。李綱既逐,張愨、宗澤、許景衡輩相繼貶死,憲諫一言,隨陷其禍,中外為之切齒。高宗末年有旨,潛善、余深、薛昂皆復(fù)官錄后。諫官凌哲言深、昂朋附蔡京,潛善專恣誤國,今盡復(fù)三人恩數(shù),恐政刑失平,忠義解體。詔以潛善嘗任副元帥,特復(fù)元官,錄一子。

      汪伯彥,字廷俊,徽之祁門人。登進(jìn)士第,積官為虞部郎官。靖康改元,召見,獻(xiàn)河北邊防十策,直龍圖閣、知相州。是冬,金人陷真定,詔徙真定帥司于相,俾伯彥領(lǐng)之。

      高宗以康王使金至磁,時金騎充斥,嘗有甲馬數(shù)百至城下,蹤跡王所在。伯彥亟以帛書請王還相,躬服橐鞬,部兵逆王于河上。王勞之曰:"他日見上,當(dāng)首以京兆薦公。"其受知自此始矣。未幾,王奉蠟書,開天下兵馬大元帥府,以伯彥為副將。王引兵渡河,謀所向,言人人殊,伯彥獨曰:"非出北門濟(jì)子城不可。"王喜曰:"廷俊言是也。"既濟(jì),由大名歷鄆、濟(jì)達(dá)于南京,奏為集英殿修撰。

      北兵薄京城,欽宗詔:金人見議通和,康王將兵,毋得輕動。伯彥以為然。宗澤曰:"女真狂譎,是欲款我?guī)煚。如即信之,后悔何及?宜亟進(jìn)兵。"伯彥等難之。及城破,金人逼二帝北行,張邦昌僣立,王聞之涕泣。明年春,王承制除伯彥顯謨閣待制,升元帥,進(jìn)直學(xué)士。高宗即位,擢知樞密院事。未幾,拜右仆射。

      方高宗初政,天下望治。伯彥、潛善逾年在相位,專權(quán)自恣,不能有所經(jīng)畫。御史諫官,下至韋布內(nèi)侍,皆劾奏之。罷伯彥為觀文殿大學(xué)士、知洪州,改提舉崇福宮,尋落職居永州。紹興初,復(fù)職,知池州、江東安撫大使。言者弗置,乃詔以舊職奉祠,尋知廣州。四年,帝追贈陳東、歐陽澈。舍人王居正論伯彥、潛善不已,復(fù)褫前職。

      七年,帝謂輔臣曰:"元帥舊僚,往往淪謝,惟汪伯彥實同艱難。朕之故人,所存無幾,宜與牽復(fù)。"秦檜、張浚曰:"臣等已議曰郊恩取旨,更得天筆明其舊勞,庶幾內(nèi)外孚信。"始伯彥之未第也,受館于王氏,檜嘗從之學(xué),而浚亦伯彥所引,故共贊焉。九年,知宣州,過闕,帝謂檜曰:"伯彥便令之官,庶免紛紜。"又曰:"伯彥潛藩舊僚,去國七年。漢之高、光不忘豐沛、南陽故舊,皆人情之常。"伯彥上所著《中興日歷》五卷,拜檢校少傅、保信軍節(jié)度使。十年,請祠,從之。明年五月,卒,贈少師,謚忠定。

      初,伯彥既去相州,金人執(zhí)其子軍器監(jiān)丞似,使割地以至相州,守臣趙不試固守不下,遂拘而北,久之乃還;蛟扑浦脷w,伯彥實使人贖之。似后更名召嗣。

      秦檜,字會之,江寧人。登政和五年第,補(bǔ)密州教授。繼中詞學(xué)兼茂科,歷太學(xué)學(xué)正。靖康元年,金兵攻汴京,遣使求三鎮(zhèn),檜上兵機(jī)四事:一言金人要請無厭,乞止許燕山一路;二言金人狙詐,守御不可緩;三乞集百官詳議,擇其當(dāng)者載之誓書;四乞館金使于外,不可令入門及引上殿。不報。除職方員外郎。尋屬張邦昌為干當(dāng)公事,檜言:"是行專為割地,與臣初議矛盾,失臣本心。"三上章辭,許之。

      時議割三鎮(zhèn)以弭兵,命檜借禮部侍郎與程瑀為割地使,奉肅王以往。金師退,檜、瑀至燕而還。御史中丞李回、翰林承旨吳幵共薦檜,拜殿中侍御史,遷左司諫。王云、李若水見金二酋歸,言金堅欲得地,不然,進(jìn)兵取汴京。十一月,集百官議于延和殿,范宗尹等七十人請與之,檜等三十六人持不可。未幾,除御史中丞。

      閏十一月,汴京失守,二帝幸金營。二年二月,莫儔、吳幵自金營來,傳金帥命推立異姓。留守王時雍等召百官軍民共議立張邦昌,皆失色不敢答,監(jiān)察御史馬伸言于眾曰:"吾曹職為爭臣,豈容坐視不吐一辭?當(dāng)共入議狀,乞存趙氏。"時檜為臺長,聞伸言以為然,即進(jìn)狀曰:

      檜荷國厚恩,甚愧無報。今金人擁重兵,臨已拔之城,操生殺之柄,必欲易姓,檜盡死以辨,非特忠于主也,且明兩國之利害爾。趙氏自祖宗以至嗣君,百七十余載。頃緣奸臣敗盟,結(jié)怨鄰國,謀臣失計,誤主喪師,遂致生靈被禍,京都失守,主上出郊,求和軍前。兩元帥既允其議,布聞中外矣,且空竭帑藏,追取服御所用,割兩河地,恭為臣子,今乃變易前議,人臣安忍畏死不論哉?

      宋于中國,號令一統(tǒng),綿地萬里,德澤加于百姓,前古未有。雖興亡之命在天有數(shù),焉可以一城決廢立哉?昔西漢絕于新室,光武以興;東漢絕于曹氏,劉備帝蜀;唐為朱溫篡奪,李克用猶推其世序而繼之。蓋基廣則難傾,根深則難拔。

      張邦昌在上皇時,附會權(quán)幸,共為蠹國之政。社稷傾危,生民涂炭,固非一人所致,亦邦昌為之也。天下方疾之如仇讎,若付以土地,使主人民,四方豪杰必共起而誅之,終不足為大金屏翰。必立邦昌,則京師之民可服,天下之民不可服;京師之宗子可滅,天下之宗子不可滅。檜不顧斧鉞之誅,言兩朝之利害,愿復(fù)嗣君位以安四方,非特大宋蒙福,亦大金萬世利也。

      金人尋取檜詣軍前。三月,金人立邦昌為偽楚。邦昌遺金書請還孫傅、張叔夜及檜,不許。初,二帝北遷,檜與傅、叔夜、何{鹵木},司馬樸從至燕山,又徙韓州。上皇聞康王即位,作書貽粘罕,與約和議,俾檜潤色之。檜以厚賂達(dá)粘罕。會金主吳乞買以檜賜其弟撻懶為任用,撻懶攻山陽,建炎四年十月甲辰,檜與妻王氏及婢仆一家,自軍中取漣水軍水砦航海歸行在。丙午,檜入見。丁未,拜禮部尚書,賜以銀帛。

      檜之歸也,自言殺金人監(jiān)己者奔舟而來。朝士多謂檜與{鹵木}、傅、樸同拘,而檜獨歸;又自燕至楚二千八百里,逾河越海,豈無譏訶之者,安得殺監(jiān)而南?就令從軍撻懶,金人縱之,必質(zhì)妻屬,安得與王氏偕?惟宰相范宗尹、同知樞密院李回與檜善,盡破群疑,力薦其忠。未對前一日,帝命先見宰執(zhí)。檜首言"如欲天下無事,南自南,北自北",及首奏所草與撻懶求和書。帝曰:"檜樸忠過人,朕得之喜而不寐。蓋聞二帝、母后消息,又得一佳士也。"宗尹欲處之經(jīng)筵,帝曰:"且與一事簡尚書。"故有禮部之命。從行王安道、馮由義、水砦丁不異及參議官并改京秩,舟人孫靖亦補(bǔ)承信郎。始,朝廷雖數(shù)遣使,但且守且和,而專與金人解仇議和,實自檜始。蓋檜在金庭首唱和議,故撻懶縱之使歸也。

      紹興元年二月,除參知政事。七月,宗尹罷。先是,范宗尹建議討論崇寧、大觀以來濫賞,檜力贊其議,見帝意堅,反以此擠之。宗尹既去,相位久虛。檜揚言曰:"我有二策,可聳動天下。"或問何以不言,檜曰:"今無相,不可行也。"八月,拜右仆射、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兼知樞密院事。九月,呂頤浩再相,檜同秉政,謀奪其柄,風(fēng)其黨建言:"周宣王內(nèi)修外攘,故能中興,今二相宜分任內(nèi)外。"頤浩遂建都督府于鎮(zhèn)江。帝曰:"頤浩專治軍旅,檜專理庶務(wù),如種、蠡之分職可也。"